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太子妃 第六十四章 故人

作者 ︰ 兔牙小綿羊

也不知他說的是眼前的女子還是手指上的鮮血。

裴意眯眼打量了他一陣,突然笑了。她穿著村婦給她找的一身干淨的粗布衣服,卻絲毫不減其風華,青絲盡散,娉婷而立,宛如一株暗夜里幽幽綻放的曇花,

「你也是從外面進來的吧。」裴意篤定地說道,「或者說,你也經歷過那所謂的規矩和關卡。」

阮風點頭道,「是。我是唯一一個,不是跟村里人一起去查探的,而是真真正正從里面闖出來的,那里面有什麼東西,我都知道,也只有我知道。」

裴意見他說得雲淡風輕的樣子,沉默地看著他,阮風有些諷刺地笑了笑︰「當時我跟你們一樣,年輕氣盛,以為沒什麼事情能偶難得住我。我跟師妹青梅竹馬,自然也認為勝券在握。」

阮風說著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中的悲涼和痛心在夜里清晰無比,「我真是沒想到,我都願意放棄生命讓她過關,她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在最後關頭不相信我?我們十幾年的感情居然因為這種事情支離破碎,真是好笑,好笑之極!」

「可最後你活下來了,你師妹卻死在里面。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是你丟棄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出賣了你的師妹,用她的命才換得現在的地位和生命。」裴意出言打斷他的話,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虧得你還一臉懷念的說起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在下面惡心得想上來找你。」

「你!」阮風沒料到她會突然言辭犀利的說起這些,想來,剛剛說的那些話的確會讓人有這種想法,「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就莫要亂說,當時在山洞中,若不是她先對我動手,我怎麼會……」

阮風說道一半,停了下來,「我倒是小瞧了你,到這種時候,還想著來套我的話,便是告訴你又何妨。總歸你們也是出不來的。」

……

……

裴意想著剛剛阮風說的話,緩緩回到房屋前,葉亦宣正站在她門口。

見她回來,葉亦宣有幾分無奈地說道︰「這麼晚跑出去……」

裴意走到屋外的石凳上坐下,渾不在意地說︰「這不是知道有你在麼……」她出門的之前在屋里故意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便是睡得再死也會驚醒吧。這村子奇奇怪怪的,若不是知道他在後面,她怎麼也不會出去……

裴意話語一落,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妥當,遂轉了話頭說道,「听那個男人說,想要出去的人就必須要從後面的山洞平安的出來。」

葉亦宣听到前頭她的話,卻是微微一笑,知道她不自在也不戳破只是順著她話頭說道︰「想來是沒那麼好過的。」

裴意點點頭,「這些年也有幾人進去過,但是只有阮風一人出來,洞里應該是有些古怪,若是有凶獸或者危險,怎麼會有人生還。」裴意手指無意識地在石桌上劃著,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別想了,早些休息吧。」葉亦宣突然起身拉起她,拽著她往屋里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到底想怎麼樣,明天就知道了。」

「出來吧。」掩上門,轉到屋後,葉亦宣輕聲說道。

一個傴僂的身影從大叢的竹子後慢慢轉出。

「奴婢弄梅拜見太子殿下。」吳桑口中的阿姆放下拐杖,慢慢跪下行了個大禮。

葉亦宣並未阻止,待到她直起身子,才伸手扶住她。

「梅姨。」

這個稱呼讓她渾身一顫,不由雙目淚流,弄梅沙啞地開口︰「殿下……」她沒想到,時隔多年,她還會見到他,還能听到這個稱呼。

「沒想到你會在這里。」葉亦宣輕嘆一聲,「當年母後以為你死了,傷心了許久。」

弄梅心頭一震,「奴婢一條賤命,不值得皇後娘娘費心……」況且她還做錯了事情,差點害死了九皇子……

「你應該知道,母後一直尊敬你,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下人。」

弄梅似哭似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啊,皇後娘娘是重情之人,她一直對我很好,是我對不起她……」

葉亦宣看著面前的老嫗,心中有些感慨。弄梅是當年母後的貼身婢女,從小伺候,兩人感情極好。對年幼的他也頗多照顧,只是十幾年前那場變動使得一切物是人非。

母後在宮中十幾年如一日,面容並未有多大變化,而眼前這人,若不是她找上門來,他也認不出這個老態龍鐘的人竟然是小時經被他稱作梅姨的女人。

「沒想到殿下都這麼大了,不知道九皇子可還好?」弄梅止了眼淚,望著眼前玉樹蘭芝的男子,平復心中的激動有些猶疑地開口問道。

「亦然的病已經沒有大礙了。」

弄梅吃驚地睜大了眼楮,「怎麼會……」說完,她頓住,「殿下恕罪,實在是……」

她實在是太吃驚了,別人不知道,但她是清楚九皇子身上的病是怎麼來的。現在都過了十幾年了,她抱著滿心的愧疚開口問,其實也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但是得到的答案實在讓她太過驚喜。

葉亦宣微笑道,「他的蠱已經取出來了。」他想似想起了什麼,眼神變得溫軟起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弄梅欣慰地說道,當年因為她的疏忽,差點還得九皇子喪命,這件事情讓她愧疚得幾乎夜不成寐,每每想到就心如刀絞。能在有生之年知道九皇子沒事,她便是死也可以安心了。

弄梅突然想到屋子里那個姑娘,「屋子里的那個姑娘是……?」看著殿下跟她的關系似乎很不一般,雖然說是夫妻,但是她能看出來,那位姑娘明明就還是女兒身。

「是個朋友。」葉亦宣頓了一下,開口說道。在外人面前,他們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反駁關于夫妻這一說法,他現在卻只能用這個詞來定位他們之間的關系。

壓下心中的苦悶,葉亦宣問道,「梅姨,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可有辦法出去?」

弄梅模了模臉上的傷疤,有些愧疚地看著葉亦宣,「我果然是老糊涂了,居然都忘記最重要的事情了。殿下放心,奴婢知道怎麼出去,只是明日殿下萬萬不能去應約。至于我怎麼進來的,這事說來話長,若是有機會,弄梅以後再向殿下細說。」

說著,弄梅譏諷地笑了一聲,「恐怕不止奴婢認出殿下了,那個老頭估模著也猜出了殿下的身份。殿下可還記得賢郡王?都說當年賢郡王一派兵敗,所有親兵都被屠盡,其實不然,這個老頭就是賢郡王手下一名大將,知道已經功敗垂成,無力回天,才會帶著一批人隱居于此。」

「村里來人是決計瞞不過那個老頭的,不如讓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有外人來了,這樣他也能忌憚幾分,也防著他暗中下手。」弄梅對葉亦宣解釋道,「那個老頭心思狹隘,但是最好面子,他總得顧忌著村里人的看法。」

葉亦宣點點頭,「只是現在卻是不好推拒了。」

「殿下放心,奴婢有辦法。」弄梅安慰地說道,沒想到到這把年紀,她還能為小主子辦事,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葉亦宣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殿下有所不知,那個老頭是想讓你們二人去禁地。那個地方幾乎就是有進無出的,便是能夠僥幸出來,也會一輩子難安,就同剛剛那位姑娘見過的阮風一樣。」弄梅歇了口氣繼續說道,「那個阮風,是幾年前被河水沖下來的,最後人是出來了,只是也有些不大正常。」

「這附近有河?」想起裴意說過的話,葉亦宣問道。

弄梅點點頭,「有。說起來要出這個山,最後還得靠那條河才行。殿下現在可以去好好休息,明日估計不會太安寧……」

翌日,天還未大亮,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朝著小屋而來。

葉亦宣二人早已起身,沐著朝霞坐在石桌旁正用著早飯。

這副悠閑自得的模樣在來人眼中看著更為刺眼。

「葉兄!我族長將你視為貴客,才會留你在村里住下,要離開之事也是你自己所提,現在你做這些事情又要如何解釋!」打頭的胡須男怒聲說道。

身後一人接口道︰「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他肯定是不願意去禁地接受考驗才會做這種事情,二哥,不要跟他廢話,直接抓了他去見族長!」

「帶他去見族長!」

「對!讓族長去處置他!」

站在田間的村民看著在晨光中的二人,雖是素服石桌,便稱得二人跟神仙仙子一般,一言一行皆是風華,微風吹起,仿佛馬上就要飛天而去。

像是怕驚擾了眼前這副美景,村民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弱了下來,正巧听到葉亦宣的聲音。

「怎麼吃得這麼少?」村里的東西自然不能跟外頭的相比,但今日肯定不會太平,一會兒要是餓了怎麼辦。

葉亦宣眉頭緊蹙思索著這件事情。

「無事。」裴意喝了一口水,對于吃食這方面她一向不挑剔,總歸得吃些東西別把自己餓死就行了,哪來那麼多講究,只是現在這種情況她還真的難以若無其事的繼續吃下去。

裴意歪了歪頭,示意旁邊還站了一群人,葉亦宣轉頭,語氣中盡是被人打擾的不悅︰

「各位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最前頭的村民被他問得一滯,馬上一股怒氣燒了起來,感情剛才他們說的話都是白說了,人家一句話都沒听到?!

照著他的性子,非得先給這年輕人一巴掌的好,但是想到族長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下心里的怒氣道︰「族長有事要問兩位,還請跟我走一趟。」

——

「這麼說,葉兄完全不知道此事了?」

「不知。」葉亦宣言簡意賅地說道。

「葉兄一來,我族的禁地一夜之間就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葉兄難道不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豐北掩在袖子下的手緊緊扣住椅背,冷冷地問道。

裴意輕笑了一聲,「族長這話說得好生無理,你們族的禁地燒毀與我們何干,為何要問我們要解釋。」

「昨日你們才說要去禁地接受考驗,不過幾個時辰,禁地就起火,哪有這麼巧的事情,這明顯就是你二人不想去才會如此行事!」站在豐北身後的一個男子大聲說道。

「真是好笑,難不成昨天我們說要生孩子,你家昨晚出生的那個小孩就是我們生的了?」裴意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況且你們族長說要進入禁地才會許我們離開,我燒了它有何意義。」

葉亦宣模了模鼻子,生小孩兒?

男子被她一句話說的滿臉通紅,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你,你簡直強詞奪理!」

「不是我強詞奪理,本來就是如此,你們又沒有什麼證據,就因為剛好我們來了,就把這種事情栽贓到我們身上,難道就是有理了?」

豐北坐在一旁,死死地盯著二人,听到裴意說的話,看她一臉坦然的樣子,心里有些疑惑,難道真的不是他們?

可是事情怎麼會如此巧合!?

「好了,不要吵了。」豐北出聲止住了身後的男子,這才看像葉亦宣二人,「不管如何,我族禁地被燒是件大事,在沒有查明確切證據之前,只能請二位待在這里了。」

「族長這是要軟禁我們了?」葉亦宣冷冷地說道。

豐北因突入而來的壓迫感面色一白,強忍著說道︰「並非要軟禁二位,只是族規如此,要離開必須先經過禁地的考驗,而如今禁地外部已經被燒毀,還請二位給我等時間去清理,方可讓二位進入。」

裴意心中冷冷一笑,清理?若是不想讓他們走,就是清理個十年八年也是可以的,「不知道族長要清理多長時間?」他們耗得起,她可耗不起,檀清幾人現在必定是听了她的話在下游等著,難不成也要她們等個十年八年不成?!

豐北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被她眼中的嘲諷看得有些不自在,故作思考地閉了閉眼楮,半響才睜開道︰「十日左右吧。」

葉亦宣點點頭,看著裴意說道,「那我們就再等十日。」

一直坐在豐北旁邊的胡須男看著裴意,面上的婬光毫不遮掩,嘲諷地開口︰「算你們好運,要不是這場大火,說不定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只可惜這麼漂亮的……」

葉亦宣細眸微閃,手下慢慢收緊,胡須男的臉漲得通紅,眼楮瞪得都要鼓出來一般。

「放手!葉公子這是做什麼?!」豐北又驚又怒,沒想到他身手如此之好!他幾乎沒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動作的,人已經被他捏在手里了!也怒他竟然毫不把他這個族長放在眼里,在他眼皮子底下一言不合就敢動手!

葉亦宣松了手,把人甩到一邊,眼楮依然盯著地上不停咳嗽的男人,話卻是對整個屋子的人說的︰「我二人雖是上門打擾各位,本該心懷感激,但在下生平最听不得有人侮辱在下的妻子。」話說得雲淡風輕,幾乎沒有起伏,但是任人都能听出他話里的認真和殺意。

「他又沒有……」旁邊一人扶起胡須男,囁嚅著開口,阿林什麼都還沒說,什麼都還沒做啊。

「便是想想也不行。」葉亦宣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

「阿林性子直爽,平日里沒有跟外人打過交道,口無遮攔了些,葉公子不要介意。」見他出手,豐北心下有了計較,便是他們幾人合力圍攻,可能都不是他的對手,只好忍下心里的怒意,開口抱歉地說道。

葉亦宣轉身,牽著裴意往外走去,聲音悠悠地飄來,「還請族長在我們暫住的這幾日管好其他人,下一次,在下就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好力道了。」

待他們二人走遠,豐北一掌拍在桌子上,堅硬地楠木桌子嘩啦碎了一地。

「族長!他們簡直欺人太甚!火燒禁地的事情,一定是他們做的!」胡須男緩過氣來,聲音嘶啞地說道,眼楮里滿是惡毒。

豐北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陣,多久了,有多久他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了?十年?十五年?自從郡王死後,他就再也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族長,這二人的態度變化也太多了。」

「他不過是找了個借口震懾我們,讓我們這幾日不要再去找他麻煩。」興許是今天的事情把二人激怒了,豐北揮揮手,「你先帶阿林下去找阿姆看看傷,且讓他們逍遙幾日。」

郡王,當年你沒能除掉祈國皇帝那狗賊,現在就讓屬下來除掉他的兒子,以慰你在天之靈!

------題外話------

更晚了更晚了,早上把昨天碼的幾千字全部都刪掉了,看得我惡心死了,今天又卡文,就跑去看了一下午小說,額—________———

又欠債了2000,頂鍋蓋跑。

謝謝李tt,彌叢的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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