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歡•媚後戲冷皇 第112章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作者 ︰ 肖若水

君洌寒將頭埋入她肩窩,高大的身體輕微的顫抖。無憂的死,他有何嘗不痛,那也是他的孩子。可是,如今說什麼都完了。人死不能復生,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飛瀾,用盡一切可能去補償她丫。

「瀾兒,告訴朕,你究竟想要怎麼?只要朕能做到,朕都可以滿足你。」

飛瀾輕輕推開他,瞪大的明眸中,一片空洞清冷。卷曲的睫毛輕顫幾下,大顆的淚珠便滾落了下來,蒼白的唇輕輕顫動,「如果可以,我希望慕容飛瀾的人生中從不曾遇見過你。如果可以,希望我和無憂從不曾回來過,他說,他喜歡大漠的。如果可以,請你將無憂還給我……」

君洌寒的雙臂按在她肩頭,用力的搖晃她的身體,試圖將她從不切實際的夢中喚醒。

「瀾兒,你究竟要朕說多少次?無憂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他回不來了。你醒一醒好不好!」他知道自己的話有多殘忍,可是,只有面對現實,飛瀾才能勇敢的活下去。

飛瀾緊咬著唇,任由淚珠如雨般打落下來,如今,她連哭出聲音的勇氣都沒有了。

曾經,她以為自己很勇敢,每一次父親嘆息著說︰可惜了是個女兒身的時候,她都會理直氣壯的回一句︰男人能做到的,我都可以。那時的慕容飛瀾,真是太天真。後來,她眼睜睜看著族人一個個倒下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

失去一切之後,面前的這個男人曾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直到失了身,丟了心,才發現他的心從來不曾為她停留。

一直以來,無憂是她生命唯一的支撐,每一次傷到最深處,她都對自己說︰沒關系,我還有無憂。可是,現在,無憂死了,他死了,可是,為什麼她還活著!

她用雙臂緊環著身體,彷徨無助的模樣,讓君洌寒極為心疼,他擁她在懷,低頭吻掉她面頰上冰涼的淚。「瀾兒,別哭,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孩子還會再有的,只要你想要,朕可以給你。」

飛瀾微抬起眼簾,縴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她靜靜的看著他,好像看著陌生人一樣。他不會懂得,即便是再有,也不再是原來的那一個,也不會是無憂了媲。

她墨眸中的陌生與清冷,讓他莫名的慌亂。那種感覺,就好像她即將離開他一樣。然而,除了緊緊的抱緊她,他什麼都做不了。于是,他捧起她的臉,用力吻了下去。

凌亂的吻落在她眼角眉梢,然後是唇角,並一路向下,延綿著鎖骨,最後落在她柔軟的胸口,隔著薄薄的雪色紗衣,他啃吻著她高聳的酥胸,同時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不過是一個吻卻輕易的點燃了他身體的溫度,他急切的撕扯著她身上礙人的衣物,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她身體。

只有在她身上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身下人的溫度,只要佔有她的時候,君洌寒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她是屬于他的。他想,只要他們再有一個孩子,就能讓她忘記失去無憂的傷痛,他們就可以重新來過……可是,事實再一次證明,他錯了。

飛瀾在他身下安靜的出奇,任由他在她身上欲所欲求,她目光呆滯的盯著頭頂的房梁,神情冷漠,不拒絕,卻也不迎合。

他伏在她身上沉重的喘息,在即將進入她的那一刻,卻听到她淡淡的,清冷的聲音傳來,她問︰「君洌寒,如果沒有江山社稷的牽絆,如果沒有我的隱瞞,在沒有任何的前提,如果用瑜琳的命能換無憂重生,你會願意嗎?」

她清晰的感覺到壓在身上的沉重身軀一僵,他深深凝望著她,卻沒有回答。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矛盾與掙扎,他的遲疑再一次,深深的刺傷了她。她突然就笑了,笑靨很輕,很冷,很諷刺,也很悲涼。

她笑自己的痴,自己的傻,明知道瑜琳在他心中的重量,她還是不死心的想要求一個答案。而到頭來,不過是讓自己傷的更重,他與她之間的八年,卻抵不過他與瑜琳之間的八年,從始至終,她慕容飛瀾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她竟然推開了他。飛瀾胡亂的攏緊衣衫,裹住極盡赤.果的身體,她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只鴕鳥一樣,卑微的躲在角落。她很想哭的,可是,淚水似乎已經流盡了,她只能無助的,睜大干澀而空洞的雙眼。

「謝謝你的答案,我寧願你傷害我,也不願你為了安撫而欺騙我。」她微弱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

君洌寒慌了,他上前想要再次緊擁住她,卻被飛瀾生硬的躲閃開。他伸出的手臂,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中。他無力的嘆息道,「瀾兒,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對于不可能發生的事,朕不想回答。人死不能復生,即便是帝王也不能改變什麼。瀾兒,讓噩夢過去,好不好?」

飛瀾痛苦的搖頭,靜謐的空間中,是她淒傷而諷刺的笑,「君洌寒,這一次,再也過不去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瀾兒,別再任性了。」他一把將她扯入胸膛,溫柔輕哄。而剛觸及他身體,飛瀾卻如同一只失控的小獸,在他胸膛中不斷掙扎著,她雖嬌弱,卻是會武功的,為了掙月兌他,她暗運了內力。而君洌寒仍有傷在身,只能再次放手。

「你滾,你滾啊。」飛瀾雙手抱頭,痛苦的低吼著。

君洌寒半是無奈,半是負氣的拂袖而去。他雖然對她容忍縱容,卻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皇,容不得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他離去後,逸雲很快走進來,無憂安葬之後,她被君洌寒接入宮中侍候飛瀾,如此的舉動等于變相的提醒,他想要告訴她,他不會放她出宮了。

「主子,奴婢侍候你沐浴更衣吧,皇上不會再回來了,奴婢看到他去了永壽宮偏殿。」逸雲一面取出嶄新的絲綢衣裙,一面低聲嘀咕著。

飛瀾褪去身上被撕扯的不堪的紗衣,輕笑一聲道,「很快,他就不用去那里了。」

半月之前,太皇太後便在江南選秀,很快便會有年輕美貌的秀女入宮侍君,皇上一定會借此機會冊封瑜琳。听說,長樂宮一直空著,那是整個後宮中最奢華的宮殿,是他留給瑜琳的宮殿。

飛瀾在寬大的浴桶中浸泡了整整一個時辰,洗淨一身塵埃,卻洗不掉那個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味道,或許,是他的味道已經侵入了心肺,再也無法從心中抹去。

「主子,永河公主來了,在外殿等候。」逸雲躬身回稟,為她披上外衣。

飛瀾淡應了聲,緩步走出內室。一襲白紗翩然,身段輕盈,姿態婀娜,她緩緩而來,如同踏蓮而行,永河發呆的看著,幾乎都認不出她了。這個相伴五年,名義上是她夫君的人,原來竟是這樣陌生。永河想,或許,她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慕容飛瀾。

飛瀾一攏衣袖,在永河身邊坐了下來,雲淡風輕的一笑,一掃喪子之痛的陰霾。慕容飛瀾的痛,往往都藏在心里,也只能藏在心里。

「公主深夜來此,不知有何貴干?」

永河的目光從他身上淡淡掃過,溫聲道,「你這個樣子,本宮都要不認識你了。」

飛瀾哼笑,清冷的眸光隨隨在自己身上掃過。「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

永河的聲音微頓,又道,「其實,你這樣很好,本就是嬌滴滴的女兒身,不適合那些打打殺殺,秀女們很快就要入宮了,用不了多久,本宮便該承你一聲娘娘了吧。」

飛瀾又是一笑,戲謔道,「看來公主是想休掉飛瀾這個駙馬了。」

永河也輕笑搖頭,隨意的目光卻突然落在桌案的月光劍上,劍身在月光下散發著寶藍色幽光,月光劍旁是一摞折疊平整的袍子,月白或碧青的顏色,都是無憂喜歡的,還有一些零散的小玩意,永河知道,那些都是無憂的遺物。

「這劍……不是陪葬了嗎?」永河試探的詢問。

飛瀾淒然的笑,「月光劍凜氣太重,我不想他到了天上,還打打殺殺的。」

永河沉默,眸色卻黯了幾分,月光劍是君洌寒的東西,她想,飛瀾不讓這把劍陪無憂長眠地下,是不是有一部分君洌寒的原因呢。她恨著他,所以不要他的東西陪伴無憂身畔。

提及無憂,永河的心也沉了下來,雙手交疊在身前,低聲道,「飛瀾,對不起,是本宮無能,是本宮沒能及時見到皇上,如果本宮早些告訴他,也許,無憂就不會死了,飛瀾,你恨本宮嗎?」

飛瀾輕笑,起身踱步至窗前,渙散的眸光,淡淡散落在窗外,月光盈溢了一室清冷,「都是命吧,既然是命,飛瀾只能認。」

永河輕嘆,又問道,「那你恨皇上嗎?」

飛瀾的身體半靠著窗欞,眸子是冷的,絕世的容顏是冷的,整個人都是清清冷冷的,唇角亦挑起了一抹冷然的笑,淡聲道,「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

出宮之後,永河徑直去了丞相府,她知道,那個地方,她本不該再去的,可是,她心里有個疑問,她必須問清楚。

踏過長廊,永河在湖心的風亭水榭停住腳步。顧非凡正坐在石桌旁悠哉的飲酒,永河在他身前半步的距離停住腳步,她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一身青玉長袍,俊逸優雅中帶著迷人的邪氣。她曾瘋狂的迷戀過他,不顧一切的愛過他,可是,除了傷痕累累,又換來了什麼呢?她錯了嗎?也許,她真的錯了。

「我以為公主不會再來這里了。」他的目光隨意的掃過她,語調甚是慵懶。

永河緊咬著唇,憋了半響,才問道,「顧非凡,我只問你一句,無憂,無憂是不是你害死的?」

顧非凡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抖,而後,邪魅的目光輕落在永河身上,看的她有些發毛,他唇角忽而揚了抹笑,譏諷道,「公主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還來問我做什麼。」

永河的身子一顫,踉蹌的後退了兩步,險些摔倒。她顫抖著舉起手臂,指向顧非凡,拔高了音量吼道,「顧非凡,你還是不是人啊!他只是一個孩子,他才六歲。難怪你那麼好心送無憂去什麼神女峰,你是在送他上黃泉路。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殘忍……」

顧非凡冷笑著,暗運內力,砰地一聲捏碎了手中的白瓷酒杯。鮮血順著手掌緩慢的流淌下來,滴落在石桌上,紅的招搖刺目。

「為什麼?」他哼笑,「你說為什麼?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為別的男人生孩子。慕容無憂,他本就該死。」

永河用手掌緊捂住唇,淚順著指縫流淌而下,「顧非凡,你簡直是瘋子,他也是飛瀾的孩子,你殺了無憂,就等于是毀了飛瀾啊。顧非凡,你現在進宮去看一看飛瀾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她現在和一具行尸走獸有什麼區別!顧非凡,你自私,你如果真的愛飛瀾,就不會對她這麼殘忍……」

「夠了,永河,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如果公主的話說完了,那你現在可以離開了。顧非凡恕不遠送。」他冷冷的下著逐客令。

永河抽泣了一會兒,漸漸冷靜下來,她看著顧非凡,突然冷笑道,「本宮似乎忘了告訴顧丞相,本宮剛去了宮中探望飛瀾,難道顧相不想知道本宮與她都說了什麼嗎?如果她知道是她的親親表哥害死了無憂,你說她會怎麼想?」

顧非凡的俊臉瞬間冷沉了下來,他看著她,恨不得將她洞穿。但片刻後,又淡漠了下來,輕笑道,「不,你不會告訴她的。」

永河冷哼,「顧相憑什麼如此篤定?」

「因為你愛我。」顧非凡漠然道。

永河又是一笑,笑的自嘲,笑的淒涼。就因為她愛他,所以,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揮霍她對他的愛嗎?可惜,這一次,他錯了。永河三緘其口,並不是為了顧非凡,而是為了飛瀾,為了皇上。她不能再激化顧非凡與皇上之間的矛盾激化了,皇上要應付寧王、要平衡朝中勢力,不能在這個時候激怒顧非凡,不能再四面受敵了。

「如果可以,顧非凡,我一定不再愛你。」永河嘲弄著丟下一句,轉身而去。

永河離開後,管家慌忙的上前,憂心忡忡道,「相爺,您的手……要不要找大夫看看您的手?」

顧非凡低斂著眸,掃了眼流血的手掌,嘲弄的哼笑,「這點小傷,還死不了。他醒了嗎?」

「小公子已經醒了。」管家躬身道。

「人怎麼樣?」顧非凡又問。

「大夫已經檢查過,不過是墜崖時被樹枝刮傷了些皮肉,我們的網子及時將人截住,並沒有大礙。」管家又道。

「嗯。」顧非凡淡應,又道,「隨我去看看他吧。」

顧非凡將無憂關押在後院的竹林之中,幽深隱秘,除了他的心月復,沒有人知道哪里。

當日,寧王提出要以無憂為質,換回瑜琳王妃時,他無法撥了寧王的面子,才想了這個法子,將無憂暫時圈禁起來。永河說的沒錯,愛一個人怎麼能如此自私呢,他最終還是不忍心傷了飛瀾。

竹林之中,修建了一座隱秘的竹舍,四周環境清幽,倒也是一處修身養性的好地方。無憂被困在其中,看似四周一片平靜,暗衛卻都隱在其中,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來。

無憂靠坐在窗前,雙手托著下巴,一副極安靜的模樣。只在顧非凡進來的時候,幽深的褐眸中一閃而過驚愕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復了波瀾不驚的平靜。

「表舅舅。」他輕喚一聲,即便明知是顧非凡囚禁他,卻仍然禮數周全。

顧非凡溫潤而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溫和道,「藥喝了嗎?雖然是些皮肉傷,也不能輕視,眼看著天就要熱了,小心傷口感染。」

「多謝表舅,只是藥太苦,煩勞表舅讓下人送藥的時候再送些酸梅吧。」無憂眨著一雙無辜的雙眼。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殿上歡•媚後戲冷皇最新章節 | 殿上歡•媚後戲冷皇全文閱讀 | 殿上歡•媚後戲冷皇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