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瀾沒在言語,唇角微揚了笑,三分苦澀,七分嘲弄。
「逸雲,給我取件衣袍來。」飛瀾又吩咐。
「是。」逸雲應著,不過片刻便從櫃中取來一件嶄新錦袍,飛瀾的目光落在錦袍之上,不由得蹙起眉心,竟然是碧色的。
「去換件玄色的來。」飛瀾淡聲道。
逸雲卻沒有動作,愣愣道,「回稟主子,皇上已下命將所有玄色袍子燒毀了,制衣局新送來的,都是明麗的顏色,主子若不喜歡碧色,奴婢去換件白色的來吧。」
飛瀾的眉心未曾舒展,反而又添了些許無奈,「不必了,拿來吧。」
飛瀾簡單的梳洗更衣,硬是不顧逸雲的反對下了床,整整七日滴米未進,身體癱軟無力。她草草的打發了逸雲,獨自一人坐在窗欞旁,提起狼毫筆在白宣紙上書寫,清秀的字跡,揚揚灑灑。
是誰曾教誨她,想哭的時候,就寫書法,淚落在紙宣上,字跡模糊了一片,那丑陋的樣子,便讓人不願再哭了。是誰曾將她半擁入懷,手把手的教會她寫書法,他身上那淡淡的龍涎香,殘留在腦海中,久久不散了。
剔透的淚珠劃過蒼白的臉頰,低落在字跡上,暈開一片烏色,的確是極丑的。飛瀾放下筆墨,身體無力的靠在窗欞旁,窗外一片茫茫白雪,不知覺間,便將人帶入了回憶。
記得,那也是一樣的雪天,君洌寒被師傅責罰,打得渾身是傷,還要在雪地上罰跪。天寒地凍,他跪在雪地中,身下都是鮮紅的血,觸目驚喜。年幼的飛瀾就伏在他懷中,不停的哭,好像傷的是她一樣。
而君洌寒卻笑著,溫熱的手掌托起她尖小的下巴,一張蒼白的小臉,梨花帶雨,十三歲的女孩雖稚女敕,卻已初有了動人的顏色。「擔心我?」
飛瀾不語,剔透的淚珠在縴長的睫毛上不停顫抖,竟是誘.人之極。而他竟真的將唇隱在了她眼簾上,吻掉了冰冷的淚。她愣愣的看著他,一時竟不知反應。十三歲的飛瀾,她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但對于情愛卻是懵懂的。他的唇貼在她肌膚上,柔軟而溫暖,心口中小鹿亂撞的感覺叫做悸動,可是,她還不懂。
「師兄你做什麼啊!」她微怒的用力推開他,卻觸痛了他身上的傷口。
「痛。」君洌寒悶哼一聲,單手捂住心口,飛瀾慌了,又不管不顧的撲過來,上下其手。「師兄,你哪里痛?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她急的又要哭了。
而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一扯,將她擁入胸膛中,低笑著問道,「你在乎我嗎?瀾兒,告訴我,你有多在乎?」
飛瀾無措,掙扎著想要離開,卻發現衣擺處沾了血色,區別于他血液的暗紅,而是妖嬈的鮮紅色,映在雪地上如同一朵朵綻放的紅梅。還真是有夠巧的,她第一次來癸水,竟是在如此的窘境下。
而他似乎比她還要緊張,片刻的呆愣後,快速褪上的錦袍將她裹了個嚴實,也顧不得還在受罰,抱起她向臥房的方向走去。飛瀾將頭靠在他胸膛,委屈的哭個不停,「師兄欺負我,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而他卻低魅的笑,覆在她耳邊嘀咕了句,「瀾兒,以後對我溫柔點兒,否則,我一不高興,整個孔雀山莊可都會知道今天的事兒,慕容將軍的獨子竟然是千嬌百媚的女兒身……」
「君洌寒,你閉嘴!」飛瀾清靈的聲音久久回蕩在空曠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