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的身子微乎其微的顫抖著,手里緊緊拽著湖色縴薄小毯,直至變形了,才漸漸松開縴細的手指。
「姨娘,她怎麼回來了!」季淺看季錦走了之後,沖劉姨娘甩著臉,聲音尖銳的都岔了音,臉色散著的陰郁,使屋中的氛圍又將低了一個點。
劉姨娘忙下了榻,將自己的女兒拉過,輕輕的撫著,心疼的說道:「疼不疼?」扭過臉又沖著雲珠喝道:「愣著作甚!還不敢快去找藥!」
季淺頗為不快的甩開了劉姨娘的手,牙關死咬:「姨娘,我不想看見她!讓她死!只要她死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讓她死!」
如同魔咒般,季淺的腦中只有這一句,讓她死!
劉姨娘也面露狠色,輕聲安撫著:「淺兒,你太傻了,死算什麼?姨娘要讓她生不如死。一個臭丫頭,險些壞了我的大事!」
季淺點點頭,卻又是一臉迷茫:「什麼大事?」
「沒什麼,淺兒,娘答應你,你依舊會像以前那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听了這句話,季淺才緩和過了臉色,拉著劉姨娘的衣袖,柔聲道:「娘……」
季錦回了錦秀院,那四個丫頭皆迎了上來,夏之急沖沖的上前:「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季錦知道夏之要和她說娘親的事情,她點點頭,淡淡的說:「我已經知道了。」
夏之驚訝的張了張口,還是被清冬掃了一眼,才退到了後面。
清冬上前撫著季錦,看著季錦微涼的眸子,低柔的說:「小姐打算怎麼辦?」
季錦疲憊的坐在了軟椅上,頭微向後頃著,閉目想了片刻,季蘭只與她說了劉姨娘小產的事情,卻沒有說細節,她悶聲問:「將劉姨娘小產的全部過程與我說一遍。」
清冬垂著眼,緩緩道來:「小姐你走的第二日,劉姨娘照例來請安,請安之後,與夫人說,想去清水亭那邊賞賞花,夫人也就答應了,本來也沒什麼事情,只是回的時候,劉姨娘與夫人一道下著層層階梯,卻不料,劉姨娘突然身形一倒,從階梯上滾了下來,然後……就小產了,當時奴婢都不在,沒有親眼瞧見是什麼情況,而劉姨娘一口咬定是夫人推了她一把,她才沒站穩,摔了下去。」
季錦又問:「當時還有哪位姨娘?」
「沒有,只有夫人與劉姨娘去了,另兩位姨娘不願湊熱鬧。」說罷,清冬緩緩走到桌子旁,抬手沏了一壺茶。
當時應該還沒有人知道劉姨娘有喜的事情,按劉姨娘的說法來看,娘親又何必推劉姨娘一把呢?
她將這話也與清冬說了,清冬沒有遲緩,月兌口回道:「夫人也是這麼向老爺解釋的,可劉姨娘卻說,夫人是生過子的人,自然能從劉姨娘身體不適上看出端倪。」
季錦輕哼一聲,就這麼一個破借口父親都能相信,真不知道父親的腦子里裝的都是什麼?
今日她見劉姨娘的樣子,儼然不像是一個剛剛失去了孩子的人,臉上沒有一點悲意,也沒有一個小產了該有的虛弱。
若是她本就沒有懷孕,那麼大夫豈會診斷不出來?還是說她將大夫收買了。
季錦突然挺直了腰板,看著清冬遞過來的茶水,她接過,淺抿一口:「是哪位大夫替劉姨娘診斷的?」
清冬回憶著,轉眼看著好打听是非的夏之,夏之立馬笑吟吟的上前:「奴婢知道,是樂平大街濟世藥堂的周大夫。」
季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季府所在的大街便是樂平大街,濟世藥堂離季府最近,請周大夫來替劉姨娘診斷,也符合情理。
濟世…到底濟的是哪門子的世,季錦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了下去。
清冬正要退出去時,又低聲道了一句:「小姐,用不用奴婢去將周大夫請來?」
既然是幫著劉姨娘的人,她可要親自會會,如今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她知道清冬為這件事也急破了頭,便出聲道:「這事你不必多慮,我自有打算。」
清冬 首,欠著身子退了出去。
季錦輕揉了揉眉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回了幾日,就生出這麼多的事端,以後還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她,她必須打起精神,不能讓想害她的人得了逞!
她抿了一口茶,起身,猶豫片刻,還是推門走了出去。
門口守著的秋雨跟在季錦身後,也不知道季錦要去哪里,只好一直跟著她,穿過條條游廊,最後停在了清水亭。
清水亭下,花團錦簇,遠在花團的中間,有些一池清澈的湖水,正是初春,微風拂過,微波蕩漾,湖邊的水藻看的還很清晰,碧海接天,在這樣的一個美景處,竟然會有這麼骯髒的的事情發生。
季錦一步一步踏上層層階梯,她數了一下,一共就五層,這樣摔下去,確實不會死,難怪劉姨娘會狠得下心。
沿著階梯走下,她蹲子,仔細盯著青色石板,嘴角微微一笑,抬眼與秋雨道:「去找一團棉花來。」
秋雨依言,忙著往回返。
想必是當日急著救劉姨娘,那些個丫頭婆子便草草的將這里清理了。
細看下,沿著青石板的夾縫中,還遺留著微紅的血跡。
等了一會,秋雨便小跑著過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團棉花,她將棉花遞給季錦,全然不知道季錦要棉花做什麼,只得靜靜的看著。
季錦接過棉花,扒開花叢,往湖邊走去。
「小姐,危險!」秋雨被季錦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喊道。
季錦不理會秋雨的驚喊,彎子,將棉花的一邊在湖水浸濕,又緩緩的走了出來,出來後便見秋雨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她笑了笑,徑自走到有血跡的地方,用手中的棉花用力在青石板處擦了擦,浸濕了的棉花立即出現了黑與紅,然後她看了看日頭,擔憂棉花的水分會被吸干,便不等秋雨,只留了一句話:「直接回錦秀院!」
然後季錦用輕功快速的回了錦秀院。
回到屋中,將茶杯的茶水潑掉,棉花團在手中,緊緊的擠著,將混雜了血的水皆滴在了茶杯之中。
看著小半杯的血水,眼波暗暗流轉。
她輕端起茶杯,放在鼻間嗅了嗅,臉色大變,這個劉姨娘……心思好縝密,可一點也不像是個通房丫頭……
隆重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