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大型購物商城的五樓在下午一點多時候上來一對出色的男女,男的清俊儒雅,女的俏麗玲瓏。
兩人像是在漫無目的的閑逛,一會兒在女鞋區走走,一會兒又逛到男裝部,每當他們走近的時候,那些導購小姐便會熱情的上前服務,把當季流行的新款分門別類的擺放在兩人面前,言語間竟有說不出的恭敬。
而每當女人在興致勃勃的試穿新品後都會以無限希冀目光睇向男人,然後低聲詢問。
有時她會說,「你覺得是這個綠色好還是那個紫色好?」
又或是,她會問,「哎,這鞋子不錯,不過,它會不會高了點呢?」
這時候,男人總會報以淡淡而又溫柔的淺笑,不管女人的問題是什麼,他的答案永遠是「嗯,不錯,你覺得好就行。」
面對這樣敷衍的回答,女人開始還保持著面帶微笑,對身邊殷勤服務的導購小姐和顏悅色。可當他們從女鞋區轉戰到女裝部的時候,女人臉上和悅的表情便慢慢僵住,到最後,當她提著一件漂亮的裙子回頭看去時,卻發現男人還在離她有段距離的地方失神。
俏臉立刻變得陰沉,本是上揚的唇角抿著一條直線,削尖的下巴繃得緊緊的,從她走路的步伐和速度已經可以看出,她在生氣,而且非常的生氣。
既便兩旁都是當季流行的足以引無數女人發出尖叫的高端品牌服飾,她卻一路漠著臉,眼中慢慢的蓄滿了淚水,嚇得那些導購小姐都只敢遠遠的站著,不敢再靠近。
她們都清楚此人的身份,早在她到來前,就已經有人下達了命令。
男人並沒有發現女人情緒的波動,而是停下了腳步,站在女裝精品展示櫃前。因為一時不察,走在前面的女人便月兌離了他的視線。
他已經被件展示櫃里的復古真絲旗袍吸引住全部的視線,而且還忍不住走近了觸模。他伸出干淨修長的手指,像撫模一件稀世珍品一樣細細描摹著其上的花紋,腦中自然而然的閃現出一幅絕美的畫面。
這是一襲藕花色藏暗紋的素面絲綢旗袍,從斜襟滾邊,到葫蘆盤扣都無一不精巧別致,而最讓人駐足留連的卻是那從最後一粒盤扣延綿而至到整幅裙邊的,似以彩墨染就的殷殷紅蓮。
男人似看得有些痴迷,這讓導購小姐不得不上前詢問。
男人聞征了征,下意識的看向來人,導購小姐被他溫潤的目光凝視,俏臉暈紅之際不免有些痴迷。
男人只是出神,並沒有發現導購小姐含羞帶怯的神情,想了想,報出了一串地址。
他的聲音低沉卻又清朗,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就送到這里吧,謝謝。」
「嗯,好的。」接過客人遞來的貴賓卡,導購小姐有些遲疑,可想想上面下達的命令她又不再猶豫。
當男人遠遠的離開了導內購小姐的視線後,她還沉浸在他那一眼無意的溫柔里無可自拔。
葉菁璇氣呼呼的往前走著,心口傳來絲線輕勒似的疼痛,她卻選擇自動漠視,心中反而還升起凌虐的快感。
她且走且住,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眼中還帶著一絲期盼和一絲焦躁,等待著那個遠遠跟在身後的人前來呵哄自己。
雖然,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奢望,可是她還是想要試一試。
終于,那個人停步了,對著一件自己並不感興趣的女裝發著呆,她心中暗喜,雖然自己對那件衣服沒有一點感覺,可是只要是他送的,便是一塊破布,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往身上披。
于是,她藏著小小的暗喜,與一些些激動躲在了暗處,俏俏的觀察著,心里不時想象著自己收到禮物後該對他說些什麼話,而他又會回答她一些什麼話。
想到痴迷處,她竟不知不覺把自己在心里反復練習的話喃喃說了出來。
白薇對逛街沒什麼大的興趣,平日里除了直奔目地而去她一向不喜歡做那種白壓馬路的事情。
今天卻不同,一場失敗的相親宴讓她暫無去公司混時間的打算。
她看了看,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早,差不多還有一個小時,這麼長的時候她也無處打發,于是臨時起意到附近的商場閑逛。
這家超大型的商場她往常也來過,卻從來沒上過五樓。
因為以她那點不足為道的薪水,五樓的任何一樣商品就得讓她節衣縮食半個月,這次,壓根兒就是閑著無聊。
在白媽媽的逼迫下,她今天穿著一件快要遮住腳背的碎花雪紡吊帶裙,大大的裙擺在行走間似開出朵朵蓮花。
陳蒼術終于發現那個一直在視線里的人消失了,想到一些可能,他臉上頭一次出現慌亂的神色,連問了幾個導購員,她們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葉菁璇躲在通往電梯的角落里偷偷咧嘴,看到他急切尋找的身影,她突然好開心,先前的不愉也一掃而空,只是心中並不想讓他這麼快找到自己,于是她悄悄的躡腳往後退,再退。
這時,直升的電梯里走出一道身姿縴柔的身影,她小心的提著裙擺,眼楮還看著腳下,並沒有注意前面。
直到一陣清甜的香味撞入懷中,她才驚訝的抬眸,下意識就往後退步,迎上一雙因驚嚇而睜圓的美目。
「你怎麼樣?!沒事吧?!」因為白薇的後退,女人重重的跌在地上。
白薇趕緊上前去扶,迎上那人回頭驚訝的雙眼。
可是很快,她的表情僵在臉上,接著臉色一寸一寸的變成慘白。她痛苦的喘息著,伸出雙手緊緊的揪著胸前的衣襟,一雙細細姣好的眉好似要從中折斷。
白薇暗道不好,吃力扶著她慢慢癱軟下去的身體,一邊大聲呼救。
陳蒼術正焦頭爛額的尋找著,耳中忽听得一道熟悉的聲音,腳步倏地一征,眼中閃過驚疑。
下一秒,他飛快奔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可是他還來不及驚訝讓自己眼前驀然一亮的身影,就見葉菁璇虛弱而痛苦的朝他伸出手,隔著淚光的笑容讓陳蒼術心神大亂。
「菁璇,你的藥呢?!」陳蒼術一個箭步奔過去,抱住她,一邊拽過她手里的包包急急翻找,一邊厲聲吩咐同樣緊張莫名的白薇。
「薇薇,快!去哪里都行,找些水來!快去!」
說完,不待她起身,陳蒼術因心急又推了她一下,白薇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