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白薇步履匆匆,欲趕上最後一班公車。
像往常一樣,她在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到家門口時,停了一停,深吸了口氣,再拍拍臉頰,輕扯起唇角,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然後才敲響了家門。
「媽,我回來啦!」
等了半晌,才有人開門,卻是白爸爸。
白薇感到有些訝異,往常這個時候,都是白媽媽在客廳里張羅,開門的自然也是她。當她走走進家門後,再一回頭,卻看到白爸爸來不及收起的一抹輕愁,心中一頓,「爸,媽呢?」
連喜歡賴在客廳看動畫片的安安也沒看到,這太不正常了。
今天家里出乎意料的安靜。
「別擔心,已經看過醫生了,只是一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我讓你媽先到里面躺會兒,休息一下。」知道女兒擔心,白爸爸忙上前安慰道。
白爸爸的話還未落音,白薇已經奔進了臥房。
此時白媽媽正半坐著,床邊擱著翻開的書,女兒安安就趴在床沿,不時指著書中的畫面抬頭問她外婆,兩人都樂呵呵的。
屋里的燈光淡淡灑下來,靜靜流瀉一室,溫柔的籠著那一老一小的兩道身影,黃發垂髫,怡然自樂。
可是白薇看著看著,卻有了想哭的沖動,無可抑制的紅了眼眶。
暖暖的泛著桔色的燈光下,母親曾經烏黑的兩鬢已經夾雜著隱隱的銀絲,歲月已經在她額頭刻下了再也抹不去的印痕……
緊咬著下唇,白薇飛快別過頭去,半仰起頭,仍淚水打濕兩頰。
這一幕落進了一直站在門口的白爸爸眼中,他默然片刻,走了過去,只是拍了拍女兒的肩,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生老病死是誰都邁不過的一道坎,無論你貧窮還是富貴,都逃不過年華老去,看不開的人,只能是自尋煩惱……
「媽媽!外公!」最先發現兩人的是安安,她歡快的叫了聲後白媽媽才驀然抬頭,就見女兒立在屋里,于是忙要從床上起身。
「薇薇?回來啦……我去給你把菜熱了……」
「媽,你別忙活了,我自己來就行!」快上前阻止母親的動作,白薇扶她躺好,然後快速的收起女兒的故事書,帶著濃濃的鼻音道,「我先帶安安出去了,媽,你好好休息吧。」
「安安,和媽媽到外面去好嗎?」
「哦。」
看著女兒快步而去的身影,白媽媽有些征懵,不就是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嗎?怎麼女兒還哭得眼楮紅紅的?
向白爸爸投以疑惑一瞥,「這是怎麼啦?」
「沒事,沒事,你休息一下吧……」
白媽媽看著門口若有所思,這場不大不小的病讓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做父母的畢竟不能陪兒女一輩子……
她的女兒還這麼年輕,歲月還漫長著。
最近這段時間白薇發現她媽媽有些反常,竟然開始操持起她的終身大事來了,更破天荒的替她安排了相親宴!
「媽,我還是不去了吧……」白薇看著鏡中的自己,扭捏起來,最後還是月兌下了剛上身的一襲碎花長裙,踢掉了高跟涼鞋。
「薇薇,我和你爸爸年紀大了,你也不想想,若有一天我們走了,那以後誰來照顧你們母女呢……」白媽媽一邊收拾著一邊感嘆。
「媽!」白薇不想听這樣的話,走過去抱住她,把臉貼在她背上,心卻輕輕顫抖著。
她知道生老病死誰也無法阻擋,但是她就是選擇駝鳥一樣漠視這個事實的存在,她希望父母永遠不要離開自己。
這時候的她,一點也堅強不起來。
「傻孩子,你也得為自己的以後打算打算了……人生還這麼長,你就非得……」白媽媽意有所指,千言萬語梗在心頭,最後只能化作低低一嘆.
「好吧,媽,我去……」不想再繼續這樣的話題,白薇強顏歡笑,搶回白媽媽準備疊起的衣服再次走進浴室。
白薇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了十幾分鐘,在他落座前,她偷偷看了下腕表,還真是準時,竟然一分不差!
「你好,我是白薇。」掛著淡淡的笑,白薇向眼前這位一看就是社會精英的男人伸出手。
「你好,我是李斯。」男人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兩人禮貌性的握了下。
白薇很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喝茶,不然,她就要失禮于人前了!
李斯?真是好名字!
歸座後,白薇默默的吃著點心,所有的話題都是男人挑起,從建築到法學,她一概都是懵懵懂懂的听著,為了表示禮貌,她還得在適當的時候露出一絲贊同與附和的微笑。
可以肯定的是,從第一眼,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沒意思,他只對他的事業王國有著無比的熱心,而她對他,也同樣無感。
就當吃一頓免費的午餐吧!
「很高興能認識你,再會。」談話結束,點心也吃得所剩無幾,白薇正愣愣的想著自己的心思,直到對方站起身,行禮貌的告別,她才後知後覺。
而就在她跟著站起身的時候,手里還舉著吃了點心的叉子。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輕厭,卻依然不動聲色,只淡淡的瞥了眼,什麼也沒說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薇聳了聳肩,坐回椅子上,對此渾不在意。
開始還覺得這家的點心實在不怎麼好吃的她突然發現其實也還不錯,于是,她起身走到服務台,又打包了一份,準備帶回家給女兒和父母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