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出一口氣來,白霧蔓延,稀薄的溫暖讓麻木的指尖終于有了些許的知覺。
女人戴著一副墨鏡,鏡腿上的Logo和水鑽瓖嵌的圖案顯示出這是今年巴黎時裝秀上某著名國際大牌的限量版。
站了幾分鐘,她似乎有些煩了,伸手將墨鏡摘了下來,隨手掰斷了兩根細細的鏡腿,扔在了腳邊。
今天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是她出獄的日子。
而他並沒有來,所以她只好來找他。
她站在他的別墅門口,盡管她的身份特殊,無人敢對她有半分不恭敬,可是依舊沒有人敢隨便放她進去。
就在她幾乎不抱希望的時候,門開了,先是一道高挑的身影伴著馥郁的香氣走了出來,然後是一聲甜膩得令人牙疼的「再見」,最後,她才看見了他。
怪不得她被告之暫時不能進去,原來,這里還有其他人。
見那女人已經走遠,她才一扯嘴角,口中不咸不淡道︰「不好意思,打擾了你的好事。」
他卻不答,眼神一瞥,看見地上碎裂的墨鏡,微微一笑。
「誰這麼不會做事,小姐回來,卻沒給準備好東西,惹你不開心了。」
眾所周知,她從不迷信所謂的奢侈品,更不屑有錢就能買得到的東西,她喜歡獨一無二,量身打造。
「我以為你會去接我。」
她的話語里,沒有控訴,只有事實。
在監獄里呆了快三年,不是沒有幻想過這一天會是什麼樣子,只是任憑她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他只派了手下人去接她回來,自己根本沒有露面。
更讓她感到不堪的是,幾分鐘前,他還在這里和女人幽會!
「你該清楚,我這種人最不喜歡的地方就是監獄。」
他閃身,示意她先進來,不要站在門外講話。
「所以你讓我去監獄為你抵罪。」
這一次,好听的聲音里終于不可避免地夾帶了顫音,她垂下眼,長長的睫羽在顴骨上方落下兩道暗影,女孩兒沒有化妝的臉上,看起來依舊美麗,卻失了光彩。
她才二十一歲,剛滿十八歲的時候,就進了監獄,在最好的年華里,她穿著囚服,和一群瘋癲的女人們關在一起。
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因為他說,乖,听話,為我做一件事,只要做好這一件,我就什麼都依你。
她信了,不,與其說是信了,不如說是沒有選擇。
連她的命都是他給的,她沒權利說不,只好任他予取予求。
「雲傷,進來說,外面太冷,你受不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一出獄就奔到這里來,不然也不會讓她在門口凍了這麼久,畢竟,沒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隨意進到別墅里來。
雲傷顫抖了一下,她清楚,一旦他連名帶姓地稱呼自己,就是發怒的前兆。
一走進別墅里,立即有佣人端來了熱茶,還用一床厚實的毛毯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雲傷其實只是在逞強,第一口熱茶咽下肚去,她就情不自禁地涌出了眼淚。
他就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選了一根雪茄,用火柴點燃,也不吸,夾在指間,任由那香氣在二人周遭彌漫。
三年前,一次交易,因為有臥底,雲家幾乎全軍覆沒。
危急關頭,雲傷留了下來,她故意讓警方逮捕到自己,成功地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其實,她並不是自願的。
「乖,為我犧牲一次。」
他親吻著她的額頭,在暗夜里,他的雙眼亮得驚人,眉間的紅痣也亮得驚人。
「我怕,雲輕,我怕!」
她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在他懷中瑟瑟發抖,從遠處傳來的警笛聲已經愈發清晰。
但他還是將她留了下來,並且保證,最多三年,一定接她回家。
直到喝下整整一杯茶,雲傷的牙齒才終于不再打顫,她蜷縮在毛毯里,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貓兒。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一根價值不菲的雪茄,就這麼全都燃燒掉了,只落下灰白的煙灰,徒留裊裊的殘余香氣。
雲輕撢了撢手指,慢慢站起來,幾步走到雲傷面前,伸出雙臂。
他像是不敢太過用力似的,怕踫傷她一樣,將她緊緊地摟在了懷里。
低下頭,熟稔地尋找到她終于溫熱起來的兩片粉女敕唇瓣,他將自己的唇準確無誤地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