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華冠路 第四十三章 遠嫁他鄉(下)

作者 ︰ 沐沐格子

這古時的路沒有現代的水泥路那麼平坦,馬車也比不上汽車快捷舒適,一路上,青桑被顛簸的七葷八素,骨頭都散了架。

不知是不是這北戎王子歸心似箭,總是夜以繼日地趕路。晚上還常常睡于林間路邊,荒野之中。

青桑和草香、山桃可睡在馬車上,其他人就苦了,只能席地而睡。

草香、山桃本也不願睡馬車里,先不說這尊卑禮教不允許,光是這馬車里的空間狹窄,她們也不好擠著公主。但青桑自見不得她們下去受苦,故意板著臉軟硬兼施讓她們留下,兩人這才留在了馬車里。

只是,當青桑看到兩人只敢縮在角落里坐著睡時,那心里頭還是涌上了一股酸澀。她們都還是些孩子。要是擱在前世所處的時代,她們應該是一群歡樂少年,在學校里沐浴著自由的空氣,暢快生活。

隊伍行了幾日,終于停歇在了一個小鎮。

數日來,第一次睡到了床上,青桑說不出的舒暢。顧不得形象,仰面倒在床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嘴里還發出了愜意的一聲嚶嚀。

草香服侍青桑時間不長,但卻知道青桑是個循規蹈矩之人,難得見她如此放松無慮,不禁露出了會心一笑。

「草香,讓店家燒些熱水,我想洗個澡好好放松下。」青桑吩咐道。多日不曾沐浴,青桑都覺得自己身上有股異味了。

草香趕緊領命去了。

「山桃,你去尋些清涼的東西來。最好有些瓜果什麼的。」青桑又朝山桃說道。

倒不是青桑養尊處優,想要享受,只是這夏日對青桑來說實在是難熬,現在雖正值初夏,但青桑已覺得受不住的熱。加上嫁衣為體現這華貴,料子用得厚,真真悶壞了青桑。

山桃也趕緊去尋了。

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別提有多舒服了,只是這小鎮實在偏僻,此時又是夜晚,山桃在店家處只尋得幾個小小的酸李,似乎還沒成語。本以為青桑定是吃不了的,但沒想卻吃得甚歡,邊吃還邊說酸掉了牙,惹得山桃滿臉的錯愕。

酸李不好吃,青桑倒吃得下,店家送上來的飯菜卻沒動多少,草草扒了幾口飯就讓山桃撤了。

「公主胃口不好麼,別是那李子傷了胃。」草香見狀不無擔憂地問。

「沒事,許是天氣太熱,沒什麼胃口。趕路辛苦,收拾收拾早些睡吧。」青桑說道。她本來還擔心這北戎王子按捺不住,會來騷擾她,誰知住下許久也不見他來,這倒讓青桑慶幸。但慶幸之余又有些好奇,這北戎王子為何不來見他呢?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草香、山桃趕緊收拾干淨,主僕三人又閑聊了會,便睡下了。

小鎮極為偏僻,這家客棧也是簡陋的很,且客房極少,侍衛們只能睡在大廳中,而草香、山桃只能在房中打地鋪,常安則在門外打地鋪,守著青桑。

想來是連日來趕路十分疲倦,即使青桑覺得悶熱難耐,卻最終抵不過困乏,沉沉睡去。

夜晚的小鎮分外寧靜。

此時,卻有數個黑衣人悄然躍上房頂。

房子的四周都是侍衛,大廳里又都睡著人,連走道上也橫七豎八躺著太監和侍衛。所以,黑衣人只得從房頂的天窗爬進屋子。

一陣兵器的撞擊聲和嘈雜的追逐聲驚醒了眾人。

青桑迷糊間以為做夢,沒有立即醒過來,直到草香輕輕推了推她,才猛地睜眼,听清了外面的打斗聲。

「出了什麼事?」青桑問道。

「奴婢出去看看。」草香道。

「別去,到門口看看常安在不在?」青桑雖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但心想是危險的,自然不能讓草香去以身犯險。而常安睡在外面,不知怎麼樣了,這才讓草香到門口看看。

草香走到門前,慢慢打開房門,見到了常安的背影,這才吁出一口氣,安了心。伸出手探出門開,拍了拍常安的背。

常安回頭一看,听得草香說公主喚他,趕緊進了屋。

「外頭出了什麼事?」青桑見常安毫發無損,這才放下心來,問道。

「回公主的話,不知哪里來的刺客,竟模進了王子的房中,想要刺傷王子,幸而赫大將軍與王子住于一間,及時發現。這會子,侍衛們正擒拿他們呢。」常安簡要說道。

「哦?有人要刺傷王子,可有損傷?」青桑問。

「公主放心,王子未曾受傷。」常安以為青桑擔心那北戎王子,畢竟他可是公主的夫君。

青桑卻不是擔心,反而有一絲邪惡的念頭冒出,若是王子死了,自己就不必嫁去北戎了。

這一念頭,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自己何時變得這麼壞了。其實,自己也不是完全抗拒去北戎不是嗎?至少,到了那可以見到青璧。是啊,能見到青璧是此行唯一的盼頭了。

命常安待外面安定了再出屋子,青桑自個兒又躺回了床上。

過了好一會,外面終于安靜了,只听有人敲門,問道︰「公主可安好?」

听聲音,青桑知道是赫炎。

常安趕緊將門開了,立于門口回道︰「公主無事,只是受了驚擾,現已睡下了。」

「如此就好,刺客已剿滅,請公公稟了公主。」赫炎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常安回頭看了看屋內,見青桑躺于床上沒出聲響,知她不想理會,便沒再說話,出了屋子,關了房門。

草香、山桃也是善于察言觀色的,識趣地合衣躺下。

屋里屋外又安靜下來。

此時,青桑卻睜開了眼楮,看著頭上的帳子,怔怔地出神,一時竟沒了睡意。她竟沒想到這嫁途也是充滿了危險的。

是誰想要刺殺北戎王子?

翌日,一大早就被嘈雜的動靜吵醒。這麼多人都擠在這麼個小客棧里,起來時的響動自然是大的。青桑搖了搖了渾渾噩噩的頭,就著山桃打來的水洗了把臉,這才有些清醒過來。

草香又想服侍她穿上嫁衣。青桑卻怕熱,讓她給自己穿上了簡單輕薄的衣裳,說是等到了多賽城再換不遲。

草香已看出青桑怕熱,便遵命為她換了襦裙和對襟薄紗。

一路上,草香和山桃不停地給青桑打著扇子,青桑卻仍覺得渾身汗津津的,黏黏的難受。

到了夜間,又停駐于野外。為了防止昨晚之事再次發生,

侍衛們加緊了防範。

草香見青桑不時用帕子拭汗,知她黏得難受,便喚了常安去尋些水來。

常安趕緊去了。

片刻間,就見常安耷拉著腦袋回來了。

「怎麼了?」草香問。

「我想到遠些的地方尋水,被巡邏的侍衛撞見,給遣了回來。」常安嘆道。

「你和他們好好說說,公主想用水。」草香道。

常安說道︰「說了呢,可他們說沒有將軍的命令誰也不準到處走。我想去見赫將軍,可侍衛說赫將軍與王子有要事,暫時不見。」

「算了,草香,將軍如此也是為我們安全著想。扶我出來透透氣。」青桑听了草香與常安的對話,感動于他們的盡心,不想再折騰,于是開口說道。

草香趕緊回身扶過青桑。

常安則取了車凳,讓青桑下來。

此時,夜色在不斷增長,在加濃,山野還充滿了奇異的、輕柔的聲音。

青桑深深吸了口氣。

山桃取了干糧過來。青桑就著水壺里的水胡亂吃了點。這風干饅頭的味道實在不咋樣。出發時帶著的干糧並不多,一些點心也早已吃完,沿途又都是些荒山野林,好不容易有個小鎮歇腳也只有一些干饅頭。

唉,青桑在心里哀嘆,這去得路已經是這樣崎嶇難走,那北戎不知是個什麼樣的景象呢?

「草香,陪我到近處走走吧!」青桑道。

草香見青桑臉上布了一層陰霾,知她郁結,便未勸阻,想著在近前走走應該沒事。

草香為她帶上了面紗,兩人便朝駐地之外走去。

飄渺的月光,靜靜地傾瀉在草地上,好像把一切都溶解在乳白色的月光中,淙淙直響的溪流,像是在唱著歌。涼風吹過,帶來了陣陣青草的香氣。

「草香!」青桑陶醉地叫道。

「奴婢在?」草香連忙答應。

青桑愣了愣,竟笑了,說道︰「我現在才知你的名字竟如此美。」

草香不解地看了看青桑。

青桑知她疑惑,莞爾笑道︰「你聞到了這青草的香氣了嗎?草香,竟是這樣好的名字。」

草香這才略略知道了青桑的意思。只是她從小未念過書,這種意境想要領會還有些難。

青桑又走了幾步,說道︰「草香,這水聲似乎離得很近。」

草香答︰「應是在附近。」

青桑便順著這水聲走去。

不一會,便見一股潺潺的溪水在草地上泛著褶褶白光,那月光灑在水面上,分外幽靜。

「公主,還是讓奴婢去給您濕了帕子。您在此等候。」草香只覺離隊伍駐扎越遠就越不安全,實在是擔心,便勸道。

「來都來了,不差這幾步,走吧。」青桑未听草香的勸說,徑直就走了過去。

摘了面紗,捧了清涼的溪水打在臉上,頓覺神清氣爽起來。

「草香,你也來洗洗。」青桑坐在一塊岩石上月兌了鞋襪叫道。

草香四處看了看,並未發現有何風吹草動,這才蹲下,捧著水洗了把臉。

就在此時,青桑只听草香沉悶地哼了一聲,便倒于地上,一個黑衣人站在了面前。

青桑驚恐地站了起來,竟忘了腳在水里,猛地起身,腳下一滑便跌進了溪里。

雖然溪水淺得只沒過腳踝,但青桑這一摔還是弄的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黑衣人冷笑了兩聲,上前就想抓住正摔坐于水中的青桑。

就在這危急時刻,只見一個黑影閃出,黑衣人還未來得及反抗,就直愣愣地撲倒在水中,正壓在青桑的腳上,一動不動。

青桑嚇得連聲尖叫,連忙將腳從黑衣人身下抽出。

駐地上的人听到叫聲,紛紛朝這跑了過來。

黑影見狀,一個飛身上樹,不見了蹤影。

「草香,草香!」青桑連滾帶爬地從水中上了岸,扶起昏倒在岸邊的草香,帶著哭腔喊道。

都是自己不好,一定要來,要是草香有個三長兩短,那真是一輩子都不會安心了。青桑摟著昏迷不醒的草香,邊哭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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