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秦玖,我知道你一定會放手的,你不愛則已,一愛必定瘋狂,想要的愛純粹,可是,這世上,哪有你想要的那般干淨的愛情?你顛簸這麼久,想必已經明白。」
秦玖的腦海被慕宛如的話轟然炸開,她是一個危險的女人,那麼淡然地就可以把她的個性都模遍,所以,她才那麼自信地來找她秦玖。
慕宛如已經走了有好幾會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天氣愈發的陰冷了,咖啡館里面的暖氣都無法抵擋秦玖身上的冰冷。
秦玖看著眼前的照片,有些嘲諷地勾唇,是誰說過這樣的一句話︰我們總會在愛情里徘徊一遍,確定那人是不是愛自己,最後迷途歸來,還是我們一個人,卻也要足夠快樂媲。
顧北微看見慕宛如走了,端著咖啡過來坐在秦玖的對面,剛才她一直不放心,頻頻看向這里,秦玖的臉色慘白了一遍又一遍。
「姐,這些照片也不能說明什麼,你應該去找任大哥說清楚。」顧北微看了看眼前的照片,雖然明白自己說的話有些勉強,但是還是忍不住勸秦玖。
秦玖把目光從玻璃牆外面收了回來,身子慵懶地倚進背後柔軟的靠背上,眯著眼楮仿佛在打量著顧北微。眼底的焦距卻拉得很遠。
「微微,你不用去任氏國際上班了,打理好咖啡館,如果蘇少城對你是真心的,那你就好好把握,如果覺得和他在一起委屈了自己,那就不要在一起。」她伸手過來拉顧北微的手,顧北微的身子微微顫抖,秦玖的手冰涼得可怕丫。
顧北微的心就在她這句話里掀起了滔天波瀾,她無比惶恐地抓著秦玖的手︰「姐,不是有你在嘛,咖啡館你就好好打理,我幫你就行。」
秦玖寵溺地笑了笑,手指輕輕地撫在顧北微的手上,赫爾辛基四年,這個女孩不知道跟著她吃了多少苦,她也很舍不得。
「傻瓜,我自有我的去處,我在任家遇見慕雲宵了,你知道他和任默生的關系嗎?他們竟然是表兄弟啊。」秦玖垂著睫毛,看不清楚眼底的神色,語氣清淡無波。
略微地帶笑,听起來很是淒涼。
顧北微的身體卻一下子就繃緊了,慕雲宵,那個男人陰冷沉默的眉目,絕望時的掙扎,對秦玖的恨意和愛,都那麼濃烈。
「姐,他們兩個是什麼關系不要緊,但是,你和任大哥的事不能就這樣放棄了。」顧北微說起慕雲宵的時候,眉心都皺在了一起,有些擔憂。
秦玖仿佛是沉吟了一下,拍拍顧北微的手,眼角略飛,笑意,漫上唇角︰「慕雲宵和任默生是表兄弟,微微,你說,命運真是那麼捉弄人。我會去找任默生的,你放心,好好地看店,你讓我好好睡幾天。」
秦玖的嘴角有調皮的笑意,沖著顧北微眯著眼楮拋了一個媚眼,仿佛她真的只是想要幾天休息的時間。
顧北微看著秦玖的背影漸行漸遠,清減了許多,身體裹在偌大的大衣中,高挑得仿佛能看見肩膀豎立起來的骨頭。
她看著看著,突然就輕輕地紅了眼眶,低頭的那一瞬間,看見腳邊遺落了一張照片,秦玖收拾的時候落下的。
正好是那張任默生和那個女子攜站在房間門口擁吻,他的臉上暗沉一片,但是,卻始終沒有推開女子纏繞在他手臂上的手和纏上來的吻。
~~~~~~~~~~~~~~~~~~~~~~~~~~~
恰逢是紅燈,慕雲宵踩下油門,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眼光掠到尾指上的鉑金戒指,如海般湛藍的眼眸,掠過駭人的波濤。
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風平浪靜,廣場大廈上巨大的屏幕播放著新年的火熱氣氛,他的眼楮從低端落下,那個黑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地落進了他的眼中。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竟然微微地顫抖了起來,昨晚,她是任默生帶回家說要娶的女人。
動作比感情來的更快,慕雲宵在路中央來了一個旋轉,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路邊,腳步匆忙踏出。
秦玖的身影隨著人群奔流,很快就沒有了蹤影,慕雲宵奔跑著推開人群,如同丟失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東西一般,在人群里死命地尋找。
自己都猶不自知,他為什麼還要在意這個狠心的女人?多年前,他對她的心,不是死了嗎?
他玉身修長,眉目倉皇地站在人群里,鶴立雞群般,赫然是人群里一道養目的風景。
「慕雲宵。」女子輕輕軟軟的聲音從身後穿來,如同一個糖果炮彈,擊中了他的心。
過了這麼多年,他的心還是會隱隱地痛,秦玖,這個害人精,他想轉過身來掐住她的脖子,叫她不要這麼溫柔地對他,不然他會失控。
但是,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卻已經是風雲不驚,冰冷嫌棄地看著秦玖。
「任氏國際的總裁夫人竟然一個人逛街,怎麼,任默生呢?」慕雲宵勾唇嘲諷地冷笑,他就是看不得這個女人這張平靜無波的臉,真想撕開它,看看里面藏著什麼樣的感情。
秦玖仿佛已經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並不甚在意,微微點點頭,就和他擦肩而過。
任默生嗎?她看見他了,就在剛才,只是,她卻沒有勇氣上前去叫他,因為他的手腕間,纏繞著另一個女人的手。
慕雲宵看著她削瘦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突然就有些百感交集,怨恨,心疼,攪動他的心,很不是滋味。
她怎麼能就這樣冷漠地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呢,可是,他分明看見他提起任默生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眼底閃過的那一抹悵然。
慕雲宵倒退幾步,健碩的手臂一收,拽住了秦玖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把她拉著走向車子,
他是霸道而且不容拒絕的,這麼多年了,還是一個樣子,他暴虐地把秦玖丟到了後座,關車門的時候,聲音巨響,秦玖愣了愣。
「秦玖,何曾看見你為一個男人這麼失魂落魄?多年不見,你長進了。」慕雲宵的諷刺總是那樣冰冷,以漠然的姿態擊中她的心髒,她卻怪不起來。
「俗話說,好馬總是有失蹄的時候,我這樣,你可是解氣了。」秦玖也跟著他的冷嘲熱諷諷刺了自己一把,她怎麼會不知道慕雲宵是恨著她的呢?
瞬間一片寂靜,慕雲宵低著頭,久久不說話,他也問自己,是解氣了嗎?不,這些年,他不是氣她,只是氣自己放不下。
他愛折磨別人,但是,更愛折磨自己,多少深夜總會想起秦玖冰冷的眉目,她抱著身體說著永遠不可能原諒他的話,夜夜被噩夢驚醒,總是驚起一身冷汗。
只是當時,他們之間已經隔著千山萬水,她有她的明月光,他卻固執地怨恨。
「你是好馬?別笑死人了。」慕雲宵邪氣地揚眉,話里有凌厲了幾分,發動車子,跑車那猙獰的呼聲劃破天際,慕雲宵開著車子上了高速公路,飆起車來。
風從洞開的車窗灌進來,把她的頭發吹得迷亂,秦玖身子靠進椅背,恍惚間,仿佛在風中行走。
「慕雲宵,你還恨我對不對?」秦玖失聲詢問。
慕雲宵從後視鏡里看到她的臉,微微地凌亂,她微眯著眼楮問他。
往事是仿佛是一場永遠也用不完膠卷的電影,一幕幕地播放著那些美好的,難堪的影像。
那些故事里,慕雲宵看見那時的秦玖,如瘋子般站在赫爾辛基的街頭上,拉著每一個過往的人,問著你認識一個叫顧北城的人嗎?
時光如同被定格,然後逐漸地上了色彩,他淡漠地開著車子從她的身邊穿過,秦玖披散著一頭碎發,倏然站在了他的車前。
車子與她的膝蓋相踫,她卻仿佛什麼痛苦都沒有感覺到,仍然死死地站在那里,盯著慕雲宵。
只是因為他的臉,有著東方的特色,她也許是知道他是中國人,所以,她趴在車窗問他︰「你認識一個叫顧北城的人嗎?」
慕雲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幾乎可以從她的黝黑的眸子里面看見瘋狂的崩潰。
那些秘而不宣的絕望,正一點點地摧毀她的神智,慕雲宵幾乎沒有停留,踩下油門繼續向前。
不知道是出自于什麼心態,他的眼楮穿過後視鏡,看見她如同一個瘋子般,蹲在赫爾辛基的日光下,抱著自己的身子肩膀抽搐,身形削瘦的秦玖。
他低咒一聲,重重地踩下油門,在單行道上把車倒了回來,在她錯愕的眼神里,霸道地把她丟上了車。
在後來的後來,慕雲宵總是在想,要是當時自己沒有心軟,那麼,他是不是還是赫爾辛基華人街上的翩翩公子,風里來,從來自由。
可是,一切都那麼簡單,就是人生根本沒有如果。
秦玖逐漸變得散漫輕心,總是那麼輕易地把別人給予她的心給丟掉,調戲的輕笑中,已經沒有了當年瘋狂的影子。
她變得徹底,了無蹤影,以至于後來,慕雲宵總是會恍惚地問自己,他遇見秦玖的時候,她真的那麼瘋狂過嗎?
連他都不敢相信,那個秦玖,竟然可以變得這麼徹底。
回憶忽止。
慕雲宵重重地踩下油門,面色陰冷。
「下車。」暴虐而且毫無情感的聲調,秦玖仿佛可以看見他此刻滿臉的森冷。
多少有些不自在,秦玖本就是氣傲之人,一身不吭地推開車門下車,看著他的車揚長而去。
在她的印象之中,慕雲宵一直都是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人,沉默果斷,赫爾辛基的華人街,誰不知道慕雲宵狠戾的手段,陰翳不定。
他會這般對她,本來就在意料之中,只是,他竟然狠心把她丟在了這高速公路上,身邊的車輛呼嘯而去。
秦玖試圖打到一輛出租車回去,可是,這公路上,愣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給她停車。
終于是被逼無奈,她按下了任默生的號碼,躊躇了許久才打出去,其實她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任默生願意解釋,那麼,她便願意相信。
人生路漫漫,我們漸行漸遠,失去的,得到的,都已經不重要,她只是想要一個安穩,任默生若是願意給,世人的目光她又有何懼?
她一直都是任性叛逆和離經叛道的,所以,她失去的,比預想中還要多。
秦玖把手機從耳邊挪下來,手指有些顫抖地撫模著上面的號碼,冰冷的機械女聲一遍遍地告訴她,任默生已經關機。
記得他和她說過,這個號碼是私人號碼,只有她秦玖一個人知道的,這話曾經一度讓秦玖感動。
可是,任默生,你現在竟然把它關機了,是不是,你就是為了防我打擾你們幸福的時光?
秦玖這樣想著,想起照片上任默生和那個女人的擁吻,胃里一陣翻涌,她蹲子干嘔了起來,似乎想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時光是一個騙子,騙走了她的青春,可是,她秦玖就是一個傻瓜,明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曾經還那麼渴切。
銀灰色的賓利從那邊呼嘯而來,穩穩地停在她的身邊,秦玖紅著眼楮抬起頭,異常狼狽。
看見,慕雲宵玉身挺拔地站在那里,臉上的線條繃緊,那樣深邃而且冷硬的五官,讓秦玖總是那麼憤恨。
他一點也不溫柔地把她提了起來,抿著薄唇涼薄地笑︰「秦玖,我還是看高你了,誰知道你就只有這麼一點的能耐。」
慕雲宵一直都是這麼凶狠地提醒著她的狼狽,但是,卻總是能在她最薄弱的時光里破空而來,為她披荊斬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