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我的頭被一只手按住,被迫彎下了腰。
「二拜高堂」,我的頭又被那只手按住,被迫彎下了腰。
「夫妻對拜」,我一把掀開了頭上的紅布。
「啊——」我尖叫一聲,「啊——」「啊——」我身邊兩個小姑娘被我嚇得一陣尖叫,甚至把我的聲音都壓了下去,她倆慌慌張張給我蓋上蓋頭。
難道我又穿越了?!我又一把掀開紅蓋頭,眼前的人濟濟一堂,臉上還保持著兩秒鐘之前的笑意盈盈,顯然被新娘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措「臉」不及,沒來得及改變表情。
大廳正上方端坐著一對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婦,應該是我未來的公公婆婆,可是滿面愁容,笑得很勉強。那我老公是?
我手上牽著一朵大紅花,大紅花那頭是一個男人,很妖孽的一個男人,我發誓我絕對從未見過他。
他清秀的俊臉在紅衣映襯下紅紅的,柳葉細眉,彎彎媚眼,妖艷薄唇,下巴尖尖。
「這麼妖孽的一個男人,只要見過一面,就算化成灰我都會記得,哪怕問候他的十八代祖宗,我也不會放過他,發揚不拋棄、不放棄、不離棄的奮斗精神,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此男終不還」,啊,謹以此心理活動表達我對此人的印象,真是驚瞎了我飽覽美色的雙眼。
此刻漂亮男子正一臉錯愕地看著我,我心中暗暗慚愧贊嘆︰「好漂亮的男人,可惜娶錯老婆了。」
我清清嗓子準備費一番唇舌解釋,漂亮男人淚光盈盈,薄唇輕啟︰「白純,難道我跟狄晨兒在一起你就不會心疼嗎?你忍心嗎?」
我喳喳嘴很誠實地道︰「我跟她沒什麼的,你盡管放心好了,你們就在一起吧,你不用擔心我。」
拜托,你們趕緊地該在一起就轟轟烈烈在一起,我還要檢查一下是否又穿越了呢。
漂亮男人急切道︰「我是說,如果我和和狄晨兒在一起,你真的一點都不難過?」
我看他表情嚴肅,和衛子離在一起久了,看慣了吊兒郎當,瞬間覺得正經的表情很不可思議,有一絲不習慣。
我認真回憶一番後,確定那個所謂的狄晨兒不會是我相好的,于是斬釘截鐵道︰「不會,一點不會,半點都不會。」
漂亮男人黯然神傷,如一只受傷的紅蝴蝶,默默靜立,妖艷而脆弱。
我這人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最看不得美人傷心,天可憐見的,我頓時忘了此時此景︰「那個,你听我說,我對狄晨兒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君子成人之美,你完全不必擔心,棒打鴛鴦這種事,我是堅決不會做的。」
然後我听到在場的人都抽了一口涼氣,這是我安慰人之後必然出現的情景,我早已司空見慣,于是也沒放在心上,開始一心一意解決我的問題。
我向漂亮男子微微一笑︰「抱歉打擾一下,這里是江湖麼?」
周圍又是一陣抽氣聲,伴隨嘰嘰喳喳嘀嘀咕咕聲,此起彼伏︰「柳輕輕的娘子似乎有點奇怪」,
「挺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個傻的」,
「要不是傻的,誰願意嫁柳輕輕啊」,
「也對,每天都有無數情敵上門,正常人都吃不消」,
「他挺有錢的,也不怕討不到老婆」……
其實八卦除了能給人帶來無窮茶余飯後的歡樂外,還能給人帶來無盡的有用信息。
各種刁鑽角度「嗖」地呼嘯入我耳朵的聲音,經我綜合分析總結如下︰柳輕輕,男,二十八,身體病弱,大齡未婚,能文不會武,不過因其至今單身,所以在江湖享有盛名,勤勤懇懇地每夜做年少女子的夢中情人,盡職盡責,兢兢業業,每晚按時進入少女美夢,從不翹班裝病偷懶。
有人因為武藝超群聞名于世,比如葉問陳真;有人因為位高權盛享譽中外,比如奧巴馬薩科奇;有人因為殘暴凶狠遺臭萬年,比如希特勒秦始皇。可是,因為單身以至于家喻戶曉的,我還是頭一遭听說,而柳輕輕就是那個讓我開拓視野的人,在他身上,充分體現了「要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的精髓。
我頓覺新鮮,喜滋滋地道︰「磚石王老五,你真像反派大BOSS啊,你有什麼陰謀詭計需要在下效勞的?盡管開口,萬分榮幸有機會做你的走狗爪牙,達成你一統江湖的野心?」
柳輕輕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白純,你、你怎麼了?」
差點忘記了,問這次我是不是又穿越了才是重點,我回到現實中來︰「柳公子,你認識衛慶雲嗎?就是武林盟主。」
柳輕輕眼眸中蘊含無限傷痛,眼眶微紅,更顯艷麗,他抬起寬大的衣袖輕輕掩住口,道︰「我知道我已經老了,可是年輕算什麼,誰沒年輕過?你老過嗎?為什麼偏偏看不起有歷史的人呢?」
我趕忙安慰柳美人︰「輕輕是吧,我不是白純,我要是白純,巴結你這未來反面大BOSS還來不及,怎麼會嫌你有歷史呢。你看所有的中央領導,從寸毛不生的頭,到中風偏癱的腳,從比比皆是心髒病的內,到連綿不絕老年斑的外,全寫滿了豐富多彩的歷史,溝壑縱橫,令人嗟嘆啊。所謂‘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我一直很欣賞有歷史的人。」
柳輕輕輕輕道︰「‘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好像是形容女人的,不過重點不在這里,白純,我……」
「停——」我用stop手勢打斷他的話,「我已經窮得只剩名字了,輕輕,你能不能別把我最後的不動產都剝削掉。我叫傅優優,你可以叫我優優。」
柳輕輕大為驚奇︰「你不是白純?」
在確定我是否再次穿越之前,我不能肯定又不能否認︰「你到底知不知道武林中有個盟主叫衛慶雲啊?」
柳輕輕在我耳邊輕聲道︰「我們先拜完堂再說吧,不然會落人口實的。」
說罷不由分說替我蓋上蓋頭,大廳內所有人剛剛仿佛是暫停一般,紅蓋頭一蓋上,司儀繼續不緊不慢,承接最初的語氣來了句︰「禮成,送入洞房。」
聲音半點起伏都沒有,我和柳輕輕的對話似乎對大廳內的饒你根本沒有產生半分影響,賓客也說些吉利討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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