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明天就要走了,寒兒在家要听爸爸的話,要乖乖的知道嗎?不要再來這里也不要再找媽媽了。」握住男孩的手,輕輕將他的小手扯下自己的衣服,女人忍下眼淚,錯開眼神不去看他。
听到她的話,男孩嚇得小臉蒼白,媽媽說她要走了嗎?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丟下他的,他不可以沒有媽媽的,他愛媽媽,他愛媽媽啊丫!
「不要!媽媽不要走好嗎,媽媽我錯了,我接受弟弟,求你不要走好嗎?媽媽多愛他都沒有關系,寒兒再也不怪媽媽再也不無理取鬧了,媽媽你不要走,不要離開寒兒,我不要沒有媽媽!沒有媽媽的日子寒兒活不下去!」用力抱上女人的腿,男孩哭得驚天動地,使盡全身力氣不讓懷里的人走掉。
「不要這樣了!」一把推開男孩,女人眼睜睜看他踉蹌著不穩跌倒在地,並沒有扶起他,而是怒目而視「你已經不小了,該懂得怎麼處理事情了,媽媽說的話你還不懂嗎?弟弟還小,身體不好,需要媽媽的照顧,而你生活在那麼好的家庭里,有你爸爸照顧你,還有花不完的錢,這些都是小銀沒有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過分,有沒有為你弟弟著想!」
無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男孩被她的厲聲嚇得不敢出聲,他怕他一開口又惹了她生氣,但是他好委屈好委屈,他都說了可以接納那個弟弟了,為什麼媽媽還是要這樣怪他……
「你也知道媽媽不能再回到家里,我們總是這樣見面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終究還是要走的,因為你的父親,我無家可歸,跟自己的兒子還要這樣偷偷默默的見面,我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你既然跟了你爸爸就好好跟著他吧,不要再來找我了!」說著女人心一橫,將跌坐在地上的男孩用力拉起來,向門外拖去媲。
「媽媽不要這樣,寒兒知錯了,媽媽不要趕我走……」無力反抗女人的大力,男孩嚇得直哭,雙手揮舞著不要被趕出門。
「以後再也不要找媽媽,也不想想媽媽了,忘了媽媽吧,你會活得更好,你要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無視手中男孩的掙扎,女人依然將他推出了門外。
用力關上了門,女人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淚水決堤,沿著指縫沖刷而下,她轉身背靠在門上,身子無力的慢慢滑落,她咬著自己的手,才足以顫抖著不發出抽噎的聲音,心早就疼得快要碎掉,卻拼命忍住不讓自己苦出聲來。
擱著一道門,她清楚的听到門的那邊男孩捶打門的聲音和傷心絕望的哭喊聲,她伸手用力捂住耳朵強迫自己不要去听。
「媽媽不要丟下寒兒,我不要爸爸了,我只要媽媽……我只要和媽媽一起生活,我什麼都不要了都給那個弟弟好不好,我只有媽媽,媽媽不要這樣,不要丟下寒兒……」
「我去給他道歉好不好,我還是一個星期見一次媽媽,其余的都讓給他,只要媽媽不要走……」
「媽媽開門讓我進去啊!」
「媽媽……」
……
一遍一遍的捶打著門,男孩哭得聲嘶力竭,直到喊啞了嗓子,小手都紅腫了起來,手臂無力得捶打不了,傷心的抽噎著,門還是一動未動,沒有他想象中的突然被打開,沒有想象中那溫暖的懷抱將他抱起。
他好後悔,好後悔,他不該問那個小男孩的,應該當作沒事一樣,這樣媽媽就不會生氣了,他知道媽媽不喜歡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他會很懂事很懂事的,只要媽媽不走,不要丟下他……
哭得累了,天都黑了,他還是抱著門外的柱子不肯離開,他在等媽媽開門,等于放他進去,她一定會原諒他的,媽媽總是那樣的溫柔,她一定會原諒他的!
但是最終就算是他在門外生病倒下被人送到醫院也始終沒有看到媽媽的最後一面。
「為什麼你要那麼狠心,為什麼都不肯原諒我。」淚水從臉頰滑落,楚夜寒拿著相框無力的滑坐到地上,將頭埋入膝蓋間,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身子忍不住的顫抖,他無助的樣子讓人心疼。
「為什麼就算是最後一面你也不來看看我……」
走出醫院的第一時間就是趕去媽媽住的地方,但是門上那一把大大的鎖和一張「此房出售」的告示讓他再次崩潰,不管父親的打罵,他毅然又在門外坐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足夠他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媽媽為什麼會離開他,是因為他不夠強,沒有本事把她留在身邊,只要他變得強大起來,他一定能夠接回媽媽,再也不讓她離開,而那個所謂的弟弟,他恨他,是他搶走了媽媽,是他害得他被媽媽狠心的拋棄!
如果不是因為他,媽媽肯定還在他身邊,不會像現在這樣突然之間失去了媽媽!
一個月後的公園,他沒有想到會看到那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瘦弱病白的銀發小男孩,一個人落魄的坐在樹下的秋千上,如一個丟掉了靈魂的傀儡女圭女圭,空洞的眼眸沒有一絲的光亮,隨著風,秋千緩緩搖晃著,顯得秋千上的小男孩單薄脆弱,他眸子的眼神是這個世界上最絕望的黯然。
二話不說,直接上前,一把將秋千上的小男孩揪下來推到地上,男孩握緊雙拳壓制住自己要揮拳揍他的沖動,他好想就這麼揍死他,說不定媽媽就會回到他身邊了,可是看到眼前小男孩脆弱無依的模樣,他竟然猶豫著下不了手!
被莫名其妙的推到在地,銀發小男孩沒有太大的驚訝和慌亂,只是就地坐在樹下,面無表情的不知道眼神落在何處。
「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媽媽!」終于忍不住揪起他的衣領,男孩很惱火他的不為所動,他都把他推到地上了,他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那麼無所謂!
他的這句話讓銀發小男孩的眼眸聚回了焦距,他漂亮的琉璃眸直直看向眼前憤怒的男生,淡淡開口「明明是你害得我沒有了媽媽,你為什麼跑來怪我,是你把我的媽媽搶走了!」
「你胡說!」再次將他狠狠摔到地上,男孩大叫著,他怎麼能夠這樣撒謊,媽媽明明是拋棄了自己去他那里,他為什麼說是他害得他沒有了媽媽。
「是你搶走了我的媽媽,我沒有爸爸,現在又沒有了媽媽,都是因為你,你什麼都有,為什麼還要搶走我的媽媽。」銀發小男孩跌坐在地上,終于嚎啕大哭起來「都是因為你!」
「搶走媽媽的是你,是你害我沒有了媽媽。」見他哭喊得那麼傷心,男孩也委屈的大哭起來。
大樹在頭頂被風吹得颯颯作響,而樹下的兩個男孩哭得昏天暗地。
兩年後,男孩接到了媽媽已經去世的消息,兩年年後的他,已經長大,與他年齡不符的懂事,是他自己對自己年年來的磨練,因為他長大了,所以,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後,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如果你兩年前沒有離開我,或許就不會這樣,他苦笑,像個成年人般,在心里對自己說,自己還不夠強,等他變強,一定打敗把他的東西搶走的任何人!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回來,那你呢,為什麼連最後一面都不留給我……」手機滑落到地上,蘇陽的笑靨還在上面綻放,楚夜寒仰頭吞下眼淚,深吸了一口氣。
「是你媽媽不要你,是她狠心的拋棄你,天下的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可以擁有很多女人,但是一個也不要動真感情!」
父親的話還充斥在耳邊,清晰刺耳。
天下的女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所以他從那時起就厭惡女人,看到女人的殷勤和靠近就惡心,直到遇到蘇陽,他寧願不把她當女人看待,她的一切都與別的女人那樣不同,她總是能用自己的獨特吸引著她,讓他一次又一次壓抑住想為難她的沖動,把傷害降到最低。
他不否認,第一次見到蘇陽的時候,她安靜的眸子慌亂的抬頭看著他,一瞬間,讓他心里想到了那個女人,那個他心中摯愛的女人,那個狠心拋棄他的女人,但是當她開口失去安靜的時候,他知道,她不是她,是啊,怎麼可能是她。
為什麼還是忘不了,忘不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亦是忘不了她對他的傷害,一直讓自己不要想不要想,為什麼還是一次次被觸動,這樣下去,怎麼做到最強。
自嘲的笑出聲,楚夜寒臉上的淚水早已被風干,嘆了一口氣,他起身將相框重新放回衣櫃,櫃門關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俊臉,好像剛才那個脆弱的楚夜寒並不是他。
掃了一眼他站的房間,這麼多年來,他從買下這個地方就一直在找人不停的裝修粉飾,全是豪華繁復的風格,不讓它落後下去,一直保持最新的奢華,哪怕是沒有人住,這麼被他看重的房間,為什麼讓蘇陽休息在這個房間里,一是他不喜歡有女人進他的房間,還有就是他覺得蘇陽的進來能夠讓他找到她的影子。
走到床頭伸手去整理有些皺起的床單,手指在枕頭下觸到了一絲堅硬的冰涼,眉頭一皺,他從里面模出了一部手機,蘇陽的手機,從他帶她回來的路上他就讓它處于關機狀態。
唇角勾起,他按了開機鍵,才剛開機馬上就有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小銀。」他啟唇輕吐著,眉梢一挑,毫不猶豫的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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