前夫來襲,盛寵枕邊妻 誰的心痛

作者 ︰ 公子齊

容岩和鄭晴雨訂婚宴舉行的日期一發布,整個上流社會小起一波風浪,門當戶對,強強聯合,主要還是兩個人般配,听說情投意合,難得清欲寡歡的容岩能被一個女人束縛。心情一陣燥動,太多人都想去看個當場。

鄭晴雨這幾日料想之中的忙,光當天穿的禮服就準備了好幾套,本來當時覺得滿意了,回頭想想又覺得不對心思,非得完美到沒有一絲瑕疵才像心滿意足。連帶珠寶的設計都是自己親自操刀,也是改了又改,看勢頭是想在訂婚當日大放光彩,讓容岩面上有光。

倒是容岩,似乎沒什麼可準備的,家里手工西裝好多件都是沒穿過的,量身訂做,隨便拿起哪一件都再合適不過。而他以往就是這樣的風格,連略微的修整和改變都不用。一心還是撲在工作上,有的時候內張進來說鄭晴雨來了,他卻像緩不過神來,別說這是他的未婚妻,竟一時想不起是誰的樣子。

秘書就親見過這樣的表情,只是當下屬的不敢沖撞,否則真想問一問他︰「容總,這個女人非娶不可了麼?」

自然是要娶的,什麼時候見容岩開過玩笑。而且場面已經鋪展到這一步,不是說收就收,誰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呢。

容岩把手中的文件遞給秘書,半點不費心思的說︰「選一家餐廳訂好位置,晚上我要和鄭小姐吃飯。」

秘書也不問他中餐西餐,既然什麼都不說就交代了,便是讓她自己看著辦。

只問他︰「鮮花禮物之類的需要準備麼?」好多人不是都這樣,送些類似的調節氛圍,依兩人現在的關系不是正當應該。

容岩抬起頭,狀似不解︰「訂那個干什麼?」

秘書妥帖的笑笑︰「不需要那我就只給您訂餐廳的位置了。」如若是這個態度,依她看餐廳也不用訂了,反正大老板手底下就有餐飲企業,隨意去吃個多方便。

容岩手下的人有再多的想法,那也只能是想法,其實沒有人敢真的提出問題忤逆他,除非飯碗不想要了。一個雷厲風行的老板注定他的脾氣也不是很好,嚴厲而不好說話,跟這個都是掛著鉤的。

秘書心中生起懷念,想起曾經有人請情的日子,那時候做起事來底氣都足,只覺得天踏下來也有人撐著。跟在容岩身邊這麼久,從來沒見過法力有比他高強的,所以真當見到的時候也覺得驚訝又了不得,以後只怕再不會有了。

紹青桐這次沒責備符叢允和紹妞妞半句,本來那兩個孩子知道自己犯了錯,已經打算長跪不起了,這次不論紹青桐怎麼罰,他們都沒有半句怨言的。這樣識相的自然是符叢允,實則紹妞妞心里還有些小不甘,可是夫唱婦隨,她的老男朋友一威嚴起來她也是怕的。怎麼能不听他的話呢。雖然她快要四歲了符叢允才闖進她的生活里,可是紹妞妞發現她不僅很喜歡他,而且離不開他了。

于是符叢允一句︰「桐桐讓跪我們就跪,什麼話都不能說,這次的確是我們兩個做錯了。」

小丫頭只吐了吐舌頭卻不說其他。

可是紹青桐什麼也沒說,有什麼好說的呢,自己的孩子為自己出頭,就算是做錯了,也是向著她的。而且小孩子是非觀怎會那麼強,如何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呢。

知道以紹妞妞的閱歷還听不懂,就拉過符叢允說︰「叢允,媽媽不能跟你爸爸在一起,不是他背叛和拋棄了我們,也不是他愛上了別的女人要結婚了。沒有誰不要誰,也不是誰犯了錯做得不好。大人的世界很復雜的,有一些原因使得我和你爸爸這輩子都不能在一起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一起,你懂麼?」

符叢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不知道那個原因是什麼,但他隱隱覺得,紹青桐也是打定主意這輩子都再不跟容岩生活在一起了。

紹青桐模模他的腦袋,覺得這一些還不夠。苦口婆心︰「叢允,你很恨你爸爸對不對?」

符叢允盯著她,半晌,點點頭。

紹青桐只覺得一陣心疼,真不想他小小年紀便被仇恨腐蝕,那樣對成長沒有什麼好。把兩個孩子都攬過來一邊一個︰「叢允,你不能恨爸爸,無論他說了什麼,你都不該讓那些話去抹殺他對你的愛。你跟他生活了這麼久,是真愛還是假愛你總能感覺得出來對不對?他不想跟你一起生活了,但那並不表示他不愛你。這些年過來了,你跟他有感情,實則他跟你也是有感情的。大人的話不听片面的听,所以,不要恨他,不論他現在做了什麼,以前那些事情是值得你去愛他諒解他的。」

符叢允低垂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的砸下來。他雖然只有八歲,可他的理智和思緒遠不止這些。他的心里有了愛恨情仇,這些日子也不好過,睡不著的時候也想,像大人那樣反復的想。他抬頭,抹了一把眼淚︰「媽媽,其實我不相信爸爸說的話是真的,他不會傷害我姑姑,爸爸一定不會那樣做的對不對。我只是生氣,氣他傷害你和妞妞,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根本不算什麼,我想一想,就不放在心上了。」

天下難得有這樣懂事的孩子,心胸豁達開闊,紹青桐真是慶幸,覺得容岩也該慶幸,慶幸他把這個孩子養得這樣大氣容華,將來勢必是要成大氣候的。容岩總歸沒有白疼他一回,無論他做了多少事,符叢允過後卻願意相信他是好的。他竟然不相信容岩害死了他的姑姑,他說他不會。

如果容岩听到今天符叢允的這番話,估計此去經年對于扶養他這件事,也會心安釋然了。

讓兩個孩子收拾東西,很快就要離開了。

符叢允牽著紹妞妞的小手上樓,其實這兩個孩子沒有多少東西。人是江承煜帶過來的,起初那幾天都跟著他住,東西也全在那里,還想背著她無聲無息的逍遙自在,沒想到江承煜還這麼孩子氣,跟小孩子攪在一起同流合污。

紹青桐給江承煜打電話,一會兒過去把孩子的東西拿過來。

江承煜正好跟她一起吃飯,就讓她晚一點兒過去,順帶吃了晚飯再把人送回來。擔心兩個小家伙在家照顧不好自己,紹青桐出門前江承煜打發的助理已經上門了。說江公子讓來給小姐和少爺做晚飯的。

晚上見面時說起這事,江承煜那副嫌棄的嘴臉啊。擰緊眉頭說;「那個人就適合做做飯,比粗使丫頭還不如呢,比你還迷糊,沒一件事做得讓我省心又滿意,提起那人我就頭大。」今天很忙,這一身的骨頭都快累散了,懶洋洋的靠到椅背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耍賴皮;「你都不心疼我?來幫我按按頭。疼。」

紹青桐轉過來幫他輕緩適中的按著太陽穴,看他舒服的靠到椅背上閉上眼。

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天︰「那李可呢?休這麼久的假還不回來麼?」

江承煜「嗯」了聲,半晌才說︰「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忙,沒給她打電話。江承沐更忙,估計也沒時間問她,一個李瓊就把他忙得團團轉了。」

「李瓊?」紹青桐想起那事,就問他︰「現在那些事平息得怎麼樣了?」

「看樣子快消停了,江承沐老奸巨滑,手段多得很,這種事情他總有辦法。再說娛樂圈就這樣,風波如潮,潮漲潮落,不會一直熱靡不散。李瓊這個事好辦就好辦在她不想再在這個圈子呆了,她自己想退出去,那就好說多了,江承沐幫她把事態降到最小,對名譽損害不是那麼嚴重,獲得大眾的同情票之後,這事也就那麼過去了。」

前段時間這件事傳得太熱了,跟許多年前看艷照門差不多,那時候大家八卦無聊,天天數算那一波里涌現出多少女星是跟當事人有染的,看數字一天天的長,覺得不可思議。時至今日李瓊的事件一出,大家似乎也在做著相同的事。這對一個女孩子的影響的確不好,也難怪李雙德會有那麼多的顧慮。

紹青桐狠捏了他兩下,哼了聲︰「李瓊這事多多少少也跟你有點兒關系吧,她當年要不是因為你估計不會進來。」

江承煜沒睜眼,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作亂。

「喜歡我的人多了,沒見哪一個是她這樣的,說到底是她自己想進來,自己的命運別人又怎麼掌控得了。李瓊那樣的性格太急功近利了,就算混職場也很容易被潛規則,吃這樣的虧似乎難免。」

所以才說男人比女人薄情,就算是有情也只對自己喜歡的有情。听他語氣淡淡,壓根就事不關已。想想也是,喜歡江承煜的人真不少,悲劇的不就才這一個。

江承煜將人拉到前面,讓她坐到腿上。抬手拔弄她額前的發,接著攥起她的手親了下,松松的握在掌中。

「不再多等我幾天?到時候一起回去不好麼。」

紹青紹一出口即是否定︰「當然不行,不把那兩個小東西弄回去,老覺得不省心,他們找的事還少麼。」說到這里想起罪魁禍首,瞪著他︰「誰讓你把他們兩個帶過來的?你怎麼沒事找事呢。」

江承煜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手臂一收行雲流水的把人帶到懷里。

「是你想太多了,其實那兩個小家伙在哪里都沒有事,你不覺得遠沒你想的那些不省心麼?」

紹青桐思及他的話,醒過味來覺得他的話也有道理,一直以來她好像太過惴惴難安了,總以為會有社樣那樣的阻礙,或者有人伸手來搶她的孩子。太多人她惹不起,真若爭起來她會沒有辦法,可是,那些料想中的危難通通不曾來過,一切都安穩如斯。若說真有不省心,也是那兩個孩子自動找來的,卻不是別人先伸出手來。

她怔忡須臾,轉眼恢復如常。不再說這個,捧起他一張臉︰「你真打算退出娛樂圈?非得這樣不可麼,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了多可惜,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兩個人粘了太多個年頭,什麼樣的親近舉動都有,卻從來沒有情侶相稱過,這些動作反倒讓紹青桐不自在起來,起碼沒有平時自如。

關于退出娛樂圈這件事江承煜早兩天就說出來了,以為他在開玩笑,但看苗頭又不像是假的。他這人雖然沒個正經,正事的時候卻不漫天胡扯。看著紹青桐的神色很認真︰「我天天被一群女人喜歡著你不吃醋?而且這個工作很忙,每天天南海北的跑,在家的時候會很少,哪有女人不想粘著自己的老公,很久見不上一次面的。就算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還有叢允和妞妞,既然我要做他們的爸爸了,總得盡到當爸爸的義務,別的孩子會感受的溫暖我會給的只多不少。」他扯動嘴角,似笑非笑︰「你是擔心我除了干這個就干不了別的麼?養活不了你和孩子?」

紹青桐才不會這麼想,江承煜有多少本事她最知道,如果當初他沒有做明星的話,她猜想現在做哪一行也該是出色得有模有樣。他從小就那樣,沒什麼是他做不好的,即便不感興趣的事情,只要他肯做一樣會做得精彩。只是現在明星的光環太盛了,但將他那些能耐都掩了去。她苦著臉︰「我才不怕這個,就是覺得可惜,感覺是我拖累了你。江承煜,我們是不是不應該在一起,要你放棄這麼多,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江承煜曲指彈她的腦袋︰「傻丫頭,就算不是你,總有一天我也得退出來,怎麼可能一輩子做這個,我也是要過正常生活的。我是真的沒什麼好留戀,其實最早做這一行也是為了你,現在為了你退出,沒什麼比這個更圓滿的了。別再說這樣的傻話,有生之年我想用更多的時間陪著你和孩子,做一份正常的工作,起碼不會像現在一樣。等到姑姑結完婚,我們就結婚吧。」話畢他盯緊她一雙眼。

紹青桐瞳光閃爍了一下,應他︰「好啊,但你退出娛樂圈這事不用那麼急,還是跟你哥商量一下再說吧。畢竟這些年是他一手把你帶起來的。」

江承煜漫不經心的哼哼,膩歪的時間不短了,帶她去吃東西。江承煜上起心來的時候很上心,否則那些年不會把她照顧得那麼好。他是真的喜歡那兩個孩子,自打有了要當人家爸爸的認知後觀點立刻提升很多,臨出門還不忘掏出電話問助理;「給孩子做晚飯了麼?」

助理怎麼敢怠慢,平時江承煜那個笑面虎的真性情她也算領教了,說一不二的,趕緊應承︰「做好了,小姐和少爺正吃著呢。」

江承煜安下心才收了線。

其實紹青桐都沒這麼擔心,符叢允生活自理能力超強,剎時間想起他是像了那麼一個人的。當即把這個觀念閃躲過去。

路上江承煜還在做她工作︰「真不考慮一下等等我,等姑姑的婚禮一結束我送你回去多好。我那邊的房子大,你帶孩子過去住。平時帶他們出去轉轉,也可以打理一下我的生活,晚上還能見面,多好。」

紹青桐本來一心要回去的,不過看他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就有些于心不忍了。退出娛樂圈那麼大的犧牲他都肯做,晚走兩天又算得了什麼呢。看他每天不適應新助理,水深火熱,焦頭爛額的樣了心里也不落忍,再說,劉啟明和江月夜結婚,按理她也該過去的。

最後答應他︰「好吧,就按你說的做。」

這樣一算又得住上一段日子了,劉啟明和江月夜的婚禮得十來天才到日子呢,不過江承煜說這樣也好,正好空下時間跟江承沐交涉這事。

江承沐一切重心都在工作上,幾年如一日,就像他自己說的,快不記得幾年沒休年假了,日子別提有多慘。李瓊的事才忙出點兒眉目,一轉首,天翻地覆,仿連世界都變了模樣,就跟他隱世許多年了一樣。江美人要結婚,婚期再即。容岩發布跟鄭晴雨訂婚的消息,日子也已敲定。江承煜跟紹青桐正式確定戀愛關系,看報導當街互訴深情的一幕很壯觀啊,更離譜的事江承煜有意退出娛樂圈……鋪天蓋地的驚忪壓下來,江承沐只想問,這個世界它到底怎麼了?!

李瓊的事基本就算平息了,從受譴責最多的一個人,再到轉變成整個事件的受害者,博得一番同情,已經是對事態最好的扭轉了。現在唯剩的就是她和經濟人的官司問題,李瓊決定以侵犯**為由對經濟人提起上訴,不過那些事就是他們之間的恩怨了。江承沐插手到這里已經足夠,至于後續要走何種途徑解決紛爭他管不著。

但李瓊還是非常感謝他,如果不是江承沐利用手腕幫她把風向扭轉,引導眾人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問題,唏噓此次丑聞的同時也開始喟嘆一個弱者的無能為力。只怕到現在她連屋子還都不敢出,就困在那里等死吧。

刻意來公司找江承沐。

「沐哥,我想請你吃頓飯,馬上就要離開公司了,走之前覺得該來見見你。這段時間真的是謝謝你了。」

江承沐本來要給江承煜那小子打電話的,這段時間他不跟班,他似乎很悠哉啊。李瓊一來這件事只能暫時擱淺,放下電話請她坐下。

「吃飯就不用了,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都是一個公司的。」又問她︰「真的要離開公司了?不打算再回來?」其實她沒必要把路走絕,等風頭一過還能再回來。

李瓊搖搖頭,這段時間不長,跟五年比起來著實算短,但五年來積攢的陰郁這一朝反上味兒來,腥臭到另人作嘔,不禁連她自己都嫌棄。方實實在在的覺出污濁和骯髒來。江承沐五年前就說正了,她不適合這一行,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她都不適合。當年她鬼迷心竅又不肯听話,才把自己置于這種不堪境地,現在連後悔都晚了。也不算是逃跑,是真的厭倦。

臉色微微泛白,轉眼又是安然,笑笑︰「不回來了,當初進這一行就是錯,現在想回頭,不想再一錯再錯。」

「恨江承煜麼?」江承沐問話素來直來直往,而且一針見血。

李瓊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問,她倒是沒想過。不,也想過,想她為什麼而來,曾經是那麼喜歡江承煜,一心想要靠近,于是就義無返顧的進來了。黃粱美夢一醒,什麼都看明白了。她和江承煜永遠不可能,早在一開始就如此注定,怪她的執迷不悟,怨不得別人。

「不恨,其實跟江公子沒有關系,他是個偶像,天下有那麼多的女人都喜歡他。做為一個偶像他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最好的,善良,帥氣,正直。當粉絲時頭腦中所有美麗的幻想,靠近了,才覺得江公子的真實,絕非偽裝,讓人喜歡的那樣值得。他對所有的粉絲,真算是有情有義了,沒辜負大家的一番喜愛。而他也實在沒有義務去顧及每一個粉絲的前路和生活,那是我們自己的,跟他無關,他也干涉不了。那些人其中總有好有壞的,不能因為喜歡江公子,就怨到他的頭上,畢竟他展現給別人的,都是好的,我們學不來,走了彎路,怨得著誰呢。你說我恨他什麼呢?」

江承沐看她這個樣子是真的明白了,難有一馬平川的人生路,總會經歷這樣那樣的坎坷。每一次千帆過後都學著長大,就會發現,坎坷也是種生活的必須品。

吃飯是沒有時間了,回頭還有那麼多的事要處理。家里打電話來說今晚有家宴,又想約容岩出來喝一杯,還有一個最讓人頭疼的江承煜。就算有時間也沒胃口,這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的。

聊了幾句好說歹說將人打發,反正以後還有時間,不是一個公司的人了,見了面也能打聲招呼,日後有時間再吃。

李瓊日日關注這些事,知道江承沐心里也有壓力,就先告辭了。

劉啟明正式的到容家拜訪,以江月夜未婚夫的身份。自然要搏得滿天喝彩,一片熱切相迎。

江月夜到了這把年紀,江家人想將人嫁出去的心情不說也知道。許多年前是催促,後來是焦燥,再久一點兒就成了無望,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江家兩個小輩上,時不時就提點︰「等你姑姑老了,你們可得管她。」真像是一種悲涼又心疼的囑托。現在全家人都有枯木逢春的感覺,怎可能不盎然。

江承沐一進家門,看到劉啟明和老爺子及他二叔在客廳里聊天,一副極盡歡暢的模樣。

下人接過他手里的外套,對里面說︰「大少爺回來了。」

眾人回望,他過去招呼。叫劉啟明︰「小姑夫。」真是叫得有板有眼。引得劉啟明一陣心花怒放。

問他︰「小煜呢?」江月夜這麼叫,他也就隨著叫。

江承沐看了他二叔一眼,臉色都已經變了。幫他講好話︰「他是比誰都想回來,太忙了,月兌不開身,半夜能回到家休息就不錯了。他跟我說了,等到有時間了,專請您和姑姑吃飯。」

那邊果然爆出不滿的聲響︰「就他事多,就他忙,他什麼時候閑過。」

這話听來就有怨氣,江老爺子覺得自己的兒子就是個狼崽子。

不等江承沐再說兩句,他爸爸就已經沉不住氣了,對自己的二弟不滿念叨︰「你這脾氣就得改改,什麼事都往小煜的頭上怨,他還是個孩子,你以為他願意沒日沒夜的工作啊,他比誰都想清閑呢。那不是事業麼,有什麼辦法。你就不能理解他,男孩子沒點兒事業心他也不像樣子啊。」

他就是說的好听,實則他半點兒都沒理解過自己的兒子,整天都覺得江承沐是不務正業。

跟他們爭不出個所以然來,偏愛得太不像話了,乍一听就露了餡,也就他們自己不知道,還能以理拒爭的感覺。江承沐一度懷疑當年他們兩個把孩子抱錯了,倒不如換過來養了,省著天天看自己的百般不順眼。

跟劉啟明說了一句,上樓去換衣服。

走到樓梯口看到江月夜已經殺出來打圓場了,再爭下去,江承煜回不來,那兩個非得掐起來。

這還是劉啟明第一次到家里來吃飯,席間高興幾個男人就喝了點兒酒,江家人很熱情,一頓飯吃下來都是愉悅。由其江月夜滿面紅光的樣子,終于看到一個女人該有的幸福,看得旁人也跟著心滿意足。

江月夜很早就搬出去獨居了,打工作就開始,她收入不斐,不僅自己有房子,老輩留下來那一套祖宅也給她了。那時兩個哥哥都不要,不是不喜歡,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誰舍得跟她爭。唯怕她孤獨,所以兩邊都有她的房間,嫂子時不時會打電話讓來過來住幾日。

酒後燻然,江月夜拉著劉啟明到樓上的露天陽台去透氣。夏季的晚風一吹,通體舒暢。劉啟明酒量還行,只是微許的頭暈。風一吹,也就醒了大半。

江月夜靠著他,頭一歪枕到他的肩膀上,絮絮的跟他說話︰「啟明,我覺得現在很幸福,這些年果然是我錯了,錯過了你那麼多年,也錯過了那麼多年的幸福,是我對不起你。」

劉啟明一抬手臂攬住她,仿似這些年的光景在他的心里並非蹉跎。笑著感嘆︰「哪有什麼對不起,其實這些年我覺得並不苦,能守著你也是好的。不過現在擁有了,心里更踏實是真的。那時候也時不時會想,你會不會有朝一日就嫁給別人。」

「君素說得沒錯,其實這些年我心里一直有你,可能早就有了。說到底像麻木了那樣,就任這種生活慣性的頹下去,非得被一個人點醒了,情感才如破了堤的洪水滔滔的涌出來。我覺得自己能接受你,要感謝那些小輩,是他們的愛情看多了,也讀多了,才心生出那些感悟,想著努力又勇敢的去愛一個人。」

「嗯,君素是個勇敢又善良的好孩子。」許是沾了酒氣的緣故,話到此處衷腸總是那麼多,壓抑在心口,隱隱的有些感慨和疼意。「只是那個孩子的情感太波折,幸福于她總是那麼的不容易,讓我看著也心疼。」

話題扯到這上面來了,江月夜抬頭看他一眼,寬他的心︰「我知道你挺喜歡君素那孩子,我也是,是啊,她那樣看著的確讓人心疼,其實錯總不在她,但最後不幸卻通通扯到她的頭上。不過你放心吧,小煜那孩子我了解,君素跟他在一起了,會很幸福,小煜會一輩子對她好,拿自己的命來愛她。」

說到命,即說命。劉啟明卻覺得,自己的外甥也是肯拿命來愛人的,只是事情到了這里,他也說不清道不明了。就覺得心里是忐忑,不得圓滿的心安。怎麼可能不心疼,那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外甥。

蹭了一下她的腦袋緩緩說;「月夜,其實他們有這樣的結局讓我覺得倉促而難安。並非是你的佷子得到了,我的外甥沒得到所以我才說這樣的話。怪得了誰呢,是容岩他不爭氣,鐵了心的往外推,也難怪有今天的結局。只是我的心里總像隔著一片蒙蒙霧氣,因為看不穿,所以輕快不起來。我那個外甥不是誰都懂的,世人看著他可能是那個模樣,涼薄,無情,甚至陰險狡詐。可他在我的眼里只是一個孩子,就是因為性情冷了那麼一些,便要被世人這樣看待,其實我總想說,他並非看到的那麼無情無義。我知道當年小煜吃了不少苦,疼過痛過,讓我們這些當長輩的都跟著心痛落淚。可是……」隱隱像是哽了一下,氣息斷裂,那話從他口中吐出的那樣艱難,他卻執意想要說下去︰「可是,你們知道我外甥容岩是怎麼過來的麼。他不比任何一個人好過,只是他將那些難過隱忍的藏起來,獨自隱泣罷了。君素走的那段日子,我心里是恨著我姐的,看容家那個樣子也想一走了之,可是,這個孩子我怎麼放得下。我放下所有的工作留在國內就是為了守著他。擔心他下一刻去了哪里,干了什麼,電話總是打不通,人也不去公司。那個宅子一把大火早已經燒得空了,幾次在那里找到他,喝多了,所以像是很開心,又像是很痛苦。認不得我是誰,胡亂的叫我素素。說飯做好了,說花都已經開了,說他給孩子想好了名字,說他很歡喜,打算放下手中的事一直陪著她把孩子生下來……他對我說‘素素,其實我是愛你的,你怎麼就不知道。’……我便在想,她是不會知道了,可是我知道。那樣不叫愛,什麼才能叫愛呢?

月夜,小煜當年什麼樣?我的外甥……並不比他好過。他躺在那片廢墟里的時候,我便覺得他是想將自己葬了。他疼了,痛了,從來不會說出來,太濃太切了,又怎會看不出。別人永遠也想象不到我在墓地里找到他時的樣子,三更半夜聯系不上,急得手都打顫,最後想到跑去君素的墓前,借著月影看到他靠在墓碑上睡得一臉安然,就像那個時候才是不疼的,才能安然入睡。我覺得他是心安,睡起來像個孩子。天太冷了,他在夢中瑟縮的抱緊自己,我伸手觸上去,還是冰冷冰冷,月夜,那個時候我多害怕,怕我的外甥真的就走了。從小到大我都疼他,我很害怕……他的身體都已經僵了,可是沒有辦法,他那個時候精神壓力太大,已經不能正常生活入睡。我之前沒想到,後來才想明白他想要睡覺的時候就會跑過來,靠著塊冰冷的石頭也比睡在溫暖的床上讓他覺得心安,難怪總是找不到,誰會想得到一個清明又睿智的活人會把一個墳墓當歸宿。他不想人知道,我就無聲無息的跟著,等他睡著的時候,給他蓋上被子,其實那孩子睡覺很輕,可是那個時候他老是喝酒,睡下去了就很沉。我擔心他那樣睡著睡著,可能永遠就醒不過來了。我也知道,他等的就是那一天,如果我沒發現他那樣,終有一日他會死在某個冰天雪地的夜里。這怎麼行?那一晚下了好大的雪,一片片落到他的臉上,看他整張極度消瘦的臉被浸埋其中,那一刻我看著,隱隱覺得,是誰要埋葬了我的孩子。我瘋了一樣沖上去將人搖醒,扯著他的衣領讓他醒一醒,我說‘白君素已經死了,她死了,不會再回來了。’想來是沒想到會有人出現,怔怔的看著我,像是不甚明了我的話,就莫名其妙的看著我,然後,我看到他臉上的雪花一點點被液體融化盡。我的心從沒那麼疼過,第一次覺得有的時候謊言也是好的,不能拆穿,戳破了會讓人生不如死。他問我‘小舅,你也想告訴我節哀順變,說我死了妻兒對不對?’我竟那麼殘忍!那一夜雪太大了,身體怎能吃得消,當時便被送去了醫院。後來跟醫生商量過,做了細致的檢查,說是有抑郁癥的傾向,從那時候開始,他連睡覺都得用藥物維持,其實中間一直沒斷過治療,但是不管用。醫生說這樣的人自我導控能力太強了,即便是錯的,他認準的事,卻很難被導正和改善。後來他索性就不治了,定期去醫院拿藥,我只是擔心時間久了會有負作用。連醫生都那樣說,長時間受到藥物的刺激,只會越發加重他神精系統的負擔,長此以往,是會崩潰的。可是沒有辦法,他總不能不睡覺。其實那個宅子是我找人修繕的,細處是他做的調整,不想再任由他那樣下去,讓他好好守著那個宅子,怎麼沉淪沒人管他。說白君素的靈魂在這里一刻不曾散過,而墳墓里的,只是一個軀殼。看來是想明白了,一日一日下去,總算不再做那樣的傻事。而且叢允跟他一起生活,讓一切有了很大的改變。」一剎間說了太多的話,喉嚨間灼燒似的疼。略微沙啞︰「因為看到的太多了,所以才想不明白,到底什麼是愛。」

江月夜靜靜的听完,早已淚流滿面。劉啟明當時的恐慌沒人比她更知道,那一年她看著自己的佷子,心都有種被撕碎了的感覺。時不時便問自己︰「他是不是就快死了?」

她以為容岩是不痛的,這世上沒人比她的佷子更痛。現在不明白,怎麼會有那麼幼稚的想法。那是他的妻兒,當全世界都跟他說節哀順變的時候,他是種什麼心情?劉啟明說的對,那不過一孩子,一個孩子的錐心之痛,沒人會比他更難過。她幾乎泣不成聲︰「這些事你跟君素說過麼?」

劉啟明盯著灰黑的天際,半晌,搖搖頭︰「沒有,以前想說,那孩子聰明,總試度的攔下話茬,似不想听到與容岩有關的事。現在是不想說了,為什麼要難為一個孩子呢,她才要得到幸福了,再把這些事同她說出來,她要怎麼想,怎麼做?會不會又要重新歷經一番苦難。」是啊,他是心疼自己的外甥,可他也憐惜那麼一個女娃。容岩走到今天,眼見就要另娶他人,是不是也算一日看盡長安花?那麼,何苦再去為難她呢。

江承沐無心,點支煙的間空還是听到這番話,站在通向陽台的那段空地上愣神。當年容岩什麼樣?如果不听劉啟明去說,他也想不到。只以為……他沒有那麼疼。原來,都是假的。

他這麼知頭醒尾的人,竟也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了。

當晚給容岩打電話,那時候早已夜深,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都沉在一片無聲的寧靜里,像是死寂。其實他很想問問容岩,當年他倚著墓碑入眠的時候,真當那是種歸宿了麼?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要多少疼能將自己麻痹如斯。話一出口,成了玩笑︰「容少,忽然覺得你能活著,真不容易。」

容岩還莫明其妙,看了一眼時間,輕笑︰「睡迷糊了吧?以為我是哪個安樂窩打錯電話了?」

「怎麼,身邊有女人?」江承沐靠到椅背上,彈掉一截煙灰悠悠說︰「听說你要訂婚了。」恭喜的話沒說,只覺得是氣息凝重。

江承沐這個人一直很忙,恰巧兩個都是大忙人,所以男人和男人之間很少這麼打電話開口不說來意的閑話家常。容岩真以為這哥們中邪了。

「胡扯,什麼女人。是啊,要訂婚了,得來捧場。」

江承沐「嗯」了聲︰「容少的好事,怎麼可能不去。改天一起吃個飯吧。」

容岩想了下;「這幾天還真沒時間,公司有事,加上小舅和你姑姑的事,忙得團團轉。等到訂婚宴上吧,人都湊全了,好好喝。」

江承沐斟酌︰「就這樣吧。」

江承煜無奈的笑,還真是越幫越亂,這樣的老婆,怎指望得上。

紹青桐在生活瑣事上腦子素來不好用,才真正理解起那些助理的難處,也才佩服李可的雷厲風行了。細碎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從頭到腳,沒一天是不講究的,原來他的生活這麼緊張而忙碌。晚上回來得太晚了,澡都不想洗就直接倒床上了。不能睡,想起明天要穿那件衣服,什麼牌子的鞋子,還有帶哪一塊碗表,有氣無力的說完了,看助理一臉蒙傻樣,當即就煩了,一轉首︰「媳婦,你幫我記著。」

「我?!」紹青桐指著自己,反應更大,太瞧得起她了,這事她怎麼記得住。再想跟他說︰「江承煜,我不行,你自己來吧。」他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她再上去搖,他翻了個身,將人帶到懷里抱枕一樣壓住,唇齒不清的︰「乖,安靜點兒,累死了。」

何苦這樣拼死拼活,還以為他天天懶散呢,原來都是表象。這樣吃不好睡不好的,不瘦才怪。紹青桐不知道他這種公子哥是怎麼適應的。

但的確是心疼了,第二天起大早幫他準備。

助理一看時間差不多到了,進去叫江公子起床。紹青桐就趕緊去更衣室拿一切需要的行頭,一件件的撿到手中抱過來。這些年了,江承煜的起床氣還是沒有改,簡直一如既往。一邊眯著眸子一邊揉頸項,面色惺忪又說不出的難看。瞧他樣子是不想起,但又覺得自己的確該起來了,所以特別煩。

昨天他睡前那番話說得太快了,其實她壓根沒听清是哪個牌子,問助理了,她也一臉茫然。她只模糊的听清是件紅色,于是將那幾件顏色鮮艷的都收過來了。

今天似有什麼活動,听意思時間挺急的。江承煜緩了一下神,接過衣服去換,一拿到手里就變了顏色,勢氣待發,一抬頭看到是紹青桐。還愣了一下,半晌,回過味來,一偏頭樂了︰「傻媳婦。」

看來是錯了,可他沒說,接過那些衣服,只說︰「去吃飯吧。」然後兀自去了更衣室。一出來才發現何止是差了,簡直差遠了。根本不是襯衣,今天壓根就沒穿那個。上上下下也沒找見紅色,只出門的時候穿雙新鮮顏色的鞋子。

他是沒時間吃飯了,助理在那邊催,車子也已經到了樓下。江承煜還是不急不緩的奔餐廳過來,攬起紹妞妞一頓親。小家伙昨天睡得早,一天沒見到江承煜,這會兒心花怒放的讓人親,攬著江承煜的脖子吃豆腐。

符叢允可真是看不下去,勺子在碗里很清析的發出響,面上從容而淡定︰「你不是要遲到了。」

江承煜抬起頭,比他還淡定︰「是要遲到了。」

符叢允擰了一下眉毛︰「那你怎麼還不走。」

江承煜才站起身︰「這不是已經要走了。」然後沖符叢允挑挑眉,那意思像極了挑釁。

他才一走,符叢允就問紹青桐︰「我們什麼時候回家?」真是個討厭的男人啊。

紹青桐很難為;「恐怕還得再等他兩天,你江叔叔說等忙過了這幾天就休息,然後跟我們一起回去。」

符叢允早餐立刻就沒什麼胃口了,不僅如此,還一天沒理紹妞妞。

紹妞妞只得纏著紹青桐,還跟她不停的抱怨︰「桐桐,今天叢允發病了,他不跟妞妞玩了。」

紹青桐笑了;「叢允是怕媳婦丟了。你上去哄哄他。」

紹妞妞覺得那樣很沒面子,站著不動。

紹青桐嚇唬她︰「你看叢允哥哥長得那麼漂亮,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妞妞要是不看住他,將來要是跑了,桐桐也沒有辦法。」

紹妞妞一听,立刻來了危機感。心想,符叢允長大了要像江公子那樣吧,喜歡他的女人都站成排,人山人海的嚇死人了。一轉身,連哭帶嚎的奔符叢允的房間,還沒走兩步,符叢允的房門大開,當即站到門口,問她︰「怎麼了?」

紹青桐一撫額頭,沉不住氣的家伙,將來說不定要被紹妞妞怎麼折騰。

容母給紹青桐打電話,听意思是想來看看符叢允和紹妞妞。一張口極難為的樣子,沒說勉強,如果紹青桐說不方便,她就不見了。

紹青桐才真正體味到江承煜那句她想多了,沒人來跟她爭什麼搶什麼,怎會那麼安生?

能听出容母的迫切,那兩個孩子她是真的喜歡。

「嗯,我給您送過去,晚上再接回來。」

容母簡直喜出望外,其實沒想這麼過份的,就說讓見一面就好,給兩個孩子買了不少東西,就想著送過來。沒想到紹青桐理解她,給他們這麼充足的相處時間。

忙著說謝︰「君素,真是太謝謝你了。其實你爸爸他也很想兩個孩子,就是覺得對不起你,拉不下這樣的臉,我也是實在太想兩個孩子了。」

紹青桐把孩子送過去時才听說容父病了,听說是氣病的,自打紹妞妞現身,他就反對容岩娶鄭晴雨,這件事在他這里怎麼也說不通了。沒想到容岩執意,他一下便氣倒了。

管家嘆口氣︰「你瞧這些事鬧騰的,本來是件喜事來著。哎。」

紹青桐上樓去看老人家,沒進門就听到容父咳得厲害。自打她進容家三番兩次的折騰,容父這麼大的年紀不少在里邊費心,其實她很過意不去。

敲了兩下門,容父轉過身,門是開著的,看到紹青桐就站在門邊,神色一陣變遷。笑著讓她進來。

「听說您病了,就上來看看。我把叢允和妞妞帶過來了,晚上再接回去。」

一家人都成了驚弓之鳥,容母才在樓下保證容岩今天絕對不會回來,容父又說︰「你放心吧,容岩這段時間忙,又跟我鬧了點兒不愉快,肯定不會上門,把兩個孩子放在這里吧。」

紹青桐听管家說前兩天容父把容岩給打了,不僅挨了耳光,還被容父抄起杯子打破了額頭,當即就割破了,眼眶上都是血,順著眼角往下滑,樣子十分猙獰。容岩就跟失了魂魄似的,怔怔的站著不閃躲也不去擦,就好像壓根沒什麼知覺,也不覺得疼。還是一群下人看不下去了,上去拉扯容父,就是這樣,容父那樣的身子骨還硬是沖去又踹了容岩兩腳。容岩也沒躲,跟木頭樁子似的任他踢讓他打,目光直直的望著某處。

是啊,容岩娶媳婦,原本容家的大好事。他年紀不小了,這些年一直都是一個人,容父容母肯定看著也很著急,現在找了個門當戶對又情投意和的,如果沒她和紹妞妞這回事,容家必然會樂樂呵呵的張羅這門婚事。鬧到這種不堪的境地,實在沒有必要。

不禁勸說容父兩句︰「其實容岩一點兒錯都沒有,您也別跟他生氣了,他要結婚了,不是容家的大喜事麼,總不能讓他那麼過一輩子,你們看著都著急不是麼。至于我和容岩,打五年前就結束了,不瞞您說,就算沒有鄭晴雨,沒有這些事,我也不會再跟他復合的。」這是真的,半點兒虛情都沒有,他和她中間隔著致命的東西。

容父最後嘆了氣,滿臉滿眼的無能為力。小一輩的怎麼想,他們自然不知道,但到了這一步雖然不遂人願,也像沒有辦法,只能認了。

紹青桐從容家老宅出來直接去逛商場,想給江月夜買件新婚賀喜的禮物,轉來轉去也不知道買什麼好。

江月夜那個人一看就知很有品味,只在價格上看中是不行的,打進來就發愁,想著要不要給江承煜打個電話,問問他有什麼主意。畢竟那是他的姑姑,喜歡什麼他該很知道。

最後還是打了,第一遍關機,看來還在忙著。沒多久就給她回過來了。

「剛才忙著呢,想我了?」

紹青桐邊走邊問︰「我想給姑姑買個禮物,你知道她喜歡什麼吧?」

江承煜就那個「多稀罕」的腔調︰「她喜歡什麼我怎麼知道。」

紹青桐無語︰「你不是她的佷子麼。」

江承煜哼哼︰「不知道。」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什麼?」

「你別問,我還真就知道。」說完就要掛了,他還一些事呢,囑咐她︰「晚上別自己吃飯,今天我早回去,一起。」

一起就一起,還能跟著出去混點兒好的吃。收了線一抬頭看到玻璃窗上的廣告,這個牌子是江承煜做的代言,俊顏含笑,目帶流光,微笑的嘴角牽起一個輕微的弧度隱約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好生迷人。

她不禁多端詳了一會兒,看得有些認真了,別人叫了兩聲才听到。反應過來偏首看去,情緒不明。

容岩和鄭晴雨!

有些人總想著要遇到,或許會遇到,但有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有些人想著再不見了,到死也不見,卻仍是躲不過相見。好像花花世界有無數的巧和一樣,豈不知更像是命中的劫數。

看來真的是挨過打了,眼眶上的傷痕還沒好,很深的一條痕跡,橫亙在那樣英俊的一張臉上很不協調。真是不該。

鄭晴雨還是笑著的,也看了玻璃窗上的廣告一眼,才說;「有個明星當男朋友可真好,看看紹小姐一臉幸福的樣子。」一抬頭,嗔怪的看了容岩一眼。

容岩目光沉寂,波瀾微漾,卻沒有說話。

紹青桐跟鄭晴雨打過招呼︰「好巧,來買東西。」

「是小舅要結婚了,我和岩來給他買禮物。」

紹青桐點點頭,就退場了。轉身向外走去,一直出了商場,忘記買東西這回事了。

晚上江承沐跟江承煜同坐保姆車回來,江承煜上網全城搜索美食。手上的家伙被江承沐一把奪了過來,他想去搶,他已經扔到一邊。

「跟你談一談。」

江承煜看了一眼時間,淡淡的︰「還有十五分鐘我到家,掌握好內容注意你的談話時間。」

江承沐抬眼對司機道;「從外環轉過去。」

江承煜火大︰「那得什麼時候能爬回去呀,想死是不是。」

江承沐不理會他,直接問︰「真想這個時候退出去?打算跟紹青桐結婚?」

一句話,江承煜安靜下來,轉首直視他︰「這種事會有假?你知道我此生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麼。」娶紹青桐,做夢都想。

江承沐按了按太陽穴,略微無奈︰「可現在不是時候,你的合同不到期,光公司你得交多少違約金你知道麼?還有你簽的其他合同,都是要賠償的。」

江承煜笑了聲︰「我不在乎,又不是賠不起。」

江承沐嘆口氣,媽的,他可真是瘋了。

「別這個玩法行麼?你若真想退,也不用非急到這個地步不是麼?你們的婚期不是還沒定,等到那個時候再著手退出的事也不遲啊。」

江承煜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嘴角邪氣的鉤著,意味不明︰「你是擔心其中會有什麼變數對不對?你擔心容岩?」轉首看向窗外,明顯是笑了。再轉過來,一臉安然;「不會有你想象的那些變數,容岩會不會放手,我比誰都知道。」

「你知道什麼?」

江承煜抿動一下嘴角︰「他不會再來牽紹青桐的手了,這個女人,他送走了,就不會再想著要回去!」定定的看了江承沐一會兒,一字一句︰「容岩什麼性情你比我了解,他有多決絕你不知道麼?」

江承沐怔了下,忽然不知下一句該要說些什麼。這兩個男人都在撕殺,那年白君素「死」,他們兩個也是從修羅場上爬回來的,赤血連連,千瘡百孔,現在才知,是一個不及一個好過。都是決絕的人,于是他開始想不明白浪頭打到了哪一步。

江承煜任他思索,給他時間。只說;「著手幫我辦理退出的事吧。」敲了敲椅背叫司機︰「抄近路,快點兒。」

江承煜扔掉手中的外套,問她︰「買什麼了?」

紹青桐從沙發上跳下來︰「什麼都沒買,很茫然啊,不知道買什麼好呢。」

江承煜一伸手把人帶到懷里,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飄飄說︰「不知道就別買了,江美人那人挑剔得很,誰知道她喜歡什麼,我讓助理買份禮物送過去得了。」

紹青桐從他懷里爭出來,白他一眼;「太沒有良心了,虧姑姑那麼喜歡你。」

「我怎麼沒良心了?」江承煜作勢要把人揪回來,紹青桐笑著躲開,洋洋得意。就見他似笑非笑︰「江美人最想要的得到了,再看什麼就都是其次,這會兒什麼都不給她買,她也幸福得沒時間挑我們的理了。江承沐就不買,他真這麼說的,我打算效仿他。否則襯得他當老大的多不會做人。」

四周環顧,問她︰「孩子們呢?」

紹青桐想起看時間,邊說;「在容家老宅呢。」

江承煜不驚不詫,跟著看時間。

「時間不早了,接回來吧,等我換件衣服,直接一起去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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