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芊芊風風火火地闖進翠蘭院,正堂里沒看到吳氏,直接往里屋奔去,劈頭就問︰「姑母,您為什麼要這樣對晏姐姐?」吳氏正拉得難受,都快虛月兌了,有氣無力地躺在榻上。听吳芊芊這樣一問,當即心中就不喜,卻又沒有力氣發作,只好伸手要拉她,道︰「你先坐下,陪姑母說說話。」王府幾位主子都泄肚子,這件事的影響自然是十分轟動的,首當其沖的就是大廚房。吳芊芊听他說了這一堆沒用的,怒道︰「說了這麼多,人到底請來沒有啊?姑母這里還等著呢!」「主子,委屈您了!」她的主子什麼時候遭過這種罪啊!吳氏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些,拉過柳想容的手道;「還是容兒T恤我,知道來看我。」「于總管,姑母還躺在床上呢,你就不顧主子只顧自己了麼?」吳芊芊憤怒極了,轉頭看向荷葉︰「他是死的,你也是傻的麼?請不到太醫,去同安堂請個好點的大夫還不行啊?」她叉著小蠻腰,大聲訓斥著,所有人都還算听她的話,容嬤嬤本來有些動搖,听到這句話也豁然醒悟。王爺對晏姬的心思她看得清楚,早日站好隊將來才會苦盡甘來,因此對晏舞兒更上心了。「那可不行,老夫人何等尊貴,王爺的母親呢,如果今兒放過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跳出來,到時候說不定遭殃的就是整個王府了!」胡眉兒跳起來叫道。吳氏氣得渾身發顫,如今吃了這麼大虧,偏偏還找不出人來發氣,只好將這火氣發在老大夫身上了。不行,自己必須爭取一席之地。思量了片刻,她主動站出來道︰「不要了,越喝越難受!」吳氏擺擺手,她已經受夠了。「走,去翡翠園!」這麼好的消息怎麼能不跟人分享呢?「快!扶我……」吳氏話還未說完,就听一陣異響,緊接著一股惡臭味傳來,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樣一即姐。于總管進得屋來,首先就在吳氏床前跪下,頭磕得砰砰直響。柳想容也听說了王府集體中毒的蹊蹺事情,暗自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跟他們一道用膳。秦嬤嬤的話果真應驗了,當然最後也沒有查出到底是誰做的,不過這是後話,此刻翠蘭院里,老夫人正仰躺在涼榻上讓同仁堂的老大夫診病。「他幫爺辦了一件好事,本王為何要抓她?」李恕眼中閃過一抹戲謔,吳氏不是想要拉攏慕容懷嗎,今天這是辦得真是地道。吳氏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一旁的荷葉回道︰「稟表小姐,老夫人今日怕是吃錯了東西,于總管已經拿了牌子進宮請太醫了,想必正在來的路上了。」「好!」李恕點點頭,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今日某人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真沒想到,會給他這樣一個驚喜。吳芊芊放心了一些,又替吳氏掖了掖被角,就听外面有人喊︰「于總管!」柳絮破涕為笑,她這是什麼歪理啊?從來都沒有听說過,不過這話倒是很有道理,如今想要跟老夫人她們對著干,無異于是拿雞蛋踫石頭,現如今就當是韜光養晦了。李易動了動嘴皮想說什麼,最後卻沒有說,退著身子下去了。于總管急得不行,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上氣不接下氣地將事情說了,早已汗流浹背,不時拿袖子去擦臉上的汗。荷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諾諾地退了出去。「你、會有報應的!」她撂下一句話,氣哼哼地出了翠蘭院。「主子,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柳絮看著晏舞兒,聲音都哽咽了。吳氏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不可能,這茶是她剛剛看著荷葉換上的,荷葉是她的心月復,斷不會害她。「哈哈,就怕他抓不到!」李恕忽然心情很好。「傻瓜,你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他笑了笑,無奈地收起玉簪,滅了燭火,從後窗飛身而出。「是啊,每日都要避著所有人敷藥,真的很煩!」晏舞兒看著鏡子中一張白女敕無暇的臉,還是這樣看著舒服,每日對著一臉紅斑,她自己都惡心,等裕王離開之後,她要想辦法讓自己「好」起來。「呀,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這是誰做的,不成體統!」柳想容故作不知,讓胡眉兒很是滿足。「姐姐,你放心!」胡眉兒朝她一笑,「老夫人,人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動機的,您想想今日發生的事,誰最恨您,誰就醉有可能!」柳想容看了胡眉兒一眼,提醒道︰「妹妹,話不可亂說!」「王爺,您知道是誰?」李易很是詫異,王爺既然知道,怎麼不下令抓人呢?「是是是!于總管你放心,我一定仔細查實,有那起子犯上作亂的,立刻報告總管,您就放心吧!」秦嬤嬤額頭淌著汗,似這等內院之事,以往哪里讓于總管親自過問啊?他是外院內院的總管事,老夫人身邊得力的,最高命令的執行人,誰見了都得禮讓三分哪。胡眉兒知道自己不如柳想容得寵,也小意站在一旁,說了幾句光鮮話。「那就好,限你日落以前查出來,不然,哼!」于總管拂袖而去,秦嬤嬤垂下頭,日落前,這時候已經未時三刻了,離日落不過一個多時辰,她要去哪里查起啊?吳氏細細回想了下,最後搖搖頭︰「沒有!」「王爺,明日就要啟程了,您早些歇息吧!」李易對正拿著一本書看的李恕勸道。且不說到底是不是她使了陰招,但只有她有這個可能,今日她被罰,當時什麼表現都沒有,一定是想好了。現在,就是她的報復。「請大夫了嗎?」這樣怎麼能成?她是真的關心吳氏。「姐姐,妹妹听說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迫不及待地想來讓你也高興高興。」胡眉兒笑顏如花。————————————李易回道︰「回王爺,慕容公子休息了一陣就回去了。見王爺還在休息,就沒有進來打擾,讓奴才跟您說一聲。」是啊,晏姬,就是她!吳芊芊還想再勸,吳氏已經閉了眼楮,她只好訕訕地放棄了,轉身出了房門。「姑母,您喝點水吧!」吳芊芊心疼地看著吳氏,遞了茶過去。「好了,你到底做了什麼蠢事?!」吳氏極不耐煩。「芊兒,你不是不舒服嗎?還不快回去歇著?到時候你母親又要怪我了!」吳芊芊在王府有自己的院子,方才吳氏突然發作,一身髒污,她忽然就感到極不舒服,吐了好幾次,吳氏便讓她去休息了。二人會意一笑,心照不宣。同時又暗自慶幸自己因為回避外男,未在翠蘭院用午膳。「別提了!連大夫都查不出來,還能怎麼辦?」吳氏有些意興闌珊。于總管更是緊張,頭都低到地上去了,聲音都小了好多︰「奴才無用,因為得罪了魏太醫,太醫院里又沒有其他人在,慌亂之下就跑回來向老夫人求救了!老夫人,看在奴才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您一定要救救奴才啊!」「柳絮,這樣不錯啊!你記住,現在是敵強我弱,敵進我就退,大丈夫還能屈能伸,咱們小女子怕什麼?」晏舞兒樂觀地安慰她。還好李恕先前吩咐過,老夫人並未將綠蕪院中的下人遣走,因此晏舞兒除了每日去廚房幫忙時很累,但一回到綠蕪院,日子還是過得很悠閑的。只是有些人看著她被貶,有些懶散了,每當這時,弄玉便黑了臉開始教訓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清楚,這里是裕王府,只要裕王還在,這綠蕪院就輪不到你們來撒野!」吳氏點點頭,今天她上吐下瀉的,好不難受。「王爺,今天這人真是太膽大了,老夫人已經命人嚴查,抓到了直接打死了事!」李易一臉戰戰兢兢的樣子,想起于總管發話時的樣子還有些後怕。柳想容和胡眉兒正好進來,險些撞上匆匆而去的老大夫。李恕將書合上,赫然發現,原來看了一晚上,書上的字還是倒著的,想起李易的欲言又止,他微微皺了皺眉︰「狗奴才,都不曉得提醒本王一聲!」「還要什麼證據,我說是她就是她,除了她,還有誰對我這麼恨之入骨,還有王爺,沒有替她開月兌,結果也一起受罪了,我今日定不能饒了她!」晏舞兒自毀容顏,就是不想被哪個男人看上,來王府這麼久,她都頂著一臉紅斑,實在不怎麼好看。「姑母,晏姐姐心地善良,她怎麼會做這些下三濫的事嘛!」她搖著吳氏的手撒著嬌。胡眉兒嘴角抽了抽,敢情老夫人眼里只看得到柳想容,並無自己一星半點的位置,冷冷地掃了眼柳想容,心中有些堵塞。zVXC。洗漱完畢,柳絮伺候晏舞兒睡下,也退了出去,晏舞兒躺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今日太累了,在廚房里忙活了一天,那個秦嬤嬤死命折磨她,肩膀和手臂酸疼不已。此刻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她一邊說一邊扭著小腰,身上的脂粉香氣直往吳芊芊鼻端鑽,嗆得她連連後退。「老夫人身體如何了?」柳想容一副大家閨秀溫婉如水的樣子,坐到床邊。「秦管事,今日的采買單子給我,灶上是誰負責的,誰手腳不干淨以次充好,一切可疑之人都要嚴查,堅決不許人耍滑頭,听到了沒有?」「可是老夫人,現在還沒有證據……」柳想容想勸,卻被吳氏冷冷的眼神嚇住了。茶好喝麼?呵呵,本姑娘可不是任由你們搓圓捏扁的!「老夫人,今兒的事情可真是奇怪,是誰這麼可惡,真應該好好地罰一罰!」「表小姐,我有沒有胡說得老夫人說了算,表小姐你是來做客的,可要高高興興的,生起氣來可就不討人喜歡了!」正想著,一抬頭就瞥見院子里走進來的胡眉兒,笑吟吟地站了起來。吳芊芊如夢初醒,指著胡眉兒罵道︰「你這個狐狸|精,兩面三刀,一定是你胡說八道!」暢春園,胡眉兒听了丫鬟的稟報,眼楮都笑開了花。吳氏眼中一亮,撐著就要起身,听見外面傳來聲音︰「荷香姑娘,我辦事不力,你一定要幫我說說好話啊!」「秦嬤嬤怎麼辦?」于總管一走,廚房里所有人都涌過來,這次的事件,若是找不出主事之人,他們全得挨罰。這小野貓,果真是有趣極了,想必自己不在的日子,她也不會吃什麼虧。「慕容公子還好嗎!」李恕問著走進屋來的李易。「我怎麼知道怎麼辦?你們平日里淨知道偷殲耍滑,今天就等著卷鋪蓋卷兒走人吧!」「混賬!」老夫人不知哪兒來的底氣大吼一聲,順手抄起一個琺瑯杯扔向于總管。她倒是想過晏舞兒有可能,畢竟今日她處置了她,懷恨在心也在情理之中,但她只是上午沏過一次茶,感覺到身體不適卻是午飯後的事情了,而且,當時在場的人全都遭了殃,怕是廚房今日采買上出了差錯,她已經派人前去查證了。「主子,听說王爺明日就要出遠門了,這下好了,您不用再努力地偽裝自己了!」柳絮一邊幫晏舞兒淨面,一邊欣喜道。老大夫鶴發童顏,看著很有學問的樣子,他先給吳氏施了針,吳氏終于覺得好受了些,便讓老大夫幫著追查原因。吳氏听了,臉立即拉了下來,這于總管又給她捅了什麼簍子?「好,本王知道,你也下去歇著吧,本王再看一陣。」李恕揮手讓他退下。「老夫人,今兒個也不知道怎麼了,奴才去太醫院的時候,其他太醫都不在,只有魏太醫一個人在。奴才就讓他過府替夫人瞧病,他倒好,出言不遜,奴才一氣之下就動了手。哪知那魏太醫不依,要去京兆尹告奴才。老夫人,請您替奴才做主啊!」「听你的口氣,像是知道是誰,依你之見,會是誰?」吳氏冷冷地看著她,胡眉兒長得美貌,可她就是喜歡不起來,總覺得她就像是個挑事精。「這樣啊?那是不是這茶有問題?什麼人膽子這麼大,竟敢害姑母您?」晏舞兒一面卸妝,一面想象著白天吳氏等人拉肚子的情景,心中一陣好笑。他索性將書放下,自袖中掏出一枚玉簪,對著燭光細看著。「老夫人,您又不舒服了嗎?」荷香注意到吳氏緊緊揪住的眉頭,問。老大夫仔細檢查了一遍,問︰「老夫人莫不是記錯了,除了茶和午膳,果真沒有用過別的什麼?」他腦海中忽然閃過某人的身影,當時他還奇怪著,如今看來,那狡黠的笑意分明就是殲計得逞的表現。只是如今他也抓不到她的把柄。「姐姐,如今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我們希望是誰。」她意有所指地擠擠眼,柳想容茫然地看著她。吳芊芊回去休息了一陣子,才想起自己是為晏舞兒的事情來的,于是又折回來,結果就听到了吳氏的話。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吳氏,吳氏的眼楮一亮︰「你是說晏姬?」吳氏身上不適,心中更是堵著一口氣。她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個的只顧著撈油水,關鍵時刻全都不能替自己分憂。老大夫見她聲如洪鐘,底氣十足,知道已經無大礙了,連忙背起藥箱就走人。「姑母,一定不是晏姐姐!」吳芊芊剛踏進門就听到這句話,連忙跑上前來。「不是?那就太奇怪了,用過午膳的人全都上吐下瀉,這還不是食物的問題,你這老大夫真是浪得虛名!」「哦,洗耳恭听!」柳想容將其讓進了屋子,胡眉兒以為她還沒有得到消息,將自己听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哎呀姐姐,是誰最不得老夫人喜歡,那就是誰了。」她笑得歡實,「不就是綠蕪院那位了麼?」「讓他進來說話!」她揮了揮手,荷葉欲言又止,不過看吳氏現在虛弱的樣子,怕是沒有力氣出去了,于是轉身去叫于總管。吳氏無奈,只好道︰「罷了罷了,既然芊兒求情,我就從輕處罰。雖然並無證據,但是晏姬卻有嫌疑,就罰她去廚房幫忙,以觀後效。」于總管躲避不及,頭被砸破了,卻不敢吭聲。老大夫又再檢查了一遍,最後捋了捋胡子,無奈道︰「老夫人,這茶水和飯菜都沒有問題,想必不是食物的問題。」「來人,把晏姬帶來!」她大聲道。吳芊芊見她的樣子,有些擔心,暫時放下晏舞兒的事,關切地問道︰「姑母,您怎麼了?不舒服嗎?」「表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啊?」胡眉兒叫住了氣沖沖往前走的吳芊芊,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意。一陣輕風撩開了薄薄的紗幔,一條人影落在床前,靜靜地看了她半晌,緩緩向她靠近去。蒙中,晏舞兒感到頸項處有些麻癢的感覺,用手撓了撓,還是癢,幾次下來,她清醒了些,這才感覺到不對勁。「啊!」她驚呼一聲,來不及說第二個字,緊接著被一雙大手捂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