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夏辰希吸一口煙,然後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煙圈,眼神定定的看著地面的某一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才將煙頭在煙灰缸里掐滅,這才看向站在門口的程雨惜。
只是那樣看著,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程雨惜也在看著他,看著這個自己用最美好的十年青春愛著的男人,想著那些曾經甜蜜如今只剩下無盡苦澀的往事,心里升騰起一股麻木的痛。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那樣沉默的對望著。
突然,一陣歡快的音樂突兀的響起,打破了一室沉默。
程雨惜從包里拿出手機,看到上面跳動著趙卓君的名字,接通。
「到家了嗎?」趙卓君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關切。
「到了,」程雨惜面不改色的撒著謊。
趙卓君並未從電話里听到任何嘈雜的聲音,深信不疑,「那就早點睡,晚安。」
掛掉電話,程雨惜抬頭,嚇了一跳,夏辰希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程雨惜抿一抿唇,將手里的信封遞到他面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和聲音,盡量心平氣和,「這是蘇總讓我給你的東西。」
夏辰希並沒有接,只是冷冷的看著她,那目光里隱隱還帶著一絲厭惡。
這便是重逢之後他給過她最多的表情,而她,也從最開始的痛徹心扉到現在只剩下麻木的痛。心里比任何時候都清楚的知道,她與他,再也回不去了。
「夏,」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而後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闖了進來。
看到程雨惜他先是一愣,然後毫不避諱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眯著眼,一臉壞笑的拍著夏辰希的肩膀,「夏,你最近的口味很特別呀,」
夏辰希皺著眉,表情很是不悅,「她是宇悅的職員,蘇叔派她過來送東西。」
「哦,」男人拖長音調,滿臉的邪氣,「我說嘛,你怎麼可能會看上這種姿色的女人。」
程雨惜咬著唇,攥著信封的手收緊,指甲嵌入肉里,鑽心的疼。
夏辰希沒有理會男人的話,接過程雨惜遞在他面前的信封,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可以回去跟蘇叔交差了。」
程雨惜轉身,開門離去。
外面的大廳,酒會已經開始。奢華的吊燈,精美的餐點,香氣四溢的名酒,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旋轉,程雨惜身處其中,說不出的尷尬和另類。
十年,改變的不只是他與她之間的感情,變得更遙遠的,是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如今的夏辰希,活在和她完全不同的世界,那樣的世界,于她而言,陌生的可怕,讓她除了放手離去,別無他選。
程雨惜眨了眨眼楮,將眼底泛起的淚意眨掉,向著門口一步一步的走去。
她強迫自己微笑,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不就是一段感情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有什麼可舍不得的,這個世界,誰離開誰,不能活得很好?
出口就在前方十米處,只要跨出去,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城市,就跟那個男人再也沒有一丁點的關系。
她站在原地,心里忽然撕心裂肺的痛,就像有人用帶著刺的利刃生生的穿透她的心髒,鮮血淋灕。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放棄他,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她對他的愛,早已深入骨髓,如今不得不硬生生的除去,她要承受的又何止是剜心挖肺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