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驁不馴的慕雲宵,當年的意氣輕狂,任性暴躁,在遇見秦玖後,逐漸的收斂,在失去後,更加的狠戾丫。
如今回歸,再遇見,他竟然還蠢蠢欲動的想要得到,那種勝券在握的自信,讓任淇心驚。
「但是,慕雲宵,你別忘了,她恨你。」任淇瘋狂地吼著,又兀自地笑了,以秦玖的個性,絕對不會輕易原諒,就算原諒,想要收復從前的愛情,那是難上加難。
慕雲宵的手掌逐漸地握成了拳,骨節泛白,堅毅的輪廓,眼眸是海一般的深沉,低沉地吼出一個單音節。
「滾。」
一個字,卻足夠讓任淇心顫不已,她懼怕慕雲宵,就連她對他的愛,也變得小心翼翼。
游艇已經靠岸,任淇看了一眼仍然臨風而立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的蕭索寂寥。
她決然地轉身,卻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淚流不已。
對于當年,她從來就沒有後悔,但是,慕雲宵這般恨她,任淇卻還是感到不知所措。
慕雲宵又獨自開了游艇出海,原先是任淇說秦玖在這里,要他來看好戲,鬼迷心竅的,他竟然來了。
不得不佩服任淇這個女人的心細如發,了解秦玖的個性,但是,她卻沒能看清他慕雲宵媲。
他慕雲宵想要的東西,哪能是她任淇的一個打擊就會放手的,秦玖一直在他的心尖上,不管是愛著,還是恨著。
想要她的***,一直在,任淇問他的自信哪里來的?慕雲霄只能這樣回答,對于他執迷的一種東西,每時每刻都在籌謀。
對,他了解任默生,那個男人,愛她秦玖不夠專心,因為他的心底,有另一個女人。
但是任默生卻也棄之不舍,因為秦玖就像是一劑毒藥,能把人的心都給迷失掉。
在這些年,他慕雲宵從來就沒有變過這樣的一個信仰,不管她秦玖在哪里,不管她秦玖怎麼恨他。
她都始終,只能是他的女人,縱然她現在在別人的身邊游蕩,但總有一天,會回來他的心底。
在赫爾辛基那些隱秘的夜晚,秦玖曾經和他說過,她說︰「慕雲宵,我的心底住著一個猛獸,吞噬了我的所有的快樂,悲傷和信仰。我只有不斷地奔跑,才能感知所有的幸福。」
他的秦玖那麼獨特,那麼哀傷,他怎麼能舍得讓她一個人顛顛簸簸的呢?
愛情如同洪水猛獸,在慕雲宵深沉不見底的心底,留下天長地久的迷信,他帶著對秦玖的信仰,偏執地愛著,恨著。
慕雲宵把游艇開到最大的速度,迎著海風,他嘶吼著秦玖的名字,秦玖兩字,纏綿在他的心頭,令他心顫不已,他把心底這些年的難過和壓抑全都發泄了出來。
是的,這些年,他被囚禁在失去秦玖的這片海里,得過憂郁癥,得到厭食癥,獨獨沒有得過遺忘癥。
任默生帶著秦玖就近回到了他的蘭斯公館,秦玖在路上睡了過去,當她頭昏欲裂地在任默生的床上醒了過來看到寢室的這一番光景。
她從前是來過這里的,熟悉的豪華裝潢,風從落地窗灌了進來,吹得輕紗跳動,頭重得要命,秦玖又一頭栽倒在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之中,感覺身體里有一把火在燃燒,灼灼地燒過她的臉,燒過她的四肢,難受得不得了。
然後睡了過去,一點知覺都沒有。
任默生推門進來,身上已經換下了干淨的衣物,看見秦玖縮在被子里,蹙著眉頭,睡得不甚安穩。
他走過去幫她拉了拉被子,手背踫到她的臉,燙得要命,他一驚,手背擱在她的額頭上,發現她已經燒得糊涂。
睡夢中的秦玖,感覺有什麼東西涼涼地擱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一剎那緩解了她身體的燥熱。
任默生剛要收回手去打電話叫醫生,秦玖卻已經極快地伸出手抓著他的手掌,拉扯著他的手,她抱著他的手,捂在她的胸口處。
听見她沙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顧北城,你不能不要我……」然後是她低低的,綿長的哭聲。
任默生的身體僵硬無比,臉色發青地看著秦玖,小女人神態畢露,好像想到了什麼,笑得甜美。
他的心苦澀無比,這是第幾次听見秦玖在睡夢中叫這個名字的?他不記得了,但是,每一次,想起他,這個女人的笑意都這麼的幸福明朗。
「媽,你不要怪我。」秦玖這次的聲音更低了,呢喃地說著一句任默生听不懂的話,哭得淚流滿面。
想必是燒得糊涂了,她秦玖的神情才這麼柔和,隱隱約約愧疚,任默生突然明白,她秦玖有她秦玖的世界,他任默生怎麼也進不去。
「傻瓜,沒有人會怪你的。」任默生蹲子輕輕地擦拭著她額頭上的虛汗,苦澀地開口。
仿佛能感應到一半,昏睡中的秦玖竟然舒心地笑了起來,孩童一般的笑意清淡,卻滿滿是釋然。
任默生輕輕地抽出手,給好友徐長青即醫生打電話後回到房里,秦玖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任默生不經常回蘭斯公館,他也不喜歡外人在他的房子里,所以沒有讓佣人常住,定時打掃的佣人完工後就回去了。
找不到人來給秦玖擦拭,任默生擰了冰毛巾,笨拙地給秦玖擦著額頭,脖頸,身子。
從來都是別人侍候他的,哪里有他侍候別人的時候,任默生毛手毛腳的樣子,他自己看著都有些不好意思。
想必要是秦玖能看到的時候,定然會笑死他的,只是她秦玖現在卻不願意睜開眼來,睡得正沉。
他細細地瞅著秦玖的臉看,女子素顏朝天,臉色蒼白,下頜尖尖的,自有優美的曲線。
那總是微微地輕佻起的唇線,任默生看著忍不住輕輕地把吻落在上面,往日的秦玖總是有一些刺。
就算是她輕浮不羈地笑得飛揚,她還是帶著刺的,只是不那麼明顯罷了。
可是,就是這樣她睡著的時候,一點防備都沒有,卻讓任默生心動不已,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女人悄悄地在他的心底駐扎,已經無法撼動。
徐長卿來的時候,看見躺在任默生的床上的女子的時候,都有些微微的吃驚,這座公館,可是當時任默生情意滿滿地為另一個女人準備的。
那個時候,別的人是一定不能踏進來半步的,當然除了他這個任默生特聘醫師了。
那個時候,那個女子有一點什麼,任默生擔心得忙里忙外,把那女子捧在心頭上。
就是在那個女子走後,他也從來不帶別的女人來過蘭斯公館的,今個竟然帶了女人回來。
想必這女人定然是大有來頭,連任大公子都馴服了。
徐長卿邊給秦玖量體溫邊笑得異常的狡詐,任默生啊任默生,你也有今天,這可是有戲看了。
「你再笑就給我滾出去。」任默生看著徐長卿沒事老笑著,笑得他全身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徐長卿也不動氣,氣定神閑地給秦玖掛上了點滴,把工具遞給身邊的護士,才抬眉看著任默生笑得顛倒眾生。
好一個俊朗的男子,徐長卿的姿色相當的俊俏。而立之年的男人,風流倜儻。
「我滾了你舍得你的美人嗎?她可是發燒燒糊涂了。」徐長卿挑眉促狹地笑,那眼底的挪揄的神色了然無比。
任默生有一些的惱怒,看見秦玖的情緒比剛才穩定多了,才松了一口氣,幫她拉好了被子,帶著徐長卿出去,留下護士看著。
徐長卿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溫柔的神態,心動了動,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多少年了,這個男人終于這般對一個女人好,舉止神態間,仿佛還有當年的小伙子對愛的炙熱的印象,但是,任默生現在的愛,卻不如從前的那般熱烈,多了一份的沉重。
從回旋樓梯下到了客廳,徐長卿看著任默生開了拉菲,倒了兩杯,伸到他的面前。
他接過來,惡作劇地想要捉弄一下他。
「任大公子現在可是長了能耐了,金屋藏嬌啊,怎麼,也不帶出去給我們見識一下?」徐長卿這話是想知道秦玖在任默生的心中的分量。
往常在任默生的身邊來來往往的女人不計勝數,任默生都是極其大方地和他們共賞,從來不忌諱把她帶到他們的聲色犬馬之中。
那是因為他對那些女人沒有佔有欲,就比如當年,任默生愛上的那女子,就是從來都不會出現在那些觥籌交錯的奢靡之中的。
偶爾會帶著她出席一些較為安靜的宴會,但是,多數的時候,就是被任默生帶在身邊的。
任默生搖晃了一下高腳杯里的紅酒,眼眸沉靜地看著那鮮紅的液體,放在鼻端輕輕地嗅了一下。
爾後幽幽地開口,神情深不可測︰「你會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別人看嗎?」听起來頗具驚悚。
「當然舍不得。」徐長卿想都沒有,極快地回答,把心給別人看,那麼,他自己不是死定了。
「那就是了。」任默生眼眸深沉地抿了一口酒,那甘醇的味道,帶著悠長的苦澀和甜美,滑進他的喉嚨,美味不已。
秦玖就是一杯陳年的老酒,需要他細細地去品嘗,才能去讀懂她,明白她。也許喝進去的時候回苦澀綿長,但是,卻是回味無窮。
她說過︰「任默生,你不懂我。」
其實,他任默生懂,她愛得深沉,所以才會那麼撕心裂肺,以至于沒心沒肺,想必秦玖的沒心沒肺,就是因為這愛吧。
「呃。」徐長卿玩味地看著任默生認真的眉目,突然發現這個男子說得如此的真摯。
他把這個女人比喻成了心,那麼,他任默生的心,是睡在里面的那個女子嗎?
「任大公子果然是任大公子,連打個比方都能讓我驚嘆不已啊。」徐長卿笑得真誠,認識任默生也有十幾年了,這個男子的心思,他多少有些懂。
他不想要紅塵圍繞,偏偏難得有心人,任默生也曾年輕過,也曾為愛痴狂過,現在的愛情,自然也變得小心翼翼。
「說說你吧,家里頭的那位怎麼樣了?」任默生有意岔開話題,很快的,就看見徐長卿本來笑意漣漣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
他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杯身,仿佛有些煩躁地把自己甩在身後的沙發上,用力地拉扯著領帶。
「能怎麼樣?離婚協議書都放在我桌子上了。」徐長卿苦笑不已,想起那個女人冷艷高傲的臉,有些失落。
徐家也是大戶人家,市中心醫院開得名聲躁動,徐長卿作為醫院的接~班人,留洋回來可算是意氣風發,在他那一代的公子哥中,算得上極其的成功,但是,偏偏有一個不遂心的婚姻。
「那你怎麼想?」任默生看見徐長卿這樣的神情,就可以想象到那個家里的一副慘狀。
慕雲寧本就是叛逆的性格,在國外多年,奔放不羈,豪邁冷艷,雖然和徐長卿是青梅竹馬,但是嫁到徐家後,和徐家那一家傳統的一大家子矛盾不斷。
徐家嫌棄這個兒媳婦做做風太過于豪放不正經,慕雲寧對徐家過多的抱怨身心疲憊。
就算再多的愛情,也經不起消耗,她主動提出的離婚,徐長卿自然是不允許,兩家人鬧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