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霜 第三百四十七章 印度

作者 ︰ 照燒茄子

火輪船王者號于七月末抵達了加爾各答,第四艘天朝火輪船的到來,毋庸置疑挑起了加爾各答洋人們最敏感的神經,然而當得知是天朝的皇後殿下的御駕,英國人則轉憂為喜。

關于印度勢力的紛爭,總算是將要有個結果了。他們行商的只求不起戰事,打仗便沒有錢賺,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孟買的查理森公爵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他立刻書信送往加爾各答,請求覲見皇後殿下,十多日之後加爾各答送來了令他滿意的答復︰天朝皇後殿下預計前往印度聖城瓦拉納西,屆時可以抽空見他一面。

只要肯和談,便是再好沒有的消息了!天朝駐加爾各答的艦隊一直秉持強硬的態勢,白向洋船長咄咄逼人,查理森公爵深感自己不能再去受那個氣了,那個姓白的天朝人才多大?不就仗著有幾艘戰艦嗎?若不是帝國的海軍遠在歐洲,他堂堂印度總督,一位出身高貴的公爵如何能在他面前示弱?

平民都是不可理喻的,還是皇室貴族間的談話才有分量!

他整裝待行,帶領了五百多名隨行人員,以覲見大英帝國國王陛下的心態,踏上了前往瓦拉納西的旅程。

卻說浮霜抵達印度之後,見到的卻是個神奇的國度。從加爾各答上岸,放眼望去,穿著衣服的都是洋人,他們挺著筆直的腰桿,滿臉紅光的與靠岸的船舶談生意,而周圍來來往往的本地人則充當了下人和僕從的角色。他們光著脊梁,頭上扎著頭巾。忙于搬運港口諸多商船上的貨物,還有一些則隨行于洋人主子身邊。蔫頭耷腦、躬著後背,以卑微若塵土的姿態做人。

碼頭邊就是坊市。原本這里掛滿了咸魚和海帶,如今已經被白向洋的人清理干淨了,只剩下空蕩蕩的攤位,以及海風中消散不去的、淡淡的腥臭。販賣水果和洋布的鋪子倒是留了下來,香蕉、荔枝、菠蘿……鮮女敕的熱帶水果玲瑯滿目,令人目不暇接。浮霜只掃了一眼,隨行的人便很快弄來了送到她面前,新鮮的水果口感很不錯,令行船月余的浮霜十分滿意。

浮霜並沒有命人肅清道路。路人也並不知道她的身份,除了特殊的服飾稍微引人注意一些,浮霜和隨行的人甚至沒有那些坐著洋車的歐洲人來的扎眼。人力車夫拉得洋車和驅使大象的象車並行,穿插在密集的人群中,很是有趣。

大象路過水果鋪子的時候,會用鼻子卷下一串串香蕉送到嘴里。攤主卻似乎並不介意,在這里大象是神聖的動物,能被照顧生意,賣水果的小販通常都會視為是走了運道。

然而熱鬧擁擠的街市卻掩蓋不住破敗的內涵。放眼望去,看見的都是半泥鑄的房子和稻草棚子,甚至連一間像樣的石頭建築都很難瞧見。本地人都黃瘦黝黑,男人沒有肌肉、女人缺乏豐潤。反倒是不少洋人客商奠著肚皮,驅趕著皮包骨頭的車夫快行。

這就是所謂的殖民?浮霜心中不由嘆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看來古今中外都是這麼個道理。歐洲所謂的文明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若天朝在內部斗爭中衰敗沒落。貪婪的歐洲人總有一日也會對天朝露出他們猙獰的面孔的。幸而衛東鋆勝了,幸而天朝已經開始奮起直追。

浮霜將和談地點定在了瓦拉納西是有緣故的。如今新德里和孟買一帶都是英國人的天下,而加爾各答等東部沿海地區,新興的天朝勢力正在蔓延,唯有中部地區還屬于莫沃爾帝國的皇帝陛下,雖然阿拉姆國王只不過是個傀儡,但浮霜的計劃中他卻是不可缺少的一環。

瓦拉納西距離加爾各答並不遠,浮霜選擇了水路,小船沿著恆河西進,順風順水,只花了不到五天便抵達了目的地。

瓦拉納西之所以被印度人視為聖城,主要便是因為恆河在此處轉向,從向北轉為了向西。印度人每年都要到恆河邊祈禱沐浴,甚至是死亡也要死在聖城里。

因此瓦拉納西城隨處可見蒙著白布,等待水葬的尸體,在炎熱的雨季,街上的氣味並不好聞,浮霜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

矮小破舊的房屋,狹窄的街巷,大街上到處都是躺著或坐著的人,大象和水牛肆無忌憚的在城市里橫穿直撞,來往的行人都得給牲口讓路。浮霜是坐著十八人抬的敞轎入的城,缺少了事前整頓,她此時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印度。

董婉珠跪坐在她身邊,給她打著扇子,芍藥厭惡的皺起眉,試圖用香水改變周圍的空氣。

瓦拉納西有莫臥兒國王阿拉姆的皇宮別院,與平民的泥瓦房子截然相反,國王的宮殿並不比天朝上京的皇宮遜色。

雪白的宮牆和琉璃瓦屋頂交相輝映,落在恆河中的倒影美輪美奐。莫沃爾國王阿拉姆早早的帶著文武百官,候在大門口相迎,他的態度十分恭敬,就仿佛浮霜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尊貴的皇後殿下!鄙人的宮殿由于您的到來蓬蓽生輝!但願您和查理森公爵的談判能夠順利,另外說一句,無論英國人的意見如何,鄙人都以皇後殿下馬首是瞻。」他以謙卑的開張白向浮霜示好,訕媚的態度一覽無余。

對于一名自從登上王位,便是傀儡的人來說,沒有爬下來親吻浮霜的腳就算是很有骨氣了。

浮霜擺了擺手,什麼都沒有回應。對于性格懦弱的人,和善還不如威壓效果來的明顯。

果然,見到浮霜如此‘傲慢’,阿拉姆王越發敬服,一臉得了主心骨的模樣將她迎了進去。

兩隊人馬,印度國王的隊伍在前面領路,後面則是天朝的出使隊伍,浮霜一行人被領著穿過郁郁蔥蔥的花園,踏上白石打造的御道,來到宮殿內院之中。

皇宮廣闊的庭院里,到處都是身披袈裟的和尚。他們焚香念經,來回走動,似乎在舉行某種儀式。

「印度是個宗教氣息濃郁的國家。」董婉珠附在浮霜耳邊介紹道,「這里的人被分為四個種姓︰婆羅門、剎帝利、吠舍和首陀羅。

婆羅門是祭司貴族,也就是殿下現在看到的這些和尚,他們掌握神權,是神靈在人間的代言者,地位最高。

剎帝利是雅利安人貴族,國王阿拉姆和他的臣子便屬于剎帝利,他們執掌國家,但地位遜于婆羅門。

吠舍便是普通民眾,包括農民、手工業者和商人,他們是構成帝國的基石。而首陀羅就是奴隸,無論是從屬于印度人還是洋人的奴隸都屬于首陀羅,通常都是世襲的,奴隸的子孫也是奴隸,世代不得翻身。

按照印度教的說法,人分為四個種姓完全是神的意志,是天經地義的。今生修來世,只有安分守己的人來世才能升為較高種姓,否則,即降為較低種姓。因此印度人骨子里的奴性很強,歐洲人初到這里的時候,便很容易的降服了他們。」

浮霜淡淡的笑了笑,開口道︰「難怪你們洋人喜歡在我朝修建教堂,宣導基督教,在印度卻幾乎看不到教堂。看來印度教比你們的基督教更適宜奴役人。」

董婉珠訕訕的道︰「奴婢早已不算是歐洲人了,若是殿下允許的話,奴婢更願意做天朝子民。」

浮霜等人被國王親自帶到了距離正殿不遠的一座宮殿中,隨行人員也陸陸續續的將行李都運了過來。

「這是鄙人為迎接皇後殿下蒞臨,特意改造的一處宮舍,按照曾去過天朝的商人們的描述,增加了許多天朝慣用的器物。可惜時間太過倉促,未能盡善盡美,請皇後殿下多多海涵。」

東方的屏風、陶瓶,甚至還有中式的桌椅床鋪等物,襯著金碧輝煌的印度風建築總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國王費心了。」

這是浮霜見面後頭一回開口,國王阿拉姆激動的听完董婉珠的翻譯,興奮的差點厥過去,他幾乎已經看見自己依仗天朝余威,震懾朝野的景象了。

「英國總督查理森什麼時候能到?」浮霜又問了一句。

阿拉姆忙回應道︰「恐怕至少還有十多天,英國人可不像我們東方人守時守信。」他尤其突出了‘我們’兩個字,順便詆毀查理森,阿拉姆擔心的是天朝和英國達成共識,天朝退出印度而英國人繼續佔據這里。此次和談雖說是安排在他的皇宮里的,但他打心底里希望其失敗,只是不敢明顯表露出來罷了。

浮霜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只笑了笑沒說什麼。加爾各答距離瓦拉納西原本就更近一些,況且她抵達加爾各答的時候才通知查理森到瓦拉納西面談,消息來回傳遞加上路途遙遠,查理森到的比她晚屬于正常情況,到沒有什麼不敬的意思。

她此行可不是來和英國人宣戰的,天朝需要在印度獲得利益,而英國人在實力不濟的時候退讓些利益出來也是正理,至于阿拉姆國王……那只是一枚棋子,天朝遠沒有為印度人的主權開戰的必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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