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華冠路 第十三章 晴天霹靂(上)

作者 ︰ 沐沐格子

太子棠皓知青桑心中難受,很是心疼,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舉杯喝了口清茶。

「他,領旨了?」青桑低啞出聲,眼神已是晦暗。

太子溫情脈脈地看著青桑那蒼白的小臉,心里有著說不出的痛。

從小,被列為儲君人選的他就培養出嚴謹小心的性子,善于掩飾自己的情緒,不讓別人輕易窺探自己想些什麼。

可是,面前的這個人,卻讓他難以自控。

從兩年前無意中看到她的畫像開始,那清麗月兌俗的容貌便牢牢刻在了心中。當他得知青桑已過選妃「三考」後,竟不顧身份,逾矩向母後提了「制衡之說」。皇後本就與宰相為一派,此次也是算好了要選入青玉,但未曾想皇帝竟有心于青桑,原本兩人都入宮也無妨,反正都是宰相的人,但听了太子的分析,皇後也覺得若宰相做大對自己也是不利的,何況兩女入宮以後聯手成禍,危及到她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也想著除去一人之名。

但,除誰之名,皇後卻難以定奪,這青桑是皇帝相中的,若除了名,惹得皇帝怪罪就不妥了,但除了青玉之名又于理不合,更是得罪了宰相。太子卻將利弊分析得極為透徹,擘肌分理道︰「從身份上青玉嫡出、青桑庶出;從地位上,柳公是青玉的親外祖父,自是更重青玉一些,留下青玉柳公自無多言。且青桑年僅十三,未到及笄,參加大選本就是特例,所以,屆時只要以尚未長成為由除名,眾人皆不會有異議。若父皇真為此事不悅,母後也可說如下說︰蒲府有兩女同時進宮,定會讓人以為聖上厚此薄彼,且青桑尚且年幼,納她為妃恐會惹得一些閑話,有辱聖上英明。可待她長成之後再做打算,為時不晚。」

皇後如是說,果真皇帝並未怪她,反倒贊她思慮周詳。之後,青桑之人也就未再听皇帝提及。

太子此舉雖冒險,但卻給自己留得了機會。

兩年後的上元之夜,機緣巧合下終見青桑真人,那時,他可是一眼就認出了青桑,再听家寶自稱蒲家孩兒,心中更是篤定就是那蒲家三女兒蒲青桑。真人較畫像有過之而無不及,且舉止端莊,禮數周全,雖才十五,周身卻有著說不出的優雅氣質。

普濟寺再見,又見她聰慧過人,談吐不俗,心中更是欣慰,不枉當年自己冒了如此風險,勸服母後將她除了名。

之後的日日夜夜,他無不對她朝思暮想,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見著,卻不得不顧著禮儀,只能暗中關切。而如今正當他以為好事將近,卻曾料自己最要好的七皇弟竟也喜歡她。他自信的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青桑不會不知,這才同意由青桑決定嫁誰。豈料青桑早已對七弟有情,他對青桑的愛戀最終成了自作多情。

太子念此,心中已是疼得五髒六腑都擰做一團,面上卻依然平靜如水,淡淡說道︰「未曾。七弟當朝抗婚,惹得父皇大怒,現已將他幽禁在慶王府思過。」

青桑眼眶一熱,差點就落下淚來,棠珣竟然抗旨拒婚,他對自己果真是情深義重。然,此刻感動歸感動,更重要地是棠珣的安危。

青桑急切地問道︰「如此如何是好?」

太子見她心急如焚的模樣,心中更是酸澀,卻淺笑道︰「不必如此驚慌,父皇從小就極喜歡七弟,這次七弟抗旨,父皇也只是讓他在府中思過,並未嚴處。朝堂之下,我曾前去為七弟求情,父皇雖未應允,但也只說小以懲戒,待他有所悔悟便會解禁。」

見她面色稍有好轉,太子又道︰「素聞你與葛家大小姐有些交情,你可願意與她共侍一夫?」

青桑微怔,她一個來自21世紀的獨立女性,一夫一妻制的思想根深蒂固,自是打心里不願意。雖然她深知在這個男尊的社會里,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但心里還是糾結的。她不想嫁太子,雖說主因是她對太子未曾動心,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這場婚姻摻合了太多政治因素,而太子,即是將來的皇帝,三宮六院,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叫她如何自處。原本青桑對此是極其排斥的,可自遇棠珣後卻被愛情沖昏了頭,棠珣也是堂堂的皇子,他的婚姻又豈會是一夫一妻的,恐怕以她的身份連正妻都輪不上。

青桑只感淒苦,輕輕問道︰「願意如何,不願意又如何?」

太子微眯雙目,逐字說道︰「若你願意,你可書信一封,勸說他同意與葛家小姐的親事,這樣父皇見他悔悟自會放他出府;若你不願,以七弟的脾氣,定會抗爭到底,到時後果誰都無法預料。」

青桑淒然一笑,其實她心中怎會不知,只是要她親口勸說自己的心上人娶別的女人,這讓她如何做得到,此時她倒有些佩服這個時代千千萬萬像大娘柳氏這樣的女人。

「殿下可知,我只願守得一人共渡此生。奴婢斗膽請殿下轉告七殿下,請他以自身安危與前程為重,同意賜婚。而奴婢必將永記七殿下厚愛。」

太子奇道︰「你不嫁七弟?」

「奴婢無法與人共侍一夫,但又不忍七殿下為此毀了前程,只得如此。」青桑說完,淚水忍不住紛紛落下,她作出這樣的決定,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斷腸。只是,她實在不能如此自私,棠珣身為皇子又更重要的責任和擔當,不能讓他為了自己毀了前程。而共侍一夫,做那娥皇女英,別說只是略有交情的葛芸兒,即便是親姐妹她也未必能夠釋然。

當初與青玉入宮選妃,她是沒得選擇,何況對那見都沒見過的皇帝根本無心,他有幾個老婆她根本不在意;而如今她尚還可以選擇,又怎能容忍自己心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呢,若要她一輩子陷于此境地,還不如眼不見為淨,早些斷了。

太子見她道出不嫁七弟,心中是有些喜的,此等形勢下,這樣對七弟、青桑都是好的,只是又听她所言,不能忍受那與人共侍一夫,心中又有些愴然,身為皇子,即便自己願意一生只娶一人,又怎能擺月兌那賜婚與祖規的約束。

一心一意尚難,一夫一妻更無可能。

「父親大人可知我與七殿下之事。」青桑問道。

「我未與蒲尚書提及,今日前來也只是用了閑談的借口。」太子見她如此問,知她並未與蒲繼年表明與七弟之事。

青桑這才明白太子連夜登門是專程告知她棠珣之事,防她擔心,于是起身行禮致謝。

太子伸手扶過,見她梨花帶淚,神色淒楚,于心不忍,伸手拭了她臉上淚痕。

青桑一驚,退後一步,卻絆了椅子,險些摔了,幸得太子扶了她一把。

太子握著青桑細腕,心中澎湃,竟月兌口說道︰「我若一心一意待你,你可願嫁我?」

青桑不解地看向太子,犀利說道︰「太子殿下如何一心一意?」

太子一怔,自知失言,身為儲君,他比七弟更身不由己。至今未有太子妃也是由于父皇母後精心挑選之故,但再如何挑選,恐也不會是他眼前的青桑。

太子苦笑,松了抓著青桑的手,告辭離去了。

青桑自感悲苦,鎖己在房中兩日不願出戶。

這日,雪盞送來青桑最愛吃的蜜棗粥。

這兩日青桑不願出房門,任誰也不見,老爺和四娘子急得心焦,特命廚房煮些青桑平日喜愛的吃食。但每次青桑都只是略略吃幾口。雪盞已耳聞七殿下因抗婚被禁足慶王府,知道小姐憂心,卻毫無辦法,不知如何安慰,急得只能掉淚。這兩日雪盞在未時都到門口張望,希望能見到祿升給小姐帶些消息,但每次都失望而回。

今日,卻真得見到了,拿了祿升帶來的信,端了蜜棗粥,就進了青桑閨房。

青桑仍是略略吃幾口,就命雪盞端了。

雪盞卻微笑著掏出一封信,遞給青桑。

青桑猶豫了片刻,終是接過拆了。

棠珣熟悉的筆記躍然紙上。

「只願卿心似我心,攜手此生永相依。小七」

青桑拿著信的手微微顫抖,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簌簌落下。

將信捂在心口,簡單的一句話讓連日的悲傷傾瀉而出。

命雪盞取了筆紙,含淚寫下「君若揚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題外話︰此句取自曹植的《明月上高樓》,喻意兩人相差太遠,難以融合在一起,高攀不上。)

雪盞識字不多,但見小姐神色越發淒涼,心中一悲,落下淚來。

待小姐寫畢,便急急送了出去。

翌日,青桑跨出房門,攜了雪盞去金灕江散心。

父親、母親、老太太及府中諸人見她終于肯振作起來,自是高興。雖然他們多加揣測,卻不知青桑到底怎麼了?蒲繼年甚至悄悄問了太子,但太子只是一笑,不願多說。

秋天的金灕江簡直像一匹柔軟的藍緞子,靜靜地流淌著。陣陣秋風,吹起水的漣漪,涌向堤岸,濺起白色的浪花,像千萬明亮的眼波,凝視著秋天的秀色。

此情此景,讓青桑郁悶的心稍稍有了一絲舒解。

「公子,公子,你消消氣……」正沉浸在美景中的青桑忽聞河邊小土坡上傳來幾聲吵嚷。抬眼望去,只見一男子揮舞著長劍,瘋了似地砍那樹上枯枝,一小廝正在旁勸解。

再定楮一看,那男子分明是符熙。

走近幾步,青桑喊道︰「符公子!」

符熙聞言一怔,見是青桑,有些尷尬的扭過頭。

青桑見他不再亂砍,這才走上土坡,問道︰「符公子何事如此焦躁?」

符熙氣喘吁吁地說道︰「今個聖上奪了七殿下慶王封號,並要貶他去俞城。我在府中听聞,急忙前去東宮求太子殿下,豈知太子殿下因為七殿下求情,被聖上罰去太初觀閉門思過。太子殿下和七殿下都是聖上最疼的皇子,竟遭此責罰。俞城窮山惡水,七殿下怎受得了。太子殿下被罰,我只得去求叔父,豈知叔父說聖上有令,誰若再敢求情,杖責一百,罰去塞外,永不錄用。現在朝中無人敢為此事再奏。而我又人微言輕,連聖顏也見不到,更別說救七殿下了。」

青桑聞言,花容失色,急切問道︰「難道真得別無辦法了嗎?」。

符熙沮喪地說︰「連太子殿下求情都被罰去了太初觀,別人更不敢去試。听叔父說,七殿下母妃陳賢妃听聞此事,跪在延英殿外苦苦哀求,也被聖上禁于她自己宮中。」

青桑再問︰「到底是為何事?難道還是為抗婚一事嗎?」。

符熙搖了搖頭,說︰「所為何事叔父也未多說。但我听聞七殿下府中的祿升已被處死。」

「什麼?」青桑頓時面如土色,身子輕晃,險些就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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