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擁著滿臉得意的雅妃,快步離開御乾宮,回到裝飾一新的承歡殿。因了兩個住所相隔不遠,所以二人並未乘坐轎輦。
及至承歡殿,剛入宮門,皇上就放開了雅妃。這個動作並不自然,而是突兀地放開,雖然宮人們都垂著眼簾,沒人看到這一幕,新妃還是感覺到了無比的尷尬。
「皇上……」她竭力掩飾心中的不滿,嬌媚地將柔荑攀上男子的手臂,「我讓宮人準備了洗澡水,讓雅雅伺候您沐浴吧……」
伺候沐浴?莫不如直接說「讓我們洗個鴛.鴦.浴吧!」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性.邀.請嘛丫!
然,男子卻驟然加快了腳步,抽出手臂,大踏步往寢殿走去。
女人被無情地甩下,杏目瞪得老大,黛眉蹙起,嘴巴半張著,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時,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貼身宮婢宵兒上前輕輕觸模她的袖管,這才把她從驚愕和惱怒中叫醒。深呼吸之後,女人緊追慢趕,一溜小跑跟著進了寢殿。
要說蘇婉雅的這個貼身宮婢宵兒可是大有來頭。
這丫頭原名叫做雙鳳,「宵兒」則是白日里被指派給雅妃之時後改的名字,——雅妃嫌雙鳳這個名字不吉利,雙鳳雙鳳,意思不就是說這宮里要有兩個鳳凰麼?她可不依!代國的皇宮里只準有她這一只鳳凰,其他任何想要與她爭奪地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索性改做宵兒,大概是想討個好彩頭,希望自己從此以後每個晚上都是良.宵吧媲!
要說這雙鳳可不是一般的宮婢,她從小就伺候代國的長公主龍雪晴。雖是奴婢身份沒錯,待遇卻優厚得嚇人,幾乎跟公主沒有區別。雙鳳跟公主的感情真的十分要好,好到了什麼地步呢?這麼說吧,長公主當初被安排和親到西馳國的時候,去之前听說那里自然環境不是太好,對女子的肌膚影響很大,很容易造成衰老,她便向皇上懇求,將貼身婢女雙鳳留在代國的宮中。皇上感念長公主為了代國的國運犧牲得太多,遂答應了她的任何請求。
如此一來,長公主出嫁之後,雙鳳便被安排在內務司做了一品宮婢。原本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可這丫頭卻天生一副勞碌命、閑不住,听說皇上封了新妃,便自告奮勇來做新妃的貼身宮婢。只是,在見到新妃的那一刻,雙鳳,不,現在該叫宵兒,宵兒就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她沒料到新妃竟是這等不知深淺的貨色!不過,身為奴婢,她還是很盡本分的。一如此時,主子竟然被皇上冷在了一旁,做婢的就得眼力價好,適時地提醒主子一下,該主動出擊就不要被動放棄。主子昌榮,奴婢們才能享福不是。
眼看著主子追隨皇上進了寢殿,宵兒便喝令眾宮人悉數守在殿外听候差遣,——身為一品宮婢,她說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這邊,雅妃進了寢殿之後,返身關好房門,卻沒有即刻回身去看皇上,而是靜靜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她得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絕對不能意氣用事,壞了大計劃。
隨後,再轉身時,便眼波流轉,巧笑倩兮,搖曳著柔軟的腰肢,蓮步至榻邊,盈然立于皇上面前。
「皇上,今夜是雅雅封妃之後的第一個晚上,請皇上不要吝于施愛,給雅雅一個難以忘懷的春.宵吧……」說得倒是挺文明的,無非就是跟皇上邀.寵,希望他豁出力氣跟她做一晚上唄!
卻哪知,皇上只是抬頭凝視著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沒有,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皇上……」雅妃繼續采取蜜糖攻勢,嬌嗔地搖擺著身子,原本就開得大大的領口幾乎包裹不住那對隆起的活物。
「朕乏了。」男子只是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看起來並沒有寵.幸的意圖。
女人嬌媚的顏色定格在原地,寧靜了片刻之後,便做出了委屈的神態,「雅雅知道,禍妃妹妹失語這件事令皇上郁悶難當,可今天畢竟是雅雅做妃子後的第一個晚上,皇上難道想讓宮人們笑話雅雅第一夜就守空房嗎?皇上既然納娶了雅雅,就一定會為雅雅著想的,對吧?雅雅還盼著有朝一日能夠為皇室開枝散葉,為皇上誕下龍裔呢!」
卻哪知,不說還好,說完這些話,皇上的臉色竟然更凝重了,「是啊,第一夜,這是你封妃之後的第一夜,也是你我的第一夜,對吧?」
女人一愣,旋即垂下眼簾,做嬌羞狀,「皇上說什麼呢?難道皇上忘了昨晚顛鸞倒鳳的**之歡了嗎?昨晚皇上簡直差點要了雅雅的小命……」
「夠了!」男子眯著眼楮,冷酷地止住女人的話茬,「你還要騙朕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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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
醉意十足的龍岳梟將放浪形骸的女人攔腰抱著,晃悠悠走向了罩著艷紗的寬大床榻。
女人嬌羞地伏在寬闊的胸膛上,眼楮眯著,不敢看男子的臉。然,越過眼縫投射出來的光芒,卻透著狡黠和狠毒。
哪知道,男子的眼瞳里也放射著熠熠的光芒,完全不似酒醉的狀態。
在到達榻邊的那一刻,男子腳下打個趔趄,幾乎是摔向床榻,懷中的女人被扔到床上之後,他自己也趴在榻上。
女人被摔得雪雪呼痛,可是,叫喚了好一刻,也沒有得到男子的撫.慰。
「皇上,您好壞啊,竟然用力摔雅雅……」女人干脆主動一點,輕輕伏在男子的肩頭,軟語嗔道。
男子不動,也不作聲,安靜地趴在那兒。
「皇上,皇上,您這是……」女人費盡力氣將男子翻了個身,使得他仰臥在榻上,卻發覺他已經借著酒勁睡著了。
女人失望地坐在那里,好一會,才極不情願地伺候男子月兌掉衣裳,並將他拖到榻上躺好。
望著被月兌得只剩下褻褲的偉岸男子,女人的心沒來由地跳得厲害。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輕柔撫模著男子稜角分明的臉龐,指肚在他的唇瓣處久久地停留著,她在幻想,若是這張唇吻在她的身上,那將是多麼銷.魂的一種感受。
隨著手指的滑動,她的注意力又停留在了男子的胸肌上。雖然他睡著,兩塊結實的胸肌卻散發著不容小覷的魅力,引得她的指頭在那里流連忘返。最後,撫.模已經無法表達她的喜愛之情,竟忍不住俯子,在他的胸口輕輕吻了又吻。
當她起身的時候,目光便瞟到了他的褻褲,明黃色的錦緞褻褲。而在褻褲中央,有她心心念念、最在意的一個寶地。她得承認,從被無良老師扯著小手摁在那上面開始,她就愛極了這個寶地。那里不僅給她帶來了無比銷.魂的日日夜夜,更給她帶來了許多物質上的滿足。
她把手掌懸在寶地上方半寸高的地方,想要落下去抓捏,卻一直遲疑著。最後,終于還是沒有動手,而是將一張薄薄的毯子搭在了他的身上。
旋即,她下了床榻,月兌掉外面的大紅色華服,將頭飾全部摘下,簡單卸妝之後,坐在鏡子前端詳著銅鏡里相貌嬌美的女人,一份與生俱來的傲慢又爬上了臉龐。
「張競嬈,不,蘇婉雅,你的好日子來了!」語畢,用染著寇甲的指尖輕輕滑在嘴唇上,並緩慢向下移動,至胸口,小月復,到了那個隱.秘的地方。
女人只一味地沉浸在暗喜之中,卻渾然不覺身後偷過來的詭譎目光。
一個晚上過去,早起第一縷陽光投射進來,男子終于清醒過來。當他轉頭看到身旁果著香肩的女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啊,蘇姑娘,朕怎會在這里?」男子騰然起身,扯拽著女人身上的薄毯一並滑落,大半個雪白的身子便露了出來。
男子的目光被燙了一下,趕忙轉過臉去,不敢再看。
「皇上……」女人「嚶嚶」哭著,「皇上乃一國之君,怎麼也會酒後亂性呢……婉雅好心陪皇上喝酒解悶兒,卻哪知皇上並不滿足于此,竟然硬生生地奪了婉雅的完.璧之身……」
說話間,有意無意地扯拽著薄毯,將下面的床單露了出來,連同一大塊暗色的污漬。
男子的臉色不似尷尬,也不似驚訝,倒是透著一股子詭異的高深莫測。良久,他終于坐到女子身側,摟住滑女敕細膩的肩頭。
「朕對不住你,自會給你一個交代。」語氣有些淡漠,完全不像歡愛了一夜之後應該對愛侶所用的口吻。
孰料,女人竟做小鳥依人狀,依偎在男子的胸口,「婉雅不求什麼名分,只要皇上不厭棄婉雅,偶爾過來看一眼,就足夠了。」
「那怎麼可以!朕寵.幸過的女人,是決然不可不予名分的!」男子松開女人的肩,下了床榻,將榻邊的衣衫悉數穿戴好。
「皇上不再多留一會嗎?」女人羞赧地紅著臉頰,真似一種剛剛將貞.操交付給心愛之人的少女情懷。
「朕即刻擬旨,著封你為雅妃,即日起入住承歡殿。」稍事停頓,「只是,最近庫銀緊缺,行不了隆重的封妃典禮,委屈你了。」
「不委屈,雅雅只要能夠陪伴皇上左右便可,名分都是次要的。」話雖這麼說,卻討巧地把「婉雅」這個自稱換做了「雅雅」,看似不留痕跡,實則心思用盡。
「放心,朕要了你,你的好日子就要來了!」扔下這麼句沒頭沒腦的話,男子翩然離去。
初聞這句話,女人只是覺得耳熟。當意識到這句話跟她昨晚說過的一模一樣之後,心里騰起一股涼意。但很快,她便自我安.慰,告誡自己,不要那麼敏.感,皇上是用這句話做特別的許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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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冷峻地止住了女人的話茬,實在有些突如其來。
「皇上,您、您嚇了雅雅一跳……」女人善用的委屈神情又席卷而來,「雅雅如何敢騙皇上啊?」
「如何敢?你問問自己,昨夜朕究竟是否與你行過魚水之歡!你再問問自己,床榻上的那抹污漬究竟是人血還是雞血!單是這兩條,朕便可以判你個欺君之罪,殺頭都是輕的!」男子雖然厲聲指責,卻未含太多怒火。
女人被震住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頹然跪下,「皇上,就算雅雅做了什麼錯事,也是出于愛慕皇上,而非貪圖榮華富貴。更何況,昨晚皇上原本就是要寵.幸雅雅的,卻哪知酒勁太沖,還沒有來得及行魚水之歡,皇上就醉過去了。雅雅只是把這個事實過早地實現了,雖然手段有些不夠高明,卻也是按照皇上的意思來的。」
虧她在這麼緊張的時候還能夠如此強詞奪理。
「你欺騙了朕,竟然還有理了?」男子收起了怒色,冷漠地看著前方的燭火,眼楮里便閃爍著火焰。
「皇上,雅雅真的是愛慕皇上,只是皇上沒有感受到。這件事,就連禍妃妹妹都感覺到了,之前她還鼓勵雅雅多親近皇上,早日得到皇上的垂憐呢!」雅妃的腦子雖然亂著,卻也能夠抓到問題的關鍵,當務之急是把更多的人扯進來,如此才能為自己打一些掩護。
「禍妃?她鼓勵你與朕親近?」果然,男子不再冷漠,將目光投在了女人臉上,試圖看清她這席話的真實性。
「雅雅並無半點虛言。禍妃妹妹不僅鼓勵雅雅,甚至還說……」欲言又止,開始吊人胃口了。
「還說什麼?」皇上抬高了音調,不快地追問。
「雅雅說了,皇上可不能去治禍妃妹妹的罪……」探詢的眼神瞟在皇上臉上,似乎真為禍妃擔心。
「你只管說便是。若是你知無不言,朕就免了你的欺君之罪,妃位不撤,一切如常。」男子允諾道。
女人臉上現出些許的欣喜之意,「雅雅先謝過皇上的恩德。是這樣的,禍妃妹妹說,她倒是希望雅雅勾.搭皇上,得到皇上的寵.愛,如此,她就可以不用再侍奉皇上了。」
「勾.搭朕?……還有呢?」問過之後,是「咯咯」的咬牙聲。
「還有就是……」女子杏目瞪得大大的,「禍妃妹妹還跟雅雅說,皇上可不是那麼好勾.引的,當初她就費了好大的氣力、花了好多精力才引起皇上的注意、並且成功得到皇上的寵愛。她說,要是想得到皇上的心,就必須用計謀,否則就注定會失敗。」
「啪!」男子的大手拍在了床榻上,紫檀木的雕花軟塌傾斜了一下,保持在了半塌的狀態。
「皇上……您不要生禍妃妹妹的氣,估計她是有口無心的。皇上這麼好的一位偉男子,天下哪有女人不會喜愛呢……」
「朕再問你一次,你所說的話是否屬實!若是你敢有半句瞎話,朕查實之後定會找你後賬!」盡管對女人的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他還是如此警告道。
「皇上,雅雅若是有半句話不是真的,就請皇上賜雅雅死罪。」她對這個倒是很有底氣的。要知道,那個啞巴女人的確說了諸如任她勾.引皇上的話,她雖然加工了一下,但基本架構可沒有任何改變。
男子站起,斜睨著地上跪著的女人,「朕不管你究竟是何居心,只要你敢有半點風吹草動,當心朕絕不饒你。」
女人並未抬頭,只是盯著半塌的新床,「皇上只管放心,雅雅能夠經常目睹皇上的尊容,已是最大的滿足,再不敢有半點奢望。」
「最好如此。」男子疾步到門口,扯開.房門,踏出門口,決然離去。
望著男子決絕的背影,女人竟然笑了。笑到最後,癱坐在地毯上,靠著即將倒塌的床榻,對聞聲而入的宮人們大吼一聲「都給我滾出去」,隨後,淚水肆意橫飛,打濕了胸前的華服。
而含怒離去的男人,獨自一人大步流星地回到了御乾宮。進宮門之後直奔寢殿,「咚咚」敲響了緊閉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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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和女人,到底誰能斗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