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當時目睹這一幕的宮婢現在都在側門內候著,各位若是還有何疑問,大可此時去審訊一二。」蕭煌宇面色沉凝的把話說完,便不再言語,只看著殿內幾個面面相覷的大臣。
一大清早礪王便匆匆把他們叫進了宮中,盡管從昨夜過後,心中一直突突直跳,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但到宮中乍然听到這個消息,幾人還是被驚駭地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來。
「王爺,請恕老臣直言,老臣思來想去,有一事實在不明白。」太傅冷靜下來之後,思量片刻開口問道,「陛下孝順之名眾所周知,老臣實在想不到有何原因竟然能夠讓太後對陛下……下此狠手。」
殿內眾人紛紛附和︰「下臣也是如此想法,陛下對太後一向孝順有佳,加之陛下本就身體虧空得厲害,即使太後跟陛下之間有何冤仇,也不該在這等時候下手。甚至,還是在陛下寢宮,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蕭煌宇心里冷笑,面上卻是悲痛異常,他眼中似是有些水光,隨即像是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一般,連忙垂下眼楮,清了清嗓子道︰「本王對此也很是疑惑和憤怒,陛下對太後的孝順本王看在眼中,誰知道太後竟然……」他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太後言明有話要跟陛下單獨說,讓本王退下。本王想著太後這麼早趕來,必然是有要事,便去吩咐宮人為陛下和太後準備一些早膳,待他們談完之後也好一塊兒用膳。沒想到……本王不過離開了一盞茶的時間,御膳房的人送早膳竟然會看到這一幕……本王不該在陛體虛弱的時候離開陛邊,否則就不會……」
「王爺不必自責,太後身為陛下生母,這些年身份尊貴,一直頗受優待,跟陛下之間關系也甚是和睦,誰會想到太後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太傅說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若不是踫巧被送早膳的宮人踫到,恐怕沒有人會知道陛下竟然是被太後謀害的。」
「正是。」開口的是蕭家宗族的族長,他沉默了半響,最後開口說道,「無論太後有何原因,她謀害陛下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一兩個人看到還有可能是誤會,可是十幾個宮人……況且被人撞破之後,太後也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當務之急,應該是想想如何處理這件事,才能不讓陛下和蕭家皇室的臉上抹黑。」
蕭煌宇點頭,「皇伯父說得是,這些事情絕對不能傳出去,陛下一生英明,若是被外人知曉這件事,想來他在天之靈也不能安息。」
族長嘆了一口氣,蕭皇一生雖然沒有南征北戰,開闊疆土,算不上什麼赫赫有名的明君,但是這一生也是兢兢業業,從未有過大過錯。沒想到在臨死前,竟是把一輩子的臉面都賠得一干二淨。
先是魏貴妃紅杏出牆,陛下疼愛的七皇子竟然不是皇室血脈,而後二皇子謀反,現在又是太後……妻妾,子嗣,母親竟沒有一個是穩妥的,若是傳出去,不單是蕭皇,連南蕭皇室的臉面算是丟得干干淨淨了。
「太傅大人認為要如何處理。」族長看了殿內的幾位上了年紀的大臣,緩緩開口。
「此事還是王爺來處理比較合適。」太傅抬手示意道,「王爺能在此時想到下臣,下臣已經是感激不盡了,又怎敢胡亂開口。」
「這件事事關重大,本王不敢自專,只好勞煩各位大人多跑一趟。太傅大人是陛下生前都敬重之人,本王對太傅也是萬般欽佩,太傅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那老臣就逾越一回。老臣認為,陛下駕崩之事,此事不宜公開。」太傅模著花白的胡須,緩緩說道。
「太傅何出此言?」坐在太傅身邊的宗令皺著眉頭開口道,「陛下駕崩理當馬上公告天下,舉國大喪,停止宴樂婚嫁,為何要將此事隱瞞下來,這是對陛下的不恭。」
「宗令大人有所不知,昨夜沈相爺帶著聖子剛給陛下把過脈,言明陛下雖然陽壽不長,但也還有一段時日才會升天,現在不過幾個時辰,陛下就……昨天的事情,在場有多少官員知曉,若是此時公開,如何讓人不起疑心?眾人問起來,又要如何隱瞞陛下的死因?難道宗令大人想要陛下不得安息嗎?」太傅冷聲說道。
宗令一愣,隨即也明白了過來,只是他掌管宗人府,專門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號、世襲爵位、生死時間、婚嫁、謚號安葬的事宜,本就是要如實記錄,這種隱瞞更改駕崩時間的作法,實在讓他難以接受,可是太傅說得不無道理。太後雖然有罪,但在外看來她還是南蕭的太後,這種扼殺親子的事情,絕對不能被外人知曉,相比較而言,更改記錄也算不得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了。
宗令沉默,算是認同了太傅的話,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
「王爺和族長以為如何?」太傅開口問道。
「太傅說得有理,皇伯父以為如何?」蕭煌宇側頭看著蕭家宗族的族長問道,「此事雖然不合禮法,但為了陛下和蕭家的聲名而言,確實可行。」
蕭家宗族的族長已經年近古稀,是先皇的表兄弟,因為在蕭家宗族內輩分和身份最高,因而平日里也有幾分臉面。身為蕭家宗族的族長,他最看重的便是蕭家的名聲,便是太傅等人不提此事,他也會如此要求,「為了陛下和蕭家皇族,也只能如此了。蕭家,丟不起這個人……」
「陛體不好,這幾日所有事情都由礪王出面也不算突兀。其他的事情過幾日……再說吧……」
「全憑皇伯父做主。」蕭煌宇低聲說道。
「王爺也莫要太過傷心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王爺去處理。」太傅看著蕭煌宇溫和的安慰道,「若是有官員問起,下官自會替王爺解釋,王爺將其他的事情放一放,安心過了這幾天再說。」
蕭煌宇聞言滿臉感激的看著太傅,起身對著太傅躬身一禮,「那就多謝太傅大人和各位了。」
太傅連忙起身,不敢受他的禮。蕭皇已死,礪王即位是無可更改的事情了,他再怎麼聲名遠揚,門生無數,也不敢托大受他的禮。何況,礪王在此事發生之後,立馬遣人通知了他,太傅對此事非常滿意,只覺得蕭煌宇對自己看重,暗下決心要好好幫扶他一把。
此時在場之人都已同意將蕭皇之死暫且隱瞞,若是事後有人問起,這幾人也只會幫著掩蓋此事,他們幾人在朝中皆有一定的威望,說出來也能服人,二來,太後謀害蕭皇一事,從頭至尾,蕭煌宇所作的不過是扣押了當時在場的一行宮人和太後,連驗尸審問都是等到幾位大臣進宮之後再進行,所以對太後謀害一事,幾位大臣也很快就信了,對蕭煌宇絲毫沒有懷疑過。便是不小心被人將此事泄露了出去,也無人可以說蕭皇的死跟蕭煌宇有何牽扯。
蕭煌宇請進宮的幾位大臣屆是上了年紀,在朝中有一定威望的老臣子,除了有心讓他們知曉此事,也有拉攏的意思。這等隱秘的事情,礪王都不隱瞞他們,會讓人覺得是礪王信任他們,身為未來南蕭的國君,和幾位大臣將要效忠的對象,在場幾人自然會不留余地地出謀劃策。
蕭煌宇對幾人的反應很是滿意,事情照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蕭皇不是看重自己的名聲麼,他便毀掉他的名聲;蕭皇不是孝順太後,甚至任由太後害得母後含恨而死麼,他便讓太後親手殺了他,只是看不到蕭皇死之前的表情,不知道是悔恨還是驚恐,真是有些遺憾呢……
「王爺。」太傅喚道,「王爺可還有其他的吩咐?」
蕭煌宇抱歉地對太傅笑了笑,「抱歉,本王一時晃了神,太傅大人剛才說什麼?」
太傅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礪王肯定是因為蕭皇的死而傷心,自己的祖母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受不了。太傅溫聲說道︰「王爺覺得何時公開陛下的死訊為好?還有太後……要如何處置?」
蕭煌宇沉吟,還未開口,蕭家宗族的族長卻猛地拍著桌子道︰「自然是不能放過那個毒婦!陛下對她如此孝順,她卻趁著陛體虛弱之時暗下殺手,不可原諒!老夫認為要將她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千刀萬剮?蕭煌宇在心里冷笑一聲,不,這樣反而便宜那個惡毒的女人了。
他看著族長低聲道︰「皇伯父,她好歹是陛下的生母……還是給她個體面吧……」
蕭家族長聞言眉毛倒豎就要發怒,轉念一想才想到太後也是蕭煌宇的親祖母,那股氣不由得就弱了下來︰「哎,你……都由你,你去處理吧。老夫不管了。」
「多謝皇伯父。」蕭煌宇說道,「不如就賜酒,陛下重傷,太後傷心過度,暴斃而亡。至于陛下的死訊,本王認為過幾天再找合適的機會宣布,各位以為如何?」
……
……
殿內空空蕩蕩,剛才還在此處的幾位大臣也盡數退下,只有蕭煌宇一人靜坐在上首,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團圓腳步輕輕地走到他的身邊,替他換上新茶,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準備退下。
「你走吧。」蕭煌宇眼楮看著前方,突然開口說道。
團圓腳下的步子一頓,手中端著的茶杯一抖,發出沉悶的響聲,似是敲在他心里一般︰「王爺……」
「滾。」
「王爺!」團圓跪倒在他面前,苦苦地哀求道,「爺,奴才知道錯了。你饒了奴才這一回吧,奴才不是為了那些個財物和身份,只是舍不得看爺傷心才會答應他們做這種事情的。奴才也沒想到會讓爺受傷啊!」
「若不是知道你的想法,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在這里嗎?」蕭煌宇的眼神淡漠得毫無感情,看著他道,「看在你這麼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本王不要你的性命,滾!」
蕭煌宇把手中的茶盞丟開,大步離開。團圓跪在地上,低聲嗚咽了起來。
……
……
裴意一枕黑甜,懶散的伸展著手臂,睜開了眼楮。葉亦宣身子緊貼了裴意,支著頭,一只手虛虛的攬在她的腰間,看著她輕輕笑了起來。裴意伸到一半的手臂僵在了半空——忘了這不是在清澗院了!
葉亦宣手臂用力,拉著裴意緊貼到自己懷里,頭俯到她耳邊︰「還早得很,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裴意伸手推開他的頭,瞪著他︰「你怎麼又在我的床上!」
葉亦宣就勢捉住她的手腕,一路輕撫了上去,身子一壓便倒在了裴意身上,帶著她在床上滾了兩下,直撲進了柔軟的錦被間才輕咬她的脖子道︰「你的床?這床是我的,這床上的人也是我的,我怎麼不能在床上?」
「你起開!」他說話間溫熱的氣息呼在她脖頸間,裴意伸手在他胸口一陣推搡,卻發現這個男人跟磐石一般半點都沒有動,甚至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手忙腳亂,裴意惱恨地盯著他,「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溫玉軟香在懷……自然是要偷香竊玉了。」葉亦宣低聲說著,薄唇已是輕啟咬住了近在遲尺的耳垂,含著用舌勾一卷。
男人吞吐不清的沙啞聲音帶著如火的**,裴意還沒反應過來,耳朵便似是被岩漿包裹住,男人唇舌如同火一般直燙得她全身一僵,裴意大急,前兩次就罷了,一次她動彈不得,也奈何不了她,一次她醉酒,什麼都不知道,總歸醒來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在床上,還從來沒有哪次在醒著的時候跟他這麼親密過。
她確實不如這個世間的女子,保守到連露個胳膊露個腳都要對方負責,可像現在這樣子實在也是超出她所能接受的範圍了。況且,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跟他親密到同床共枕的地步。最重要的是,這男人什麼時候養成了動不動就撲上來啃人的習慣!
葉亦宣本只是想逗逗她,可懷中溫玉軟香,是最愛的女人,鼻尖都是她特有的芳菲氣息,饒是也一襲素來心靜如水,沉穩如山,此刻當真有了些心猿意馬,氣息不穩。
裴意側頭看著他低著頭直將清俊的面容往她雪白的後頸上鑽,一雙狹長的黑色鳳眸里迷離不清,怕是她現在說什麼他都听不清了。裴意咬了咬唇,眯起了眼楮。
葉亦宣抱著她閉了閉眼楮,半響才平復體的躁動,抬頭用下巴摩挲著著她光順的黑發,輕笑一聲︰「……怎麼這麼安靜了。」
說罷,他微微抬起身子含笑看向她,這一眼確是面色大變,驚得連忙從她身上翻下來,慌道︰「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卻見身下的人一張粉面上被淚水打濕,猶有淚珠掛在眼睫上,映著亮盈水潤的眸子,梨花帶雨的面龐,直刺得他心尖一顫,哪里還有半分旖旎的念頭。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裴意眨了眨眼楮,看著他便又抖落了一串淚珠。
裴意是極少落淚的,便是上回兩人從懸崖上掉下去,也沒有見到她有半分動容,這會兒見到她只哭不語,葉亦宣一顆心都揪了起來,面上已露惶色。他一把將裴意扯了起來,摟進了懷里,輕輕捧著她的面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說道︰「別哭了,這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我剛才壓疼你了?」
裴意側頭別開臉,心里冷哼一聲,手上用力又是一串淚珠掉了下來。葉亦宣這下是真的慌了,若不是他從未離開過這房間,不可能出現什麼意外,他此刻恐怕已經找人麻煩去了。可偏他急得不行,裴意卻好似專門要折磨他,他越是擦拭,那淚便墜的越快越急,只瞬間就打濕了他的掌心。
葉亦宣正想說話,裴意扭頭看著他,眼楮里都是控訴︰「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怎麼突然又說到這個了。葉亦宣一愣,隨即伸手模著她的臉,哭笑不得地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裴意伸手打掉他的手,委屈道︰「你根本就不想娶我!」
這越說越嚴重了,不知道她這控訴到底是從何而來,只立場一定要先擺明︰「你到底怎麼啦?我怎麼會不想娶你,我來南蕭不就是為了你嗎?」
裴意從他懷里掙了出來,扁了扁嘴巴,怒道︰「我被你模也模了,親也親了,名聲都被你壞了。你是篤定蕭煌宇不會要我,我只能跟著你,才會這麼對我。」
「那是……」葉亦宣臉色翛然一變,連忙解釋道。
「聘為妻,奔為妾。我雖然是在山野長大,這點道理還是知道的。你我無名無份,你就這麼輕薄我,分明是欺負我沒有娘家可以依靠,根本就看不起我。」裴意快速的打斷他的話,抿唇說道,「我都還沒嫁給你,你就不尊重我,也對我不好,你現在便是想娶,我也不要嫁給你了。」
「喂喂……」葉亦宣哪里想到她睡一覺醒來,反而開始追究之前的事情了,這個指責太嚴重了,他可不敢認下,「我沒有看不起你,也沒想欺負你。我只是想跟你親近罷了……你怎麼……」
「可是你之前不僅凶我,還把我丟到水池子里,你不喜歡我,還想淹死我!」裴意眼楮瞪著圓圓的看著他,「這也算親近?那你跟別人親近去吧,我怕沒被你親近幾次連命都沒有了!」
裴意說著推開他便往床下跳,葉亦宣何曾想到她會有這種想法,之前的舉動不過是在氣頭上,加之又氣恨她行為太過冒險,語氣才會重了一些,溫泉的水不過剛剛過胸月復罷了,怎麼又變成想淹死她了?!
葉亦宣被她猛地推倒在床上,手卻本能的抓住了某個成功從床上逃跑的小女人,使勁一拉便將人又抱進了懷里︰「不許瞎說!」
「你看看,你看看,你又凶我!」裴意對上他因為剛才的話驀然冷下來的眼楮,控訴道,「你又動手動腳!」
葉亦宣連忙放開了她,溫聲說道︰「我不凶你,你也不要瞎跑,地上涼得很。你坐好,好好跟我說話,我不踫你。」
裴意一扭身子坐到一邊,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才掃了一眼還有些愣神的葉亦宣,沒好氣的開口道︰「說吧。」
「你不要坐的那麼遠……好好好,你坐著,坐著听我說。」葉亦宣輕咳了一聲,「我之前只是在氣頭上,說話語氣才會重了些,你自己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這個不說了,我以後都不凶你了,好不好?你也別說那些讓我難過的話,我從北祈過來,都是為了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
「又不是我讓你來的。」裴意小聲的嘀咕道。
葉亦宣哭笑不得的點點頭,「是,不是你讓我來的,是我自己要來追媳婦兒的。」葉亦宣往她身前湊了湊,「若不是有心要娶你,我又何必費這麼多功夫?」
裴意垂著眼楮,也不說話,屋內暈黃的光影被濃長的睫毛遮擋著,在臉上籠出片陰影,顯得格外茫然而無助,葉亦宣看著,心里只覺得有些酸軟的痛了起來。
她這兩天顛簸得半點都沒有休息好,被蕭皇再三的算計,先是入獄,而後是沈相爺脅迫,若不是自己趕到,指不定還要發生什麼事情。要說有錯,其實也是他錯在先,他要是不讓她進宮,什麼事都不會發生。被關在密室里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害怕了……礪王傷成那樣,當時的情況一定很凶險,可她出來之後,自己非但沒有安慰她,反倒要她來哄……
葉亦宣心里愧疚起來,又往前挪了挪,伸手握住裴意的手,裴意往後縮了縮,飛快的甩開了他的手,咬唇瞪著他,葉亦宣想到她剛才說的不尊重,輕薄,連忙笑了起來,咳了一聲,有些尷尬的解釋道︰「我就怕你冷,這屋里沒放火盆,看看你手涼不涼。」
都八月了!誰家里會放火盆!裴意抿著唇沒有說話。
「太子殿下。」門外突然傳來的程衍的聲音。
程衍遲疑地開口,他似乎是听到了屋內有人說話的聲音,難道殿下此時都還未醒來?可這消息太重要,程衍想著又開口喚了一聲。
葉亦宣看著裴意,見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得直起身子,沉聲問道︰「什麼事?」
「是宮里的消息。」
若非是重要的消息,程衍不會到這里來,葉亦宣凝神想了一會兒,「知道了。」
門外的聲音淡去,葉亦宣低聲說道,「那我以後都不凶你,也不把你丟水里,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不許凶我。」裴意掀起眼皮看了他兩眼,要求道。
願意說話就好,葉亦宣忙不迭的點頭,「不會。還有什麼事情,要不你一塊兒說了?」
裴意低頭想了想,「也不許罵我。」
「好。」
「不許在外面對我動手動腳。」
「……好。」
「不許踫我。」
「好……不行!」
葉亦宣說了一個字就發覺不對勁,看見裴意惱怒地挑起了眉梢,急忙咽回了到嘴的話,苦笑著說道︰「你這條,這條也太過了些……難道我們成親之後你還不許我踫你?」
「那就等成親了再說。」裴意斬釘截鐵的說道。
葉亦宣看著裴意,半響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都依你。」
「那你出去吧,我要洗漱。」裴意松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說道。
葉亦宣站在地上看了她一會兒,轉身出去了。
裴意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他走出了房門,伸手撩開裙擺看了看,喵了個咪的,大腿都掐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