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直接買了機票,一口氣回到了海城,她怕她的心不夠堅定,會因為慕雲宵的步步緊逼而墮落。
仿佛受了什麼刺激一般,她瘋了一樣的找任默生,然後就在皇城,她看見了任默生清揚的眉目。
他的身邊,莫槿凝抿唇笑意盎然,幸福的小女人的形態,讓秦玖看得好生眼紅。
秦玖全身的血脈在那一瞬間都倒流了起來,任默生對她的情話還縈繞在耳畔,可是,他的身邊,美女卻縈繞不斷丫。
秦玖突然覺得異常的疲憊,慕雲宵狼一般掠奪性極強的眉目,任默生深不可測的陰冷,心底藏著他的明月光。
顧北城在不知何方,她愛過的男人,愛過她的男人,都沒有得到好的下場。
所以,顧北城才那樣刻意的離開,慕雲宵才會這般的怨他,而任默生,因為他不愛,所以,刻意肆意而為。
她閃身躲到一個漢白玉柱子後面,偌大的柱子擋住了她的身影,任默生並沒有看見她媲。
秦玖站在那里看著任默生進了電梯,然後電梯門關閉,他的臉在那一刻無比的清晰。
莫槿凝不知道低頭在他的耳畔說了些什麼,任默生薄涼的唇,竟然輕輕地扯了開來,笑得柔和。
秦玖愕然,她一個勁地往外跑,出了皇城,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車的時候,她用力地抹了一把臉,已經是冰涼地潮濕一片。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看著手心的潮濕,究竟是為誰而哭的?為了任默生的欺騙?還是為了慕雲霄的輕視?
秦玖不知道,她把臉轉向窗外,看著飛逝而過的風景,坐車去了汽車站。
南城的汽車站里,也許是大過年的,沒有多少人,她買了車票,坐上了大巴,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她卻翻轉地仿佛睡了好多年。
夢里碾轉過許多人的臉,顧北城,紀如卿,她的母親,慕雲霄,任默生,顧北微,蘇少城。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一樣的神色,但是,卻都是冰冷地看著她,她倉皇地過去拉顧北城的手,紀如卿卻從旁邊跑出來,把她推到,拉著顧北城不知道去了何方?
她試圖去拉任默生,他卻表情淡漠地從她的身邊走過去,她站在夢里,看見了那座美麗的小白樓。
一個女人給他開了門,他們擁抱著,牽手進去了。
一個緊急剎車,車身傾斜地搖擺了起來,秦玖被甩到了玻璃窗邊,總重地撞上了玻璃窗,倏然被驚醒,抹了一把臉,全都是冷汗,她秦玖,比任何一個人,都害怕失去。
車里的人都被驚醒了,睡眼惺忪卻又驚魂未定地看著這一變故,司機仿佛嚇得不輕,伏在方向盤上許久才晃過神來。
車里***動了起來,紛紛問著出了什麼事情?
司機是一個中年人,有啤酒肚,站起來安撫大家︰「對不起,左邊的車胎爆了,我們正在搶修。」
車里的十多個人罵罵咧咧地下了車,秦玖撐著額頭坐在臥鋪上,閃了神。
「這位姐姐,我們也下車吧,眼看這車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修好的。」坐在秦玖旁邊的女孩子二十歲出頭,站在秦玖的面前,微笑著和秦玖說話。
秦玖有些迷茫地點頭,提起包,跟著那女孩子下了車,這車已經下了高速公路,往小鎮開,小鎮比較落後,這路本來就是泥路,加上大過年的,來往的車子極少,整條路上,就只有他們的車發著一絲的光亮。
已經入夜了,秦玖伸手去模了一下包,想找手機看看幾點了,手伸了進去,才記起來,她原來是忘了帶手機出來的。
秦玖看了一眼四周,高大的梧桐樹被風吹過,落下了一地的金黃色,雖然是在南方,這天氣還是很寒冷的。
更何況是夜里。
「姑娘,請問一下,幾點了?」秦玖轉過臉去問身邊那個剛剛帶她下車的女孩。
那女孩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听見秦玖柔聲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神。
她按亮了掛在胸前的手機,看了一眼,抬起頭來對著秦玖笑︰「八點出一點了,眼看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真是晦氣。」
女孩的臉紅紅的,仰著好看的臉地看著秦玖,秦玖笑了笑,搖搖頭︰「沒事的。」
已經快八點了,那車子走了兩個多小時了吧,司機和另外一名隨車男生在弄著那個破了的輪胎,準備裝上備用胎。
乘客散散落落地站在車子四周,黑夜沉沉,四周是一片陰森森的森林,秦玖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那女孩見了關切地問她︰「姐姐,你沒事吧?我叫夏天,你可以叫我夏夏,也可以叫我夏天。」
這女孩竟然叫了一個這麼特別的名字,秦玖頗有興趣地看了看女孩的臉,一張清秀但不出色臉蛋,掛著甜甜的笑意和溫暖的關懷。
她的心一暖,嘴角輕輕地揚起,就笑了起來。那女孩看著她嘴角邊如同綻開的蓮花般的笑意,微微地閃了神。
「我仿佛在哪里見過你……」那女子好像迷失在了記憶中一般,仰著頭回憶著什麼。
秦玖的笑容一滯,又看了眼前的女孩子一眼,確定她沒有見過她,才淡淡地開口︰「你叫夏天,我記得我不認識一個叫夏天的女孩。」
那女孩睜著黑溜溜的眼楮看著她,然後表情從迷茫轉為吃驚,然後是欣喜。
她激動地拉著秦玖的手,欣喜之色躍然臉上。
「不,我沒有見過你本人,但是,我見過你的素描像,那素描畫得可算是精致絕倫,那畫的名字就叫「情久當歸」。」夏天說著還無比艷羨地看著秦玖。
秦玖的臉色卻一瞬間便白了下來,在暗淡的燈火中,她的臉呈現出一片詭異的色彩。
她拉著夏天的手,感覺自己的心和手,都在微微地顫抖,「情久當歸」?這個名字,這世界上,只有兩個人知道。
一個是她自己,另外一個,是顧北城。
「你在哪里見到的?」秦玖死死地拽住夏天的手,抓得她有些疼痛,夏天被她這樣的動作嚇到了,直愣愣地回答。
「是在莫斯科沙皇二世街的羅伊酒店的回廊,我看見畫上的是東方女子,便多看了一眼。」夏天有些害怕地看見秦玖大變的臉,手腳無措。
「畫家的名字呢?是什麼時候畫的?」秦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女子,夏天輕輕地呢喃了一下。
「疼。」夏天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秦玖許是看見了夏天委屈的臉,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放開了手。
「對不起,我太沖動。」秦玖面含內疚,輕輕地拂過夏天的手,表示道歉。
夏天也不怪她,輕輕地搖搖頭,接著開口︰「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畫的,畫上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你的畫像和那四個字,我是去年冬天的時候看見那畫的,不知道現在怎麼了。」
夏天感覺出了秦玖對那幅畫的在意,娓娓地道來,秦玖卻失神了,莫斯科啊,他們竟然去了那麼遠的地方。
這些年,她走了好多的國家,獨獨沒有去過莫斯科,因為那是一座很寒冷的城市,她記得顧北城說過,他不喜歡太冷的地方。
秦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執著什麼?找到他們,她能怎麼辦?看著他們幸福嗎?或者上去甩他們一個巴掌,罵他們是奸夫婬婦?不,對顧北城和紀如卿,她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
原來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地尋找他們,等到知道了他們的方向,卻已經沒有當初那些愛恨的***。
夏天看著秦玖的臉色愈加的慘白,擔憂地開口︰「你沒事吧?。」
秦玖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只不過二十歲出頭,竟然跑出了莫斯科,為什麼要來這麼遠的地方?
「你是賭氣跑出來的吧?!」秦玖的雖然是問著,可是,那口氣卻是很篤定的。
夏天的臉色頓時變得很詭異,紅了一下,有些尷尬,那是被看穿後的不自在。
秦玖看見她不說話,她轉過身背對著她,看著遠處那一片黑壓壓的天空,隔了許久才開口。
「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經歷,不過,那時候我沒有你那麼幸運。」秦玖笑了笑,臉色已經恢復正常。
夏天听見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的懷念,知道她想必是想起了她年少的時候做的和她一樣的事情。
「那你後悔過那樣做嗎?」夏天走到她的身邊,看著秦玖的側臉,好像很多年前就遇見這個女子一般,讓她覺得莫名地感到親切。
秦玖優美的唇線輕輕地上揚,眼角略飛,看得夏天眼楮都直了,好漂亮的女子。
「不後悔,但是很遺憾。」說到這里的時候,秦玖的眼神微微地酸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既然不後悔,那麼為什麼要遺憾?」夏天歪著頭有些疑惑地開口,想不明白這個美麗的女人為什麼有這麼多的惆悵。
秦玖看著女孩美好的臉蛋,想想自己也是這個年齡的時候,做過很多荒唐的事情。愛上顧北城,是她這一輩子,最美麗最荒唐的事情。
總是讓她在後來的生活里,難過得無法自己。
「因為我曾經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辜負了另外一個人。」秦玖嘲諷地笑了笑,夏天眨巴著眼楮,直勾勾地看著秦玖,只覺得這個女子又好多故事,那麼吸引她。
「可是,你現在很懷念那個你說的不值得的人對不對?」夏天仿佛懂了是,眼底閃過一絲的狡黠。
秦玖有些訝異地看著這個聰明的女孩,她竟然能听出自己話里的惆悵,不禁對她有了興趣。
她貓著眼楮看著面前的女孩明亮的眼眸,那里閃著希冀的光,像極了那年顧北城的眼楮,顧北城有一雙極其明亮的眼楮,仿佛盛滿了漫天的星光。
「是啊,是很懷念的。」秦玖呢喃地開口,不知道是對眼前的女孩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總感覺,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哦。」女孩幽幽地拉長了尾音,沉思了起來。
「我叫秦玖,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離家出走嗎?你一個大小姐,竟然也能跟著大巴到處走,不容易。」
夏天的臉色變了變,奇怪地問秦玖︰「你怎麼知道我是一個大小姐呢?」
秦玖拉起她的手,笑了笑︰「不是有人說過嗎?看一個人養尊處優是否,就看她的手,你的手細膩光滑,一看就知道沒做過一丁點的事情,不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哪有這麼好的命,你說,是吧?」
秦玖放下她的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司機,好像已經裝上了輪胎,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你真聰明,我家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錢,但是,錢能買到溫暖,買到快樂嗎?我不喜歡呆在那家里頭,很讓人壓抑。」夏天說這話的時候,有小小的任性,嘟著嘴巴表示自己的不滿。
秦玖看著這個可愛爽朗的女孩子,她的身上有多年前和自己一樣的叛逆。總是肆意妄為地想要月兌開所有的人和事,但是到最後卻發現,你拼命想要逃離開的,才是你最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