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又和兩人聊了幾句,便往村子東頭走去,三個大伯都把地選在那兒一塊大空地上,仔細算算,這會兒地基應該打得差不多了,遠遠的隔著一塊荒田就可以瞧見幾十個女子干活的身影
再走近些就能發現工頭的正在跟幾個男子爭論什麼,吉爹也在人群里據理力爭什麼
「不是說五天就能打好地基,這都七天了,房子也沒往上起,工錢倒是一天都不能少你們的,這是什麼事啊」吉爹雙手撐腰,一副要干架的模樣,海月第一次見這麼強悍的老丈人,一時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人
海月忽略了,她和吉祥這麼婚事,還是吉爹跑了幾十次村長家得來的呢。所以,吉爹絕對是個認準目標實干型的人
工頭比較年輕,是之前幫著海月家翻修的人介紹來的,本來吉爹想請之前那個老工頭,可人家在鎮子里接了個大活,沒空來,只得退而求其次,工頭被一群男人圍著,心里發慌連忙解釋「故意拖工這事晚輩我可做不出來,你們看這片碎石多…凍土又難挖,我們也沒有辦法」
「哪兒的地沒碎石了,你不是欺負我們都是男人吧!」個子較矮的三伯突然發難
「對啊,雪都化了幾天,哪來凍土」二伯也不是個省事的,他身型較為豐滿,一胳膊肘子下去頂得年輕的工頭一個踉蹌「我看你們就是故意的。要坑銀子找大戶去,我們一年到頭存點銀子不容易,都被你們坑了我們還活不活」
海月怕真打起來趕緊過去把人叢包圍圈里拉出來「好了好了,別鬧了,你們這麼鬧著更耽誤她們做活」
吉爹見自家人幫著外人有些不滿,卻又听海月對工頭說「我知道起房子地基很重要馬虎不得,可這麼拖拖拉拉的我們不耐煩,對你們的名聲也不好,一大家子人等著房子住呢,你說是不是」
「你誰啊…」工頭只見過這家男人,沒听說有女人啊
海月挺了挺胸「我們當然是一家子,前些日子一直沒空過來也是因為信任你們才沒來,如今你們這麼干活可不行,到時候不是換人就是我天天來看著,真的沒什麼意思,更何況我們給的工錢也不低,到時候完工,我請大家一起喝一杯也就算是姐妹。以後在路上遇到了也能招呼一聲不是」
工頭見海月不像個什麼都不懂的莊稼女子,想了想,點頭「行,這事也實在不怪我們,不過我們也不是地痞流氓耍賴的人,這地基延了些時間,我們後面補上來」
「海月,屬兔」海月拱手一笑
見海月一股子江湖氣,領頭的女子也不含糊,帥氣的拱手道「龔光明,屬牛」
「那房子就拜托給龔姐姐了」
解決完延工的事,海月本來想回家跟吉祥溫存一會,可看到三位伯伯和吉爹感激的眼神,一時作為女性的責任感覺醒,暗自估模了下時間,在工地上轉悠了一會才回去取了酒
吉祥正在屋子里做荷葉包听到動靜,出屋子就見海月灰頭土臉的從地窖里爬上了,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
「架子上那個黑不隆冬的罐子里裝了什麼東西被我不小心打了,差點沒燻死我」海月覺得自己像剛從糞池里爬上來的,渾身聞起來臭得不行「下次有什麼壞了趕緊扔掉」
「什麼壞了?」吉祥靠過去聞了聞,這味確實燻人幫著海月把弄髒的外套月兌下來「應該是年前二伯送來的臭豆腐,忘記吃了。昨天還想著是油炸吃好還是熬醬好,今天就被你給砸了,你先去村長家吧等會我去收拾收拾」
「嗯」海月伸著脖子看到廚房里一群小家伙忙著煮飯,最小的過了年才五歲,小蘿卜頭一個,心里頓時好笑「別讓這群小崽子把廚房給燒了」
「哪能啊,有李雲和巫棗呢」
「也是半大點的孩子」說著回房換了件水色的棉襖,這一年賺了錢她也做了幾件新衣裳,走出去也不會跌面子,可惜這年代你穿衣服得非常小心,因為很多污垢弄上去後就別下洗掉,只能在上面繡朵花什麼的掩蓋掩蓋,出門見吉祥已經打水把剛剛的髒衣服泡了起來,連忙道
「這麼晚就別洗了,對了,家里年前不是多了很多料子?你送給幾個孩子吧」
「知道了」吉祥扶著腰站直身子,給海月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听說你要讓小棗去鋪子里當學徒?」
听著廚房里的吵鬧聲,歡樂又生機勃勃,海月站在院子里摟著吉祥的腰曬月亮,一時覺得照應幾個孩子也沒什麼不好「怎麼,那小子跟你說了?」
「大伯沒時間搭理他,他就跑來跟我說的」
「你覺得不好?」
「也不是」吉祥還想說什麼,見海月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臉一紅「算了,你還是快去吃飯,晚上回來我們再說」
海月湊上去啃了口吉祥白女敕女敕的脖子才樂顛顛的抱著酒壇子出門,半路遇到來催人的黃英,海月這才知道村長不僅請了她,還把村里有點家業的都請了過來,一桌子坐了十一二個人,海月沒法子,跑回家又搬了一壇酒過來
自己當初弄戶籍需要人證明的時候,這里面有不少人都幫了忙,一桌子菜,海月鐘情黃胖叔熬的豆腐魚湯,一邊吃一邊听他們說休祠堂的事情,琢磨著,這是要捐錢?
果然,黃豐收接著就說道「我這兒還有些去年用剩下的村公費,足夠把祠堂翻新一遍,就是我們村孩子多上學都沒個地方」
立刻有人接話「這怕什麼,學堂一塊建了,也就幾塊磚瓦的事情」
這里坐的基本都是長輩,有人問好不好,海月覺著沒什麼大問題的都點頭說好,更何況現在她有鋪子要忙,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丟下一大家子男親戚,到時候肯定需要村里人的照拂,所以當提出在座每人捐個二十兩銀子在祠堂邊擴建學堂時,海月也連連贊同
二十兩銀子拿來買這好處實在不虧,雖然海月知道自己現在用銀子的地方多,卻覺得這筆銀子不能省,自己那群男親戚來鹿角村駐扎多少有不好听的話傳出來,今個村長也是有意照顧才把自己叫過來吃這頓飯的吧,否則她也沒資格捐這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