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靜默後,他丟下一封書信給她,溫聲道,「朕可以給你留份顏面,但怎麼做,就要看你的選擇。柔兒,希望這一次你不會讓朕失望。」
君洌寒離開後,柔嬪顫抖著打開了那封信,他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她哥哥辭去淮南巡案一職,事情就可以被壓下去。柔嬪冷笑,淚水撲簌滑落,原來,這才是帝王真正的目的。
皇上登基以來,與太皇太後外戚沖突不斷。而她母家卻是莊氏一族親信,淮南巡案是封疆大吏,皇上怎會甘心這個位置落入太皇太後之手。而她,十分不幸的成為了犧牲品。
她封了書信給哥哥,大概訴說事情始末,哥哥知道其中利害,必然會主動辭官歸隱。而她卻再也無顏面對親人。君洌寒說給她選擇,可她真的還有選擇嗎?
柔嬪將白綾懸掛在房梁之上,另一端圈在縴細的頸項,絕望的踢開腳下木凳。身體懸空掙扎,一幕幕過往卻在腦海中浮現。她十五歲入宮成為了他的女人,雖不敢奢望舉案齊眉,也期許著他能疼她,護她。而君洌寒卻絕情至此,他的眼中只有皇權,他甚至不曾詢問過那個男人是誰。
她也是被陷害,被強迫的。兩月前,靜嬪約她深夜游園,說有體己的話與她說,她便信了,連一個宮人都沒帶在身邊。然而,夜黑風高,她不僅沒等到靜嬪,還被人強.暴了。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她不能說,也不該說。靜嬪,她默念著她的名字,她是她的表姐啊,她竟是被最信任的人謀害了。
如果這就是深宮,那麼,她累了,也倦了。就這樣結束吧,雖然她只有二十歲,卻已是一生……懸吊的身體逐漸停止掙扎,前一刻鮮活的生命已經變為冰冷的尸體。
*
駿馬四蹄揚起,出宮的馬車在官道上快速奔跑著,車內,飛瀾貼靠著車壁,懷中抱著沉睡的無憂。听侍衛說昨兒在御花園玩鬧了一夜,現在倒是累的睡下了。飛瀾失笑,笑靨又不免苦澀。無憂畢竟孩子心性,深宮是人吃人的地方,也只有他肆無忌憚的胡鬧玩耍。
「回來了?無憂怎麼了?」永河一直侯在門外,從飛瀾懷中接過無憂。
「睡下了,煩勞公主送他回房。」飛瀾淡聲丟下句,拂袖而去。她雖逃的快,但永河還是嗅到她身上沾染的淡淡龍涎香氣。
內室之中,霧氣彌漫。寬大的浴桶中,飛瀾的身體隱藏在水汽之下,只有如水草般柔軟的青絲漂浮在水面之上,隱在水下赤.果的身體,雙臂環膝,保持著嬰兒在母體中最原始的姿態。身體上殘存著他留下的氣息,時刻提醒著飛瀾,他曾那樣粗暴的對待過她。
淚無聲無息的落在水中,留不下一絲痕跡。是誰曾對她說,在水中哭泣,就沒有人會看到你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