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六王爺動了情,深諳歡愛之術的女人便把不安分的手指襲上了他的袍子。
「王爺,婉雅好久沒做了,盼王爺一灑雨露,滋潤一下婉雅干涸的心扉……」女人媚聲誘道,情.欲在眼波中流動。
男子的喉結動了動,眼楮里現出了愛.色,嘴巴卻言不由衷地推辭著,「可是,本王要對得起公主……」
「公主?」女人的手停在原處,媚眼中現出狠毒的顏色,「當她是公主、她便是公主;若不當她是公主,與卑賤的宮婢有何區別?一個無用的傀儡,到什麼時候都扶不上台面!」
轉而望著似乎驚愕不已的男子,笑意盈盈,「王爺,得盡歡時須盡歡,不要浪費這大好景致才是……」
騰出一只手,扯了扯本就已經敞開的衣領,令那道不知道是硬擠出來的還是原本就存在的溝壑躍然于男子眼前,並投以誘.惑的眼神媲。
只見男子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隨即仰著頭,用力閉上了眼楮。持續了半分鐘左右,待到再凝眸女人的時候,眼中的各種色彩都被抹得干干淨淨。
「本王承認,姑娘是個絕色猶.物,不僅相貌是罕有的標致,就連性子都是本王未曾見過的爽朗和率直,這誘.人的風情是世上少有的。」輕輕拿下了女人放在他身上的手,惋惜的神情布滿了俊朗的臉龐,「可是,本王.剛剛納娶了烏蠻國長公主,若是再即刻要了和親使,實在是說不過去。更何況,方才姑娘也說過了,烏蠻國的烏托一直迷戀姑娘的身體,若是本王真的要了姑娘,此事傳揚到了他的耳朵里,想來後果可能要不堪設想。所以……」
「所以你就想做個懦弱的縮頭烏龜?」女人完全不把身份高低放在眼中,厲聲責備男子。
男子痛苦地點頭,毫不在意女人的頂撞和指責,「是的。本王……雖然愛慕姑娘,卻不得不收手……本王確實是個懦弱的男人!」
女人見他如此難過,竟然反復無常地啞然失笑,「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你我共度春.宵,難道非得大張旗鼓地讓所有人都知道嗎?偷,知道是什麼意思嗎?舒服就夠了,沒必要宣揚出去啊……」
「姑娘以為一旦與你一親芳澤,僅一次就夠了嗎?姑娘于本王來說,就是鹽巴!鹽巴懂嗎?」男子急吼吼地,完全不似之前儒雅的模樣,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人離不開鹽巴,但是不能多吃,越吃越渴。」
語畢,竟然喘息起來,仿佛剛剛吃過「鹽巴」似的。
女人「哧哧」地掩面而笑,「王爺這話說的,好新穎、好有內涵,婉雅好喜歡呢……」
男子做出惱怒的樣子,不看女人,只是扭頭看著外面不肯停息的雨簾,「你以為本王不想坐享齊人之福嗎?有哪個男人會嫌女人多?時機不對,總要忍的!」
「喲喲,還生氣啦?是婉雅的錯,不該勾起王爺的欲.念……」女人嬌媚地挽著男子的腰,迎著他的目光,嗲嗲地撒嬌,「王爺不要氣惱嘛!」
「專會攝人魂魄的妖精!本王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了!」男子竟然嘟起嘴,無辜而又惹人喜歡。
女人趕忙松開他,哄孩子一樣的口吻,「這樣吧,婉雅保證,在我們的大業未完成之前,不再勾.引王爺,讓王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不再為了是接受還是拒絕所煩惱,好嗎?」
「本王真的沒有愛錯人,」男子做出釋懷的表情,「婉雅果然是深明大義的好女子!」
女人卻苦著臉,淒淒慘慘的樣子,「婉雅已經動情,卻得不到王爺的撫.慰。好吧,暫且回自己的房間去,自行愛.撫一番,解一點憂煩……」
「婉雅,本王對不住你!待到來日成就大業,皇後定是婉雅無疑!」男子正色以對,一臉的王者霸氣。
女人並未推卻,也沒多說什麼,搖曳著水蛇一般的細腰,回了自己的房間。
男子目送女子離開,隨著她的漸漸遠去,他那原本含情脈脈的眼神竟然一點點變得輕蔑,直至最後,凶殘的神色佔據了所有。
隨後,他繼續凝望著門外的雨幕,陣陣雷聲里,那些個令他永世不忘的記憶又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雲市郊區,青色豪華別墅的地下室,他和妖艷的女人並肩而立。
視線所及之處,披頭散發、分辨不出性別和年齡的「大師」正在對小床上閉目躺著的清秀女孩施咒。
「大師」身著一件松松垮垮的月白色長袍,雜亂的長發拖曳著頭部向後仰去,雙臂向空中張開,寬大垂順的袖子一並滑落了下來,露出了干柴似的兩條手臂和有著長長指甲的雞爪一樣的雙手。伴隨著這詭異的姿勢,還有斷斷續續的碎碎念叨。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良久,卻絲毫沒有完結的意思。沒有耐心的女人屢次出言不遜,質疑「大師」的能力,也指責他的懦弱,他卻只能極力安.撫。
誰能想到,已經奄奄一息的女孩竟然會蘇醒過來,弱聲質問的同時,她用幾乎能看到他心底的清澈目光質詢著他的所作所為。他不敢看她,不只是內疚使然,還有那不得不掐滅的愛戀。
女人氣急敗壞地質問「大師」,並且厚顏無恥地反詰無辜的女孩,這一切他都只能巴巴兒地看著,根本沒有回旋的力氣。
終于,「大師」對女孩說了一些什麼之後,女孩安然受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然而,女人並未就此罷休,她竟要他殺了「大師」滅口。原本他是下不了手的,可是,當女人提到「秘密」兩個字的時候,他便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了。
就這樣,他趁「大師」不備之際,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刺入其身體。對人體結構還算了解的他,刺中的是「大師」的肝髒,將匕首拔出來的那一刻,他便可以肯定,「大師」的肝髒已經破裂,別說身處無人問津的地下室,就算是正在醫療設備齊全的醫院里,也救不回性命。
本以為一切噩夢都會隨著兩條人命的隕落而全部結束,「大師」卻在臨死之前做出了垂死的報復,——他竟然在咽氣之前念了一大段咒語。
就在他和女人剛剛從驚恐中走出,預備逃離地下室的時候,咒語引燃了藍色的火焰,他們兩個的身體瞬間便燃燒了起來。那一刻,他才知道「大師」的那句「你們以為殺了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事實恰恰相反,一切,才剛剛開始!」究竟意味著什麼。
確實,一切並未結束,才剛剛開始。
被藍色火焰吞噬之際,先是痛苦的灼燒感覺,一段短暫的窒息過後,他覺得自己漸漸地變輕了,整個人竟騰空飛起。當他低頭看下去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皮囊已然燒毀,他身旁的女人還在痛苦地叫喚。他便可以肯定,這就是傳說中的「靈魂出竅」了。
那一刻,他的心終于釋然。不必再被人捏著痛腳過活,不必再言不由衷地掩飾自己,不必再身不由己地埋藏掉真實的情感,這樣的自由,真好!
然,當他瞥見女孩的身體竟也被藍火點燃,一滴凝成了水晶的淚便從虛幻的眼楮里滴了出來。
「詩音,對不起,我該死,就讓我灰飛煙滅吧,來世再償還對你欠下的債……」他默默地念叨,希望女孩那早他一步出竅的靈魂能夠听到他的心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然漂浮在空中的他逐漸進入到了黑暗之中。
「好吧,讓我墜入阿鼻地獄吧!去救贖我曾經做下的孽……」他絕望地祈禱著。
終于,經過了漫長的漂游,他的眼楮被一縷陽光刺痛。當他睜開雙眼,竟然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古怪世界,——眼前是一個衣著古代服飾的中年女人,周圍是各種古風的擺設。
幾個回合下來,他便能夠確定,自己的靈魂穿越了。不知道是喜還是悲,他竟然穿越到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軀殼內,並且這個人的身份還很高貴,竟然是個王爺。
太好了,他還沒有死。既如此,女孩也很有可能沒有死;自然,還有那個惡毒的女人,也極有可能靈魂穿越了。
老天厚愛,他終于在皇上那里看到了女孩的身影,雖然樣貌有所不同,氣質和神情卻像得離譜。不管怎樣,他暫且把那個女子當作他的詩音來喜歡,也算是一種精神寄托。而他的另一種寄托,便是在重新活過之後,取得至高無上的權位,——這一點倒是與他的太後「母親」不謀而合。
野心躍躍欲試沒多久,女子在春.藥的折磨下呼喚出了「林瞳」兩個字,他幾乎欣喜若狂。得天下,得女子,便是他在這個世間最想做的兩件事。
意外的是,惡毒的女人竟也穿越到了這個時空,還天天在他身邊縈繞。第一眼看到,他便納罕,為何這個世上竟然也有像張競嬈那樣自以為是的女人。之後的接觸中,細細觀察過後,他終于逐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而就在剛剛,她竟然喊出他在未來世界的名字來試探他,他便徹底肯定了女人的身份。
于是,他將計就計,佯裝答應女人的所謂大計,一來查探女人的心機;二來利用她攪混宮中的秩序;三嘛,若是她真的能夠拿下龍岳梟,他也算是輕松除去了一個情敵。他早就看出來暴君對青箋的態度與眾不同,每次都不是簡單的懲罰,懲罰背後還掩藏著許多東西。
為了徹底打消女人對他的懷疑,他竟然逼著自己假惺惺地做出愛慕她的樣子。可他心里再清楚不過,若是讓他去踫她的身體,想來他一定會吐得一塌糊涂。他甚至特別鄙視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迷戀上這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從而被她用那種不堪的手段所控制。
雨還在下,男子的心里卻漸漸地晴朗了起來。他已經預見了將來的某一天,他頭戴皇冠、身披龍袍,牽著鳳冠霞帔的女子,于天下臣民的跪拜之中,漫步在權柄獨持的富貴路上。
他信奉一個道理︰這世上沒有完全的壞人,也沒有完全的好人。再壞的人,心底也有最柔軟的一部分;而再好的人,也總會有自私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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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渴、燥熱、頭痛欲裂,這是女子此刻的切身感受。
滾燙的身子抑制不住地瑟縮發抖,看起來好像是抽.搐,駭人,更可憐人。
榻邊的紫衣男子冷漠地站在那里,仿佛不關心榻上人的死活。然,若是仔細打量他的眼楮,便會從里面讀出一抹憂色。
「 」,未及他回轉身,敲門聲響過之後,一個水淋淋的人就沖了進來。
「稟報皇上,一早上處理完奴才和青姑娘的劍傷,神醫就出宮去了。現在沒人知道他在哪兒……」李韋胡亂地用袖子抹著臉上的雨水,一副絕望透頂的神情。
男子回頭看了李韋一眼,卻將他手掌上滲血的紗布看進了眼底。
「死出去吧!」冷冷地扔出這幾個字,便回過頭去。
「可是皇上,姑娘已經燒成了這個樣子,若是再不及時治療,實在是危險啊!奴才沒進宮之前有一個鄰居,就是因為高燒沒有及時施治,結果燒成了傻子。挺好的一個姑娘家,每日里總是留著長長的涎水,有時候還沖男人傻笑……」
「滾!」敦厚的嘴唇蹦出一個字,隱怒藏在了里面。
李韋咽下了還想再說的話,拖著濕透的衣衫起身,不經意間弄疼了傷手,呲牙咧嘴的樣子著實可笑。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嗎?」大太監怏怏地走到門口,又駐足回頭,苦著臉看向榻上的可憐人。
男子沉吟片刻,「去拿一壇烈酒來。」
太監的臉便扭曲了起來,「皇上要喝酒?那,用準備小菜嗎?」
「只要烈酒。不想死就快去快回!」絲毫的耐性都沒有,听得李韋差點又打了個哆嗦。
「遵旨。」隨後竄出門,一邊走一邊嘟囔著,「都這個時候了,皇上您怎麼還有心思喝酒啊?真是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再回來,一溜小跑抱著酒壇進門,被責令放下壇子速速滾開。
轉眼間,屋子里就剩下了榻上昏昏沉沉的女子和榻下冷魅無情的男子。
「哪兒疼?」他漠然地問了一句。
沒有回應,——此刻她根本什麼都听不到。
他卻怒火中燒,「朕問你,哪兒疼?」
這次,她沒有忽視他的問話,而是回以痛苦的呻.吟。
「該死的女人!」咬牙頓足,手指關節「 」作響,大有喝人血、吃人肉的凶狠架勢。
「唔……」她感知不到他的憤怒,哆哆嗦嗦著將單薄的手臂交叉,抱著自己的身子。
男子喘著粗氣,扭頭看了一眼別處。再回首時,臉上的怒氣消逝了許多。旋即,一撩袍子下擺,坐到榻邊,粗壯的手臂挽著她的雪頸,一把將瘦弱的身子扶起,半擁入懷。
「到底哪兒疼?」聲音還是冷冷的,語氣卻填進去了一絲關切。
女子似乎察覺到了溫暖,發抖的小臉摩挲著他胸口的衣衫,待到確定下來,便將濕漉漉的小腦瓜扎進了他的懷里。
「你!」他又臉色鐵青,「病成了這個死樣子,竟然還不忘媚惑男人!」
剛想把她扔回到榻上去,她卻哆哆嗦嗦地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的腰身。
「得寸進尺了是吧?別把朕的話當作耳旁風!」他警告道。
她充耳不聞,貪婪地享受著透過布絲傳遞出來的他的體溫,身體的抽.搐明顯有所減弱。
「岑青箋,你真是個……」他一時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咒罵鑽在他懷中的她。
屋子里靜極了,這個世界仿佛只有下雨聲。
忽然,一個炸雷毫無預兆地響起。
懷里的女子驚駭地抖了抖雙臂,隨即,抬起頭,瞪著惶恐不安的美眸,看向蹙眉眯眼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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