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見林佑唐不惜把陳老板都拖了出來,說服自己,看來自己這一趟是跑不了了,她想了想,不死心的轉向陳老板問道,「不對呀,每年都沒有這一條,今年報名的時候,我問清楚了,也沒有這一條獎勵,怎麼忽然就有了?陳老板,今年真的有這個規定麼?」
陳老板怔了怔,打了個哈哈道,含糊道,「林會長說有自然就是有啦!他是酒協會長嘛,規矩都是他定的!」
香菜滿頭黑線,這,分明是霸王獎勵,分明是那個黑心狼強加的,誰知道他想干什麼!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她也不好再推辭了,便索性大方的道,「那好吧。姑娘趕時間,抓緊時間,走。」
跟在身後的林佑唐,眼中滑過一絲笑意。
從小爹就說,事在人為,你想要的東西,便要不惜一切去爭取,去得到。否則,你永遠都得不到。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冷硬的心,已經被這個女人佔得滿滿的?
兩人到了林家酒莊的冰窖。
「跟我來。」他的聲線平穩而鎮冷,猶如經風雪而屹立的松柏,有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和魅力。
林家的下人看到少爺帶來一個女子,眼里都有石破天驚的震驚。要知道,林家酒莊的冰窖是重要之地,除了林家之人,極少外人出入。而自家少爺,出了名的工作狂,不重,這次居然……咦,這姑娘好眼熟,不是這次大賽二三等獎的得主麼?怎麼出現在這里,哦哦,原來如此,少爺看上那姑娘了,瞧少爺那眼神,這麼多年對誰這樣過!眾下人同時心里又是暗暗佩服,這少爺真是聰明呀,酒窖里光線昏暗,曖昧迷離,可是談情說愛的最佳場所啊!這次還不抱得美人歸?
香菜掃了掃一臉八卦的眾人,心里嘀咕,他們看她這是什麼眼神?又不是青天白日見鬼,用的著這幅驚駭的表情?還帶著一絲高興,高興個什麼?
「打開。」淡淡一聲,隨即下人們便麻利的過來,打開了酒窖的門。酒窖是建在地下的,這樣溫度低些,也沒有強光照射,利于酒的保存。香菜好奇的彎腰,探頭往下看了一看,只見里頭黑森森,雖是白天,也看不十分分明,只有陽光照射進去的地方比較亮,冒著一股森冷寒氣,心里便有些發怵。
「怎麼,怕?」林佑唐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淡聲道,「若是的確不願,也不勉強。」
「你不用拿話激我,我既然來了,自然是要進去走一遭的,我倒要看看你們林家的酒窖,有什麼了不得的好酒?」香菜揚了揚眉,挑釁的瞪了他一眼,為了表示自己不害怕,硬了硬頭皮,率先走了進去。
林佑唐卻一把拉住她,搶先進了酒窖,簡單卻毋庸置疑的道,「跟在後面。」
香菜撇了撇嘴,不滿道,「憑什麼?我為什麼不能先走?」
「酒窖中藏酒甚多,我怕你隨意亂跑,踫壞了我的典藏佳釀。這里每一壇子,都可價值不菲。」林佑唐一邊下著階梯,一邊徐徐的說道,其實他是怕光線昏暗,她會磕著踫著,可是說出口,不知怎麼就變了意思。他本是臨時起意,提出要帶她參看,只是為了多一刻和她相處的時光,因為並不曾派人整理酒窖。
「哼,小氣鬼。生怕我踫壞了!這麼怕就不要帶我來嘛。」香菜嘟囔著,一邊緊跟著他的步伐往階梯下走,一邊拿眼楮四處亂溜。
階梯挺長,終于走到了底,香菜仔細的環顧四周的環境,酒窖十分的大,一排排的紅漆木架子上,擺滿了各色美酒,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醉人不已。
「哇,好香呀!光聞聞都要醉了呢。」香菜不由的贊嘆,深深的呼吸了幾下。
「不錯,這些都珍藏了許多年了。酒,越藏越純。」林佑唐微微一笑。「嗯,這酒窖還真大,這里藏的酒,真是好多好多。」香菜邊走邊往那一排排架上上看去,兩眼放光,見那酒壇子上都用小楷標注了名稱,順口便念了出來,「竹葉青,女兒紅,花雕,梨花白……哇哇,果真都是名品呢!」
林佑唐不緊不慢的跟隨著,默默無言,只靜靜欣賞著她專注賞酒的可愛小模樣,與兩年前初次見她想比,略微不同了些,身子骨長的更開,個子也長高了一點,兩年前平平的身材,現在也是前凸後翹,散發出剛成熟的嬌美氣息。略黃的微卷的發,襯得皮膚越發白皙,黑亮的眼此刻專注的盯著酒壇,格外的有神,原來的粗布麻衣,換成了剪裁合身的淺桃色布衫,越發美麗。若說兩年前,她是一朵嬌麗的桃花,那麼現在,她就是枝頭那一枚初熟的紅桃,帶著誘人的芬芳。
「仔細些,里面暗。」林佑唐出聲提醒道。
話音剛落,便听香菜一聲「啊!」,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身子斜了斜,差點摔點,卻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猛然扶住。
香菜有點窘,差點打爛了人家的好酒,順著那胳膊往上看,卻見林佑唐正靜靜的盯著她看,不由有點尷尬,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
「沒事吧?」林佑唐聲線幽沉,「里頭有些暗,要小心。」
「嗯嗯。沒事沒事。」香菜見他並沒有去關心酒壇破沒破,而是目光殷勤的盯著自己,那平日里沒有什麼溫度,似乎隨手都充滿了算計的眸子,此刻卻多了一絲火熱,讓自己毛骨茸然,甚覺不自在,這黑心狼不會是……下意識的干笑著就往後退,可能是精神有些緊張,冷不防腳下又踫到了一個酒壇,絆了一下,一個不穩,就往後摔去。
林佑唐一驚,欲伸手拉她,已是遲了,只听安靜的酒窖里,發出震天響的「彭--」一聲,然後,是無數酒壇「冰凌 啷」破碎的清脆碎裂聲。
香菜這才站穩,听到巨響,臉色白了白,心都隨之震顫了數下,心道,完了完了,自己闖了大禍啦。回頭一看,可不是,由于自己摔到了酒架子上,那一面酒架子都倒了下去,上面所有的酒都摔了個稀爛,嘩啦啦的淌著,滿地窖都充盈著濃厚混雜的酒香氣。
「這這這……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香菜硬著頭發回過頭,艱難的咽了口口水,訕訕的笑了笑。
林佑唐面色青了青,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淡淡的道,「都砸了。你要怎麼賠?」
「我……多少銀子,你核算一下,我付給你便是。」雖然很肉疼,但香菜還是狠了狠心,硬著頭皮道,心里卻在嚎哭,嗚嗚,昨日到手的五百兩,今日又給賠給這家伙了,還不曉得夠不夠?我怎麼這麼倒霉呀!
「不如,把你賠給我?」林佑唐看著香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心里頗覺好笑,忽然沉下眼眸,很認真很認真的道。
「什麼?!你開玩笑的吧?」香菜的心陡然一跳,這家伙在說什麼,不就摔了他一壁的酒壇,她還賠得起,犯不著用她抵債吧?這是……這是算表白麼。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林佑唐緩緩走近,逼視著她,從身上模出了一串鑰匙,伸出手,遞過去,一字一字的柔聲道,「如果你覺得我不夠認真,那麼,收下這個,你便會知道,我有多認真。」
「這是……」香菜垂下頭,凝目望去,卻見他伸出的掌心中,赫然躺著一把漂亮的銅制鑰匙,鑰匙還雕著精巧古典的花紋,不由疑惑的出聲。
「這是我在縣里的新宅,若你願意,亦是我們成親後的住宅。」林佑唐徐徐開口,瓷厚的聲線,在幽寂冷清的酒窖里,充滿了動人的誘惑,「收下,你便是林家的女主人。我的一切,林家的一切,亦是你的。」
哇,這出手就是一棟豪宅,听起來似乎很有誘惑力啊,還有……林家的一切,這黑心狼這次真是下了決心,居然許了這麼大的籌碼。
香菜還沒從打破酒壇的震驚中回過神,又忽然被以這種直接的方式求親,小心髒簡直是‘撲通撲通’一通亂跳,有沒有搞錯,他居然,在這個酒窖里,在這麼窘迫的情況下,就這麼忽然的求親了!一時間讓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不過是……打爛你幾壇酒,不至于吧?」香菜有些無措,頭痛的抓抓頭,眼前這個場面也忒尷尬了,干笑幾聲道,「你還是收起來吧!」
「我是認真的。你該知道,我從來不開玩笑。」林佑唐執拗的伸著手,等待香菜接過那把鑰匙。
「我也是認真的!酒我會賠,但是你,我不接受!對于林家女主人的地位,或許你覺得別的姑娘會很稀罕,但是我偏偏不稀罕,所以你還是收起那把鑰匙,愛誰誰去!」香菜忽然便有些著惱,這什麼跟什麼啊,莫名其妙就被拖來參觀酒窖,也就算了,還突然來這一出,拜托,跟你很熟嗎,這麼嚇人家!「是我太急了,嚇到你?」林佑唐並不因香菜的態度而惱,而是微微將聲音放柔了幾分,沉靜的臉上卻寫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著,「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是那種貪慕我林家富貴的姑娘,若真是那種姑娘,我亦不會送她鑰匙。從我兩年前見到你,就已經決定,林家的女主人,只能是你。」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可笑,你決定了?你單方面就能決定我的幸福?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本姑娘可沒看上你!」香菜冷哼了一聲,橫了他一眼,轉身就往外走去,「現在我要回家了,酒的損失,你找人核算好了告訴我,我一定會賠償給你的。但是你剛剛說的事,那是不可能的,你還是回家洗洗睡吧!」
香菜一步步走上階梯,嘴上說的瀟灑,心里卻是亂亂的,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讓她心里有些不寧。
「或許是我唐突,但不用那麼快就急著回絕我。」林佑唐微仰頭,目送著她一步步離去,走上階梯的逆光背影,形成了一個完美的輪廓,那麼美,他靜靜的望著,在她身後柔卻堅定的道,「香兒,我認定的事,是不會放棄的!」
香兒?!
香菜有些凌亂了,身子一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從來,沒有人這麼親熱的喊過她,這個家伙,居然敢……強忍住回頭暴揍他一通的沖動,再也不回頭,快步往外走去。
次日傍晚,香菜剛從田地里視察了一番回來,一走進院子,大寶就竄了出來。
「姐姐!你回來了。」大寶親熱道。
「嗯。你這小子,又在貪玩,還不快去做功課去!」香菜故意板起臉,訓道。大寶這兩年,個頭竄了許多,長大了不少,現在在村里的私塾里念書,卻還是有些頑皮,喜歡玩兒,都是從前玄玥那家伙給縱的,總是跟他一起玩兒,把他給慣野了。
「恩恩,姐姐,娘和女乃女乃找你呢!他們在堂屋。」大寶乖巧的點頭,又神秘的眨眨大眼道。
「喔?什麼事兒找我?」
「娘說是有人上門提親呢!不過……我不想姐姐嫁人,那樣,大寶就看不見姐姐了!」大寶扁了扁嘴,搖著香菜的胳膊道。
「哈,過幾年都要討媳婦的人了,還這麼粘著姐姐,啊哈哈。」香菜哈哈大笑,見大寶微窘,便止住笑,促狹的眨眨眼道,「好啦,姐姐過去看看,你好好做功課去,小心將來討不到媳婦!」
「姐姐!你取笑我。」大寶臉一紅,飛快的跑了。
提親?香菜心中微微詫異,是誰家來提親,莫非是……玄玥?會是那個家伙嗎,心中莫名的有點點小小的期待和雀躍。
快步走進堂屋,便看到陳氏和老太太正在討論什麼,談論的滿面紅光的,真是極少見兩人如此融洽,此刻見了香菜,便都起身,笑臉盈盈的迎了上來,那一臉春光燦爛……香菜看著兩人的表情,心中卻不知為何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是什麼呢。
「娘,女乃女乃。你們談什麼,談的這麼起勁?」香菜率先發問。
「來,丫頭,坐坐,娘和女乃女乃有事和你商量。」陳氏道。
三人在堂屋坐下,香菜狐疑的道,「有什麼事兒,說罷。誰來提親了?我听大寶說了。」
「哈,可不就是在談你提親的事兒。」老太太眉開眼笑,「丫頭啊,你可走了大運了!」
「我家閨女就是個有福的!這福氣啊,是綿延不絕呢。」陳氏亦是笑的合不攏嘴。
「到底是誰來提親呀?」香菜急道,心里擂鼓一般,會是玄玥嗎,這兩年兩人一起奮斗果蔬事業,倒是處的融洽,算算年紀,也到了兩人婚配之時,也有了一定的條件。何況,他為了自己,真真是犧牲了許多,好好一個富家少爺,有家不能回,都是靠自己打拼。
「你真不知道?在娘面前,就不用掩著了。是林家公子林佑唐,遣了媒人來說親,說是之前跟你提過此事了?」陳氏微微一笑,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她以為自己的女兒是不好意思呢。
「是是,就是那個家里超富有的林家獨子!」老太太笑的老眼眯成了一條縫,不住的附和。
香菜心中一愕,居然是他,昨兒被自己當面拒絕,居然還不死心,直接上家里提親來了?這個厚顏無恥的家伙。害自己空歡喜一場。于是香菜靜默了一刻,語氣淡淡,卻十分堅決的道,「娘,你說的不錯,之前林佑唐是有跟我提過此事,那他怎麼沒說,我當時可是嚴辭拒絕?娘,女乃女乃,你們莫要費心這事,我是不會答應嫁給他的。」
陳氏和老太太高興的表情僵住,皆是愣住,面面相覷,老太太趕忙給陳氏使了個眼色。
「丫頭,你不願意?!依娘看,那林家公子一表人才,家世也好,若是擱了從前,娘是不會同意的,畢竟,這兩家相差太大,門不當戶不對,娘怕你嫁過去,人林家瞧你不起,你會受委屈,可現下里情況又不一樣了,這幾年咱家的條件也不錯,雖比不得林家,亦是清水村首富,並不十分窮困,我閨女又長得俊,有能耐,配他林家公子,也算不得高攀,是一樁美事呀。傻丫頭你怎麼不答應呢?」陳氏會意,拉了香菜的手,語重心長的娓娓勸來。
「是啊是啊,丫頭,你一定要听你娘的,你娘還能害你不成?!」老太太趕忙幫腔,忽然想起了什麼,起身去堂屋的桌子上,一把拽下聘禮上的紅布,頓時金光閃閃,滿室盛輝,她的老臉頓時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指著道,「丫頭你看,這是林家送來的聘禮,一只大金豬啊!全金的,實心的!這林家出手就是闊綽啊,媒婆說,此事若是成了,還會送來兩尊,哈哈,真是發財了!丫頭,這樣有錢的人家,那是傻子才不嫁,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喲!你就答應了吧,啊?」
「要嫁你嫁。我可不貪他家的金豬!」香菜的臉,瞬間冷了下來,她就是看不慣林家這幅財大氣粗的做派,有銀子了不起麼了不起麼,三尊金豬就想把她給買了?哈,未免太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