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紫玥自打懷孕後,食量大增,這日見她,青桑覺著她胖了不少,不禁打趣道︰「姐姐近日怎如那發酵的包子一般!」
紫玥一時不解,但見青桑掩著嘴笑,這才回味過來青桑這是笑她變胖了呢。
伸手就要捏她小臉,青桑趕緊躲了,嘴里嚷嚷︰「姐姐可要當心肚子里的錢串兒!」
「什麼錢串兒?」紫玥奇道。
「錢的孩子,不是錢串兒嗎?」。青桑咯咯咯地笑著。
「你這妮子,越來越牙尖嘴利了,當心咬了舌頭。」紫玥嘴里頭罵道,心里頭卻是高興的,模了模依然平坦的小月復,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
青桑止了笑,忍不住也伸手去模了模,說道︰「已有兩月了吧?」
「恩,郎中說要等四個月以後才能顯呢。」紫玥含笑說道。
「我見你胃口甚好,也未曾作酸反胃,這倒是好的呢!」青桑想起前世閨蜜葉兒懷孕初期吐得是天昏地暗,現見紫玥倒還安穩。
「恩,郎中說這孕期反應也是因人而異。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倒懂得多。」紫玥取笑道。
青桑故作嬌憨,扁著嘴,委屈道︰「我哪知道這些,只是見母親懷家寶時嘔吐不止,便以為天下孕婦皆是那般呢!反倒惹了姐姐取笑。」
紫玥見她委屈的模樣甚是嬌俏,忍不住「呵呵」笑起。見她仍扁嘴不語,這才將面前的羊女乃端到了青桑面前,說道︰「你嘗嘗!」
「我嘗這個做什麼,最受不得這腥味了。不過素聞羊女乃對孕婦好,母親懷家寶時就常喝,還是姐姐喝吧。」青桑唯恐紫玥又笑她懂得多,直接就將母親搬了出來。
紫玥性子爽直,自不會細想,捏著鼻子灌下那一碗羊女乃,再拿清水漱口。辦完這些方才說道︰「我也是受不得這腥味。只是錢郎說這對胎兒極好,還專飼了兩只下女乃的母羊,這才每天硬著頭皮喝。」
青桑抿唇笑了笑。
「妹妹今年也十五了,可有中意的人了?」紫玥笑道。
青桑心中閃過一人,但面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輕聲說道︰「姐姐說什麼呢?」
「呵呵,你少瞞我,太子賜你桑園,攜你赴長公主女兒滿月宴之事已傳遍京師,好事怕是近了吧?」紫玥道。
青桑心想︰緋聞八卦真是在哪個時代都傳得飛快呀,即便是在這通訊工具遠遠比不上21世紀的古代,這人口相傳也能讓八卦消息日傳千里。
「妹妹害羞了嗎?」。紫玥見她發呆,含笑問道。
青桑輕嘆口氣,喁喁說道︰「姐姐也同他人一樣取笑于我。」
「妹妹難道並未與太子情投意合,又或是另有中意之人?」紫玥此語本是玩笑,卻未想青桑手一哆嗦,正要送入口中的腌梅落于地上。
青桑有些尷尬,細聲說道︰「瞧姐姐說得,羞死妹妹了。」
紫玥疑道︰「是嗎?妹妹別怪姐姐直白,男女情愛之事姐姐也是過來人了,今瞧妹妹神色,定是心中已有所屬……」紫玥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但若不是太子,妹妹可要及早斷了念想,切不可釀成大禍。」
青桑知紫玥個性爽直,與當今的大家閨秀有著不同,通俗點說就是叛逆。但如今她都如是說了,可見她與棠珣的感情是多麼的危險。只是,這感情之事最不受控制。
紫玥見她陰晴不定的神色,便知自己猜對了,惶然問道︰「妹妹切要三思,稍有差池,可不僅僅是閨譽有損,怕是會有滅族之災啊!」
青桑淒婉道︰「姐姐既是過來人,定是知曉那欲罷不能的無奈。姐姐當日選妃恐是故意落選的吧?」青桑此時才真正正視了自己的心,但同時卻也真真地感到痛了。在這個時代她根本不能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愛。
紫玥抓住青桑的手,憂心說道︰「姐姐自是明白,所以才分外擔心。你我姐妹不怕明說,若當日已被聖上相中,我再如何蝕骨噬心都萬萬不敢有意落選。正如妹妹現如今是太子心中之人,切不可再與他人有所糾纏。當斷即斷啊。」
青桑又豈會不知,可這斬情絲,
紫玥見她臉色極差,也不再多言,挑了些別的話題。姐妹倆閑聊會,就見錢成領著妹妹錢小夕從外頭回來了。
三人客氣地互行了禮,就見錢成疼惜地給紫玥擦了擦額上汗珠,再取出剛從臻品坊買回的紅豆糕,柔聲細語地讓紫玥嘗嘗,恩愛的樣子真是羨煞旁人。
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何等美事,只是又有幾人能夠如願以償。
此時再多呆片刻就真成了不知趣了。
青桑起身含笑告辭了。
小夕與青桑也嬉耍過幾次,剛回來見著,青桑就要走了,倒有些舍不得,挽留了幾句,見青桑無心留府,就挽著她的手送她出了府。
一路上,青桑郁郁寡歡,患得患失,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收到菱花墜的喜悅蕩然無存,只剩下迷茫和傷感。
無精打采地回了桑園。
一進院門,就見娘親王氏背對著她坐在花園的石凳上發呆。
「娘親!」青桑輕喚一聲。
王氏似是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楮,這才轉過身應了。
「娘親何事傷心?」青桑見她眼楮通紅,定是剛哭過。
王氏哀嘆一聲,淒淒說道︰「你父親寄回家書一封,剛大娘子給念了。」
「娘親是想父親了嗎?」。青桑微微一笑,父親上任數月也只捎了一封家書報平安,沒想今天又得一封,估模著娘親是想父親了。
王氏再嘆一聲,哀怨之色頓起,憤憤說道︰「縱然再想,也敵不過旁人年輕貌美。」
青桑很是不解,問道︰「娘親此言何意?」
「你父親在寧州又納了一人,年方十八。」王氏說著,眼眶一紅,險又落下淚來。
青桑先是滿臉驚愕,隨之也就平靜下來,這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只是沒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父親也難免落俗。
青桑上前安慰了母親幾句,又陪母親在花園中小坐了一會,待王氏心情略有好轉後,方才回房。
對鏡戴上那流光溢彩的菱花耳墜,青桑只覺心里亂作一團。
于心,她是不願嫁太子的。然她終是爭不過命的。與七皇子怕也只是有緣無分。
又過兩日,青桑與家寶在院中玩耍,家寶忽然嚷嚷要吃那棗泥糕。青桑便命雪盞前往臻品坊去買。
待雪盞回來,卻見她面有難色,便讓小廝帶著正吃著棗泥糕的家寶去了別處。
雪盞這才從腰間芙帶中取出一信箋。
青桑拆開看來,只是上面只有寥寥數字︰良辰美景斜眼看,孤獨寂寞深深埋,相思苦,憑誰訴?
落款為小七。
青桑看著那落款,知是棠珣,但見他一介皇子自稱小七,忍不住撲哧一笑。
雪盞好奇地看向青桑。
青桑干咳一聲,掩了失態,問道︰「此信你從何處得來?」
「是上次送檀木盒之人。他說已等了小姐兩天了,一直未見小姐出門,又不敢假手于他人。今見了奴婢,知是服侍小姐的,這才托奴婢送了進來。」雪盞細細說了,又道︰「那人說在門口等小姐回信,小姐要回嗎?」。
青桑剛剛有些欣喜的心又跌落了谷底。
「妹妹當斷則斷啊!」紫玥的忠告如雷貫耳。
青桑咬了咬牙,回屋取了那對菱花耳墜,連同信箋一同交予雪盞,說道︰「你將此物交予門外那人,請他帶回。」
說完,不等雪盞回話,轉身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背靠門上好一會,青桑才回身開了門,見院子里已空無一人,知道她和棠珣的緣分終是盡了。
心中霎時空空蕩蕩。
入夜了,青桑心煩意亂,無法入睡,便挑了燈,取了本閑書,打發這漫漫長夜。
忽聞窗外有若隱若現的敲擊聲。
壯著膽子靠近,低聲喝問:「是誰?」
「小七。」窗外熟悉的男聲傳來。
青桑大驚,慌忙挑開窗戶,七皇子棠珣單手攀窗而入。
「你,你……」青桑萬沒想到棠珣會做這離經叛道之事,一時間竟難以言語。
棠珣笑了笑,自個兒坐到椅子上,取了桌上茶壺倒了一滿杯,一口飲下。這才說道︰「也只有桑兒才會讓本皇子做這翻牆攀窗之事。」
「這哪是我讓您做的?」青桑見他將此事賴于她身上,心有不服,嘟囔道。
「呵呵,若不是你不回信,又退回那菱花耳墜,我豈會冒險前來。」棠珣說著就從懷中取出那檀木盒。
青桑動了動嘴,想說什麼,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棠珣執過她手,說道︰「我知你心中所憂,太子那我自會去說,只要你心中有我。」
青桑見他深夜不顧身份翻牆來此已是感動,又見他未等自己言語就解了心中顧慮,連日來的心中大石頓時落了地。忍不住靠在他懷里。
棠珣緊緊摟住青桑,深情說道︰「桑兒放心,尋機我定稟了父皇,娶你為妻。」
青桑點了點頭。
棠珣見她答應,心中大喜,取出菱花耳墜,親自為她戴上。
如此,兩人心跡已明。
棠珣此刻雖心花怒放,但心知不能久留,于是柔聲對青桑說道︰「今晚我已表明待你之心,萬事有我,桑兒不可再胡思亂想。現天色甚晚,若被人發覺恐毀你清譽,我先行離去。每日未時我必遣祿升在門外樟樹下等候,你可遣貼心之人前來。」
說完,在青桑粉頰上輕啄一口,戀戀不舍地走到窗前,眷戀一笑,攀窗出去。
青桑撫著耳垂上棠珣親手所帶的耳墜,傾心而笑。
第二日未時,青桑遣了雪盞前往門前查看。
雪盞果真帶回信箋一封。
青桑拆開看了,會心一笑,取了筆紙,回了信,封好後由雪盞又帶去交予祿升。
這樣一來二去,書信傳情,你儂我儂,忒煞情多的日子過了十日有余。
半月後,喜訊傳來,蒲繼年因在寧州查處私鹽一案有功,官復原職。
幾日後,蒲繼年就帶著新納的五娘子淑晚回到了京城,一家子又搬回了蒲府。
而這「桑園」,太子言此園已賜蒲家,不必收回。
故這「桑園」也就成了蒲家私宅。
正當青桑沉浸在這一家團圓,又與棠珣柔情蜜意的愜意時光時,忽然一日,皇帝命七皇子棠珣前往夯城主事賑災,即刻離京。
那日,棠珣命賑災隊伍從東門先行離開,自己約了青桑在西門的清正亭相見。
青桑偷偷前往相送,兩人默默相視,依依惜別。
棠珣一步三回頭,青桑含淚揮手告別,直至再也看不見棠珣背影。
棠珣離京未有幾日,太子棠皓突然親臨蒲府。
隆重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