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李冉嘿嘿一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擱了。我家綠荷在對我笑,在對我說話,不是那個自大的少爺呢。
「丫頭,這個小子說來找你的。」丁大叔疑惑道。瞧樣子,女兒似乎和這小子身後那個有些娘娘腔的跟班更熟悉些。
「喔,你來找我?」綠荷這才轉身,笑吟吟的瞧著香菜道,「原來你就是他家少爺,我一直都不知道呢。」
「對,我有些事……是香菜托我來問候你的。」香菜沒法子,只能這麼說了。
听到是香菜讓這家伙來的,綠荷有些奇怪,昨兒個才見過,怎麼又托人問候,那女人搞什麼。轉頭對丁大叔道,「爹,我和朋友敘敘話兒。」
丁大叔哼一聲,不屑的瞟香菜一眼,叮囑綠荷道,「丫頭,和這家伙說說清楚,你可是要定親的人了。」
「好了爹,你真嗦,快進去吧!」綠荷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你定親了?」香菜驚訝道。
「是啊,哼,本來我是不肯同意這門親的,跟我爹較了勁跑出去了,誰知那女人不肯收留我嘛。」綠荷不滿的撅高了嘴,「才在那住了一宿,就把我趕出來了,現在又假惺惺的叫你來做什麼?」
「額……那家伙居然敢這門對你,太過分了!」香菜憤憤道,忽然想起了什麼,「你昨兒個去他家了?」
「是啊,還在那住了一晚呢。」
「怎麼住的?」
「當然是和那女人住的啊。」
「一張床?」香菜驚叫一聲,完了完了,綠荷豈不是跟一個男的睡了,她日後要是知道真相,會不會掐死自己……
「哪有哦!那女人不曉得抽什麼風,愣是把我踹了下去!讓我睡地上!嗚嗚……」綠荷委屈的扁扁嘴。
「……」那個賤男,真是好狠。這麼不憐香惜玉啊!不過,仔細想想,他也只能這麼干,也算是正人君子所為了。
「你別傷心了,我幫你教訓那女人。」香菜安慰道。
「不要,你敢欺負我家香菜!」綠荷猛然瞪眼道,「你欺負我朋友就是欺負我。」
「額……幫你報仇還不好。」香菜心里一暖,這綠荷,還真是蠻義氣蠻緊張自己的喔。有個這樣的朋友感覺好窩心。
「當然不好,我要自己報仇!怎可假他人之手,這樣,嘿嘿,才夠爽嘛……」綠荷嘴角泛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把指節捏的「 」響。
「額……」香菜頓時泄氣,好吧,我感動的早了一點,這個暴力的綠荷丫頭,果然不是好惹的。玄玥,你這個臭男人,到底要給我捅多少簍子,把書雲氣走了,又把綠荷得罪了。
「其實哦。」綠荷擠眉弄眼的打趣道,「其實我看香菜那丫頭對你挺有意思的,不如,等過幾年大一點,你就把我家香菜收了吧?」
香菜滿頭黑線,綠荷丫頭,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其實哦。」香菜瞟一眼身後痴痴凝望著綠荷的李冉,打趣道,「其實我看李冉對你也挺有意思的,不如,等過幾年大一點,你就把我家李冉收了吧?」
「他呀……」綠荷嬌笑一聲,「你還是自個留著吧。」
李冉默然,轉身,內流滿面。他家綠荷居然不要他,不要他……他已經生無可戀。
「我改日再來找你玩。」香菜笑嘻嘻的跟綠荷告辭。
「好,以前我覺著你蠻討厭的,現下里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還蠻親切的,似乎認識了很久很久了似的。」綠荷也親切的道。
李冉的頭更低了,完了完了,這兩人都開始親熱起來了,更沒自己什麼事兒了。
「李冉,我們該回去了。」香菜喚了一聲李冉,見他落魄的站在那里,又大喊了聲,「李冉?該回去了。」
「唔。」李冉終于有了反應,木木的抬頭,朝右邊走去。
「回來,這邊!你走錯了。齊宅在這邊。」香菜指指另一邊。
「我知道。別攔著我。」李冉憂郁的繼續走,「從這里往前走一段,再拐過三個路口,再一直向前,就會看到有一條河。」
「你去那干嘛?」香菜詫異。這家伙害相思病似乎害的不輕。
「跳河。」
「噢,那我先回齊宅了,再見。」香菜淡淡的點頭,轉身就走。
「少爺,你你你……好狠的心!少爺,等等我!」
早上習慣性的早早就醒了,揉揉懵懂的睡眼,翻身下床,穿什麼衣服好呢?走到衣櫃前,伸出去的手抖了抖,垂下頭,嘆口氣,收了回來,話說這有錢人家,還是注意點好,麻煩多。于是果斷改變自力更生的策略,扭著頭對門,仰著脖子,大喊道,「竹子!竹子!」
「少爺?我來了。」竹子「刷」的一下就沖了進來,服裝齊整,發髻整齊,整個人處于整裝待發的發射狀態。
那超快的效率還是讓香菜楞了楞。
「少爺,你起了?」像是見了鬼似的,竹子張大嘴,眼楮瞪的溜圓,不可思議的瞧著香菜。這少爺最近是鬼上身嗎。天天兒早上就不帶叫的,天一麻麻亮就醒,特別自覺的就起床,還會把床上的被子疊成齊齊整整的四方豆腐塊。
要擱以前,不睡到日上三竿不會起,還得三催四請,直恨的竹子牙癢癢,恨不得上去拿枕頭捂死這丫的懶貨。
「這丫頭,少爺我,這時候不是起床難道是夢游?」香菜好笑的白了竹子一眼。
呆呆的竹子這才晃過神來,低下頭抿嘴郝然一笑。
「竹子,麻煩替我拿昨天那套紫色的衣服。」香菜笑眯眯道,她已經學乖了,還是不要手賤的去踫那個衣櫃好。
「少爺,那衣服洗了還沒干呢?你從來都是一天換一套衣服的啊。」竹子驚訝道。
「噢……那,隨便找一套給我,不要太花的。」香菜無奈道,那賤賤的家伙,居然一天一套衣服,誰幫他洗衣服都得累死。話說他去了自己家,沒人幫他洗衣服,還不是一套衣服穿好幾天,可見,人懶了就是無敵的,輪著他自己洗衣服了,倒也不講究了。
「不要太花?不要太花?不太花?花?」竹子咕咕叨叨的念叨著,頭痛的在衣櫃里翻找,少爺什麼時候改了癖好,喜歡素雅了。可是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很花的啊。我家少爺真不是人,就會折騰人。
「喏,少爺,這套如何?」竹子眼楮一亮,興奮起來,一把在底層揪出一件,把一套明黃色的衣服展開,拎起來展示給香菜看。
香菜的嘴角抽了抽,幾乎要口吐白沫翻過去。這也叫不太花,是這竹子眼楮有問題,還是跟自己有仇呀。
這麼黃……這麼黃……還印著隱約的墨色暗紋,這是龍袍嗎,自己這是穿著去大街上找死嗎。不會被抓起來吧?
「少爺不滿意?」竹子眼神暗了暗,撇了撇嘴委屈道,「奴婢找了很久的。」
「滿,滿意……就,就這套吧。」香菜嘴角抽的更厲害,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來。
「那就好。」竹子如釋重負的松口氣,「少爺快換上吧。」
香菜默默垂下頭,拖著衣服,步履蹣跚的到內室,磨磨蹭蹭的換上,這才走出來。
深吸一口氣,憋出一個笑,抬頭挺胸,往院子走的時候,咋地有種自己去登基的錯覺。自己一定要找到那該死的男人,暴揍一頓。為了被可憐踹下床的綠荷,也為了穿的像個騷包的自己。
香菜出了齊宅,熟門熟路的就往清水村而去。不一會兒就到了清水村自己家。
香菜見大寶在院子口玩耍,剛想跑過去和他打招呼,那小家伙見了自己,卻飛快的跑進屋去了。
「姐姐姐姐,有人來了!」大寶顛顛的跑進屋里道。
玄玥嫻熟的翻身上床,蹬掉鞋,一把蓋上棉被,扯過床頭擱著的濕毛巾搭在額頭上,「哎呦哎呦」的哼哼唧唧起來。
大寶找到了一個螞蟻的老巢,正拿根長樹枝在興致勃勃的搗螞蟻巢。
「大寶,你姐姐呢?」香菜溫柔的拍拍大寶,這小家伙,又長高,長壯實了不少。
「在西屋里頭躺著呢。」大寶站起身,指指西屋,壓低聲音道,「姐姐病啦!」
「啊?」香菜疑惑道,「什麼病?」
「不知道,姐姐說,頭疼。讓我們不要去吵他。」
切,我倒去瞧瞧在搞什麼鬼,好好兒的怎麼就病了,難不成這富家公子哥,身子太嬌貴了,適應不了這窮苦的生活,就給折磨的病倒了?
香菜往西屋里頭走去,打開門,走進去,就見玄玥正躺在床上哼唧著,似乎病的不輕。
「喂,是我。你怎麼啦?听大寶說,你病了?」香菜走到床頭,探出手,模模他的額頭,奇怪道,「不燒呀。」
「女人,你的手真軟。」玄玥目光迷離道。
「哼,依我看,你這病別人還真治不好,我來給你治治。」香菜冷哼一聲,忽然伸手進被窩,模到玄玥的胳膊,死命的一擰,一掐。
「啊啊啊!」一聲慘叫,「咚」的就跳了起來。
「女人,你要我命啊!」玄玥揉著胳膊,痛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一鋝袖管,只見左手上臂被擰的青紫一塊,「瞧瞧,多紫了,你好狠!」
「瞧,你又生龍活虎了。」香菜眯眼笑道,「不狠,怎麼能治你的懶病呢。」
「我也是被逼的,你娘和你女乃,非要我下田。小爺什麼時候干過那個?不如殺了我吧。」玄玥趕緊的翻身下床,找鞋套上道,「我只有使出這殺手 了。」
「你現在是女人的身體,男人的氣力,正是種田的一把好手,當然要幫幫忙啦,裝什麼病!真是沒出息。」香菜嘲諷的戳了他一下。
「你從鎮上跑來,就是為了拆穿我裝病?」玄玥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蛋疼嗎?」
「我木有蛋。」香菜鎮定的答道。
「你現在有了……」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那是你的。」
「……先借你疼一下。」
「你腎虛嘛,沒事就蛋疼?」香菜皺眉道,「我怎麼會跟你這麼二貨的家伙互換身體?真是操蛋的人生!」
「好啦,別生氣了,女人。每次來都對我橫眉冷對的,人家真是好傷心。」玄玥傷心的吸了吸鼻子,又道,「其實,我這幾天真的有些不舒服。」
「鬼扯,誰信。」香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被拆穿了還能編下去,這家伙也堪稱無敵厚臉皮了。
「真的。最近總覺得肚子脹脹的,腰酸痛的厲害,渾身難受不得勁,特別詭異的感覺,不曉得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可是蹲了幾次茅房,也沒見拉肚子呀?」玄玥一臉認真疑惑的瞅著香菜。
香菜渾身一個激靈,這描述怎麼那麼像那個,不會是……天啊,算算日子,還真是差不多要來了哦。自己怎麼把這茬子給忘了。
「是不是,是不是,胸還有些脹?」臉紅了紅,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唔,你怎麼知道?」玄玥下意識的捂著胸,揉了一把,嘟囔道,「別說,還真是很酸脹,怎麼揉了很多次,還是很脹,難道是發育當中?也沒見變大啊?」
「去死去死去死!誰讓你踫了!」香菜羞怒交加,一把抽過旁邊的枕頭,拼命的往玄玥身上砸去。
「哎呦哎呦哎呦,女人,住手!」玄玥驚叫著,不住的招架躲閃著,枕頭打破了,里頭的破棉絮漏了出來,灑的兩個人身上到處都是,粘的兩只大白鵝似的。
「啊--」一聲慘厲的尖叫。
香菜嚇到了,猛然住手,自己是拿枕頭砸的,又不是鐵錘,不至于叫的這麼慘吧?
「你,你怎麼了?」看看玄玥一臉怪異僵硬的表情,香菜疑惑的道。
在剛才的打斗中,玄玥猛然感覺到一股暖濕的熱流沖了下來,相當……相當詭異的感覺啊!
下意識的捂住小月復,眼神復雜的瞟了香菜一眼,哀嚎著向茅房沖去。
這是怎麼了?拉肚子?香菜莫名其妙,撢撢身上粘著的黃白色的絮絮,等著那家伙出來。
不一會,那家伙就捂著肚子,表情尷尬怪異的挪了進來,貼著牆,兩腿並攏的死死的。
「咋了?你沒事吧?」香菜奇怪的道。
「女人,我流血了。」眼神巨尷尬的瞟向茅屋的頂,手卻指指下面。
「……」香菜滿頭黑線,這可憐的家伙,是替自己來大姨媽了?哈哈。為什麼自己不厚道滴想笑呢。真好,讓男人也試試女人受的罪,看你們還敢隨便去辜負女人。而且,自己也可以少受這罪了呢,做男人真是不錯。
「咳,別擔心,只是大姨媽來拜訪了。」香菜輕咳一聲,輕描淡寫道。
「只是?問題是,小爺他娘的是個男人!」玄玥抓狂的吼道,瞬間小臉又白了白,貼著牆無力的申吟了一聲,慢慢的滑了下去,只覺得月復部絞痛,像有台挖掘機在里頭工作似的,「她娘的,真痛!你們女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又不是讓你生孩子,叫什麼叫,大驚小怪。」香菜白了他一眼,道,「你這樣不行,衣服都給你弄濕了。」
「那,要怎麼辦?」用無助的眼神盯住香菜。
「額,等著。」香菜拉開抽屜,找出上次用過曬了太陽消了毒的月事帶,扔了過去,「喏。用這個。很好用哦,我試驗過了。」
「這,這神馬玩意?」兩根手指拉扯著那月事帶的兩頭帶子,表情震驚,雖然不曉得是怎麼用的,隱隱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嗯,就類似于現代的衛生棉啦。只是里面填的是草木灰,唔,不用擔心,不會漏出來的,而且很干淨環保哦!喏,墊在……嗯,那個地方,這兩根帶子一系,非常牢固的。唯一比較麻煩的是,要你自己經常清洗了。」香菜淡淡的介紹道。強自保持鎮定的表情,好吧,雖然她第一次接受這個東西的時候,也經過了非常激烈的思想斗爭,但是,她可以,他也一定可以的嘛。
「草,草木灰?月事帶?」玄玥怔怔的盯著那個怪異的東西半響,欲哭無淚道,「我想死。」
「可以。」香菜面無表情道,「不過,先替我來完這次大姨媽,換過身體再死哦!」
玄玥死死捏住那根月事帶,悲壯的一聲長嘯,頭也不回的沖到茅廁去了。
「喂,不許偷看哦!」香菜尷尬的在後面喊了一嗓子。
等了好一會子,玄玥才別別扭扭的從茅廁里出來,雙腿夾的緊緊的,生怕那玩意兒掉出來似的。白淨的臉盤脹成了豬肝色,憂郁滴貼著牆道,「女人,我這次犧牲大了。」
「噗--」香菜噴笑,對上他更加幽怨的目光,隨即強忍住,「放松點,不用夾那麼緊,不會掉下來的。唔,你很快就習慣了。」
「還是不要習慣的好……」玄玥徹底幽怨了,「小爺可不要習慣做女人。」
「好啦好啦,只是暫時的,忍耐一下嘛,男子漢能屈能伸。」香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也就七八天的事,忍一忍,就過去了。」
「七八天?」玄玥倒吸一口冷氣,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不過不要以這個為借口不下田哦。你是男人。」香菜正色道。
「你爹也是男人。」玄玥不屑的撇撇嘴,「我也沒見他下田?」
「額……這個,這個……」香菜抓頭苦思了半天,還不知道如何敷衍這家伙這個難纏的問題,「這個他這種個性……天生的。」
「切▔」玄玥不以為然道。
「對了,昨兒個我見了綠荷,她來找過你?」
「噢,那個麻煩的女人啊,是啊!」玄玥淡淡應道。
「你干嘛讓她睡地上,你也太過分了。」
「不然呢?你願意我和她睡?」
「當然不是。」香菜沒好氣的道,「你敢欺負她我跟你沒完,但她是女孩子耶,你就不能把床讓給她睡,你自己個睡地上嗎。」
「小爺睡不慣地上,咯得疼。」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懂不懂憐香惜玉啊!怎麼能讓女人睡地上,你這個該死的家伙。搞得綠荷對我幽怨的很。」香菜無語,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噯,沒辦法,自打變成了女人的身子,這身子骨就嬌貴起來了。」玄玥笑嘻嘻的聳聳肩。
「哼,忘了告訴你了,下午才是最難熬的時候,現在還沒開始呢!我的建議呢,你還是趁我女乃不在,先熬點紅糖生姜湯來喝哦。」香菜邪惡的一笑,同情的瞟了一眼已經傻掉的玄玥,今天一再突破他的心理防線,真怕這可憐的家伙崩潰掉,「祝你好運!」
一大清早,齊夫人就把李冉喚了來。
「李冉,少爺呢?」齊夫人一邊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衣襟,一邊問。
「夫人,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李冉覷著齊夫人的臉色,小心的回答。
「哼,又去賭坊?斗雞?青樓?」齊夫人無奈的連連搖搖,驚詫道,「居然沒帶著你小子去?」
「哎呦,夫人,少爺可真是轉了性了,今兒個一大早就去店里了。根本不是夫人想的那樣。」李冉忙道,「自然也不會帶著小的了。」
「此話當真?」齊夫人霍然起身,驚喜道。
「當真。」-
「果然?」
「果然。」
「唔,我家玥兒總算是懂事了,居然知道去店子里幫忙了!」齊夫人捏著帕子喜笑顏開,「有他在店子里,我便能放心多了。」
「夫人放一百個心,我瞧著少爺這次變化挺大的,應當是認真的。」李冉忙諂媚道。
「真如此我便能放心了。」齊夫人安慰的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最近少爺可有和那野丫頭接近?」
「夫人,據小的觀察,少爺近來的確是經常往清水村跑。他也不肯帶著小的,只怕是對小的起了些疑心,因而小的也不知道具體的。」
「什麼?!」齊夫人眼一瞪,眉一挑,尖刻道,「居然還跟那又野又賤的丫頭攪在一起?這玥兒是被什麼迷了心竅,哼哼,倒是我小瞧了那丫頭,以為打發了他就完了,不想她倒有些手段!迷的我家玥兒七葷八素的。」
「是是,夫人說的是。」李冉忙應道,「自打遇到這丫頭,少爺性子都變了許多。」
「哼,我是不會讓那丫頭得逞的。」齊夫人狠狠的絞著帕子,冷聲道,「麻雀就是麻雀,怎可能變成鳳凰!」
看著裝修的富麗堂皇的玉顏堂,香菜暗暗咂舌,這里臨近菜市場,是鎮上最繁華的地段,這麼大一棟房子房租一定不便宜,不過這是齊家的產業,不需要房租,這棟房子可值不少錢呀,看的香菜暗自羨慕,自己也好想有個屬于自己的店鋪。再看屋檐四角飛翹,氣勢非凡,屋檐下掛著喜慶的紅燈籠,金漆匾額上繪著繁麗的花紋,上書‘玉顏堂’三個醒目大字。
觀賞了幾眼,香菜便隨著齊老爺的步伐,邁進了玉顏堂。
香菜在店子里,東看西看,熟悉著環境。眼楮雷達似的掃過店里的格局,頻頻點頭,這齊老爺子果真有兩把刷子,店里布置的大氣典雅,古色古香,彌漫著一股淡雅芬芳的脂粉香氣。
「玥兒,你先在店里熟悉熟悉環境,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爹。」齊老爺子嘴角掛著滿意的微笑,今早出門之時,香菜主動提出要來店子里幫忙,齊老爺子自然是樂開了花。但同時也有些擔心,怕他年輕人沉不住氣,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新鮮勁兒一過,就又野了心,所以頗為擔心。
「是,爹。」香菜乖巧的點頭。早上出門之時,香菜踫巧遇到了正要出門去店子里的齊老爺,打過招呼之後,便順口問了齊老爺店里的情況,想想自己和那渣男的靈魂一時半會兒也是換不回了,不如自己找點事做,免得無聊。且自己也應承過齊老爺,當下里便提出想去店里的想法,齊老爺欣然應允。
打眼瞧過去,店里四面擺放著一排排木質的雕花紅漆櫃台,靠牆是一壁壁的立式櫃,都齊整的擺放滿了各色胭脂,眉筆,唇膏,粉底。每一種都是分不同的櫃台,胭脂櫃台里擺放著的盒子,有花紋古樸的溫潤木質,有更為華貴的銅銀質地,形狀則多種多樣,或圓,或方,或橢圓,或花苞狀,雕刻著的圖案也是栩栩如生,有鴛鴦戲水,並蒂蓮,多子石榴,童子抱魚等等。
溜過去其他櫃台再細瞧,每一種化妝品都是質地細膩柔滑,形式多樣新穎,顏色豐富鮮艷,香菜看的嘆為觀止,心想難怪齊家的店能做到鎮上數一數二。
「二少爺好!」粉底櫃台後站著的兩個店員齊聲微笑道。
每個櫃台配有兩個店員,都是穿著清一色的紅色錦袍,黑色布鞋,盤著利落清爽發髻的姑娘,每一個都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聲音清脆,笑容清亮。百無聊賴的她們,早就注意到了跟在齊老爺身邊俊秀的二少爺香菜,一個個頓時興奮的像打了雞血似的,頓時精神抖擻,容光煥發,一個個的伸長了腦袋張望,不時的鋝掠秀發,整整衣襟,羞澀又大膽的拋過來一個媚眼,又瞬間低下頭去,和身邊的店員小聲的偷偷議論,桀桀的嬌笑。
「好。」香菜也微笑著回應道,「大家都忙自己的吧。」
雖然香菜這麼說,可是姑娘們議論的更凶了,一個個掩嘴嬌笑不止。
「那就是傳說中的齊家二少爺呀?我終于見到他了!」
「切,你才來上班幾天就遇到了二少爺,真是走狗屎運,要知道我在這三年了,都只見過二少爺一面!」
「听說二少爺和大少爺一樣,是個吃喝玩樂的主,今兒個怎會來店里?」
「也許只是來玩玩,便走了!只怕咱們沒多少機會了。哎……」
「那可指不定,我瞧著這二少爺看起來挺認真呢!重點是,他好帥哇!」
「是呀是呀,若是能留在店里,咱們姐妹們可就有盼頭了!嘿嘿嘿嘿……」
「一群花痴……二少爺是我的。等著瞧。」
議論聲隱隱傳來,香菜略有些尷尬,只得權當沒听見。齊老爺扭頭,嚴厲的目光,淡淡的慢慢的,從一個個櫃台掃過去,掃到之處,頓時噤聲,大家立馬靜若寒蟬,若無其事的低頭擺放化妝品,清點存貨,昨日賣出去的貨品,上貨,清理櫃台。一個個頓時干的熱鬧非凡,眼角余光卻還是不死心的往這邊瞟。
「咳咳……」齊老爺尷尬的以手握拳,干咳兩聲,老臉微僵,頓了頓才語重心長道,「玥兒啊,你到店子里幫忙爹很高興,你在外面怎麼玩爹也不管,但店有店規,你可不要打她們的主意。」
香菜滿頭黑線……敢情齊老爺以為自己來就是來泡妞的。可見那渣男原先樹立的形象了……不怕,推倒,重來!香菜不信自己就不能塑造出一個嶄新的形象。
頓時淡定的抬起頭,瞟了一眼眾女,扭過頭直視齊老爺,認真道︰「她們?放心,沒有興趣。爹,我只想學些店里經營管理,可以幫你分擔一些,不是來泡妞的。」香菜心里吶喊道,神吶,她本來就是女的,對女的當然木有興趣,又不是一堆帥哥……老爺子你真是想太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齊老爺拍拍香菜的肩膀,笑眯眯道,「不愧是我齊家的後代。你哥我是指望不上了,就指望你了啊玥兒,不要讓爹失望。」
「知道的,爹。那我應該做些什麼?」香菜虛心道,她第一次見識到古代的化妝品店,和現代的也不太一樣,一時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在現代時,對化妝品她只有一些淺顯的認知,並沒有太深入的研究。
「唔,爹希望你能在櫃台先鍛煉一下,櫃台需要站著,自然是苦些,但是不先經歷這些,就不能深入的了解這行。在櫃台,是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的玥兒!不僅可以了解咱們的貨品,還可以增加閱人經驗,往後你就曉得爹的良苦用心了,你可願意?」齊老爺期盼的望著香菜。雖然知道自己忙于生意,導致這個兒子整日吃喝玩樂,被他娘寵壞了,現下里自己都不相信他能吃的了這個苦,但是齊老爺做事便一是一,二是二,心里自有他的一套規格,即便親兒子也不例外。
「爹,你放心,我不怕吃苦。其實你說的正合我意。」自信的抬起頭,興奮的迎上齊老爺疑慮的目光。香菜深覺齊老爺講的有道理,頻頻點頭應了,一來櫃台的確可以學到很多,二來心知齊老爺為人謹慎,生怕自己只是玩玩,把店都給敗了,絕不敢一來就把自己放在重要的位子。
心里暗想,那個傲嬌自大的臭屁家伙自然是受不了,可是對自己來說,可不怕這個,正好試一試,磨練一下。美滋滋的想了下,小算盤打的 里啪啦響,跟齊老爺學了管理經驗,倘若以後自己開店,也就更加得心應手了。
齊老爺本以為香菜會叫苦連天,連勸說詞都想好了,誰知香菜滿口答應,一點猶豫瑟縮之態皆無,表情篤定自信,目光冷靜中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反叫自己楞了楞,到嘴邊的話都硬是吞了下去,驚詫了半刻,才喜悅中帶著一絲疑惑道︰「如此甚好。我兒真是長大了。爹很欣慰。來來來,跟爹到這邊來。」
齊老爺將香菜領至櫃台前,指指一排櫃台道,「這里的櫃台,你都可以待。至于你有什麼不懂的,爹也想過了。」
「嗯?」香菜的目光掃過那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不是有這麼多店員可以請教嗎。
「凌墨,過來。」齊老爺威嚴的嘴角浮起一絲狡黠的笑意,轉身進內室喚過來一個一襲烏色長衫的男子,慈愛的指指他道,「他叫凌墨,跟隨我打理店子五年了,對店子里的事情很熟悉,是個極好的助手,從今日起,他便跟著你了,助你打理學習店里的事務,你有何不懂都可問他,我這樣安排,玥兒你覺得可妥當?」
香菜瞬間秒懂了齊老爺那詭異的表情,兼具慈愛和算計,敢情老爺子還是擔心自己沉迷美色,說白了怕自己泡他店子里的妞,所以指了個「冰山男」來監管自己,名曰協助,實在監視,杜絕自己接近任何美色的可能,真是用心良苦啊!
香菜簡直感動的眼淚嘩啦啦滴淌……天地良心,老爺子你想多了……
「妥當,爹安排的自然極為妥當。」扯出一抹苦笑,朝著「冰山男」,眼風冷冷的掃過去,銳利的一瞥。你個監視器!
「哈哈,那就好了!凌墨,這是二少爺,你先前見過的。」齊老爺見香菜接受了凌墨,這才完全放下心來,高興道,「凌墨,二少爺初來咋到,啥都不懂,就是一新人,你要好好協助他。」
「是,老爺。」凌墨恭敬垂首道,微垂的眼眸掠過香菜,卻極快的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惡鄙夷之色。
不錯,他是見過這位游手好閑的二少爺,還印象特別深刻,就在兩個月前,這位少爺賭輸了,跑到店子里找齊老爺要銀子花,被齊老爺臭罵一頓,臨走的時候,還順帶調戲了胭脂櫃台的女工。看的自己手癢癢,要不是因著他的身份,礙于齊老爺的面子,凌墨早就把他趕出去了。此時老爺發話,自己自然是不能不從,不過他堅信這少爺即便來了,也會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若不是為了來撈些好處,便是沖那班女工來的。不跟不肖自己動手,自己只要盯嚴了,逮著了他的把柄,再如實稟告齊老爺,這酒囊飯袋便會自己滾蛋了!
「少爺放心,以後,凌墨會好好‘協助’你的。」凌墨面無表情,卻輕輕咬了協助兩字。
香菜自他出現,便一直饒有趣味的打量著他。瘦高個,大約十四五的年紀,比自己應當略長幾歲,一身墨色的衣服,剪裁合體,雖不如自己身上的華貴,布料很是普通,但他修長結實的身形,即便普通的布衣,也襯托的愈發氣質獨特,仿佛孤傲冰山一座,漠視世人。
發型一絲不苟,梳理的齊齊整整,用一根普通黑帶子系住,冰山發型,冰山臉,冰山眼,冰山嘴,不曉得這樣一幅面癱似的臉,萬一笑起來會不會很詭異。額……還是不笑的好,免得無辜的自己被嚇到。
他剛才那抹不屑厭惡的目光,雖然只是一瞬,卻還是不偏不倚的被自己敏銳的捕捉到了。因為和自己對那個渣男的眼神太像啦!看來這家伙也不待見渣男呢,同道中人呀嘻嘻。莫名的便對這家伙多了幾分好感。
「放心,放心,我很放心喲。」香菜笑嘻嘻道,管你什麼巨型人肉監視器,來則納之,再用之。本姑娘用定你了。
齊老爺見一切都很和諧很美滿,遂十二分的滿意點頭,遂想到自己齊氏生意守則第一條--利益驅使法,若是有一塊肥肉吊在驢前面,驢不用主人驅趕也將跑的更快。齊老爺想到這,老奸巨猾的一笑,拍拍他的肩頭,笑眯眯的對香菜道,「玥兒,好好干,爹正籌劃著在鎮西頭再開一家分店,你若表現的好,爹指不定會把那家店子交給你管理。」
「知道了爹,我必定會虛心學習的。」香菜也微笑回應,心里卻道,這齊老爺果是個精明的,先給個甜棗,讓人賣力,但這句承諾的彈性就如彈簧那麼大,倒沒有落在實處,可見齊老爺在生意上就連自己親生兒子也是防備心極強的。也難怪,渣男那種人,他老爹不信他也是正常的,信他才是見鬼!
「喲,我道是哪位,原來是齊家堂堂二少爺來了呀,稀奇稀奇。」齊如山從內室里走了出來,一眼就瞧見了香菜,皮笑肉不笑的諷刺道。
「二叔好。」香菜心里一陣冷笑,面上卻仍是淡漠有禮,「從今兒個起,我就在店子里幫忙了。從前是我年少貪玩不懂事,但現在不會了,還望以後二叔多多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