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塵 4

作者 ︰ 色列

野豬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荒無人煙。

凌鸞一開始不走官道,選擇這條小路,就是想一路欣賞自然景色,避開喧囂。走得久了,卻發現各種不是。沒有吃的是其中最大的問題,她已經餐果飲露十來天了。

看著手里苦澀的果子,不禁懷念起白楊師兄的手藝。

在雪峰山的時候,白楊師兄總是憑借他出神入化的廚藝,做一桌她愛吃的美味佳肴。就連她和白柳師姐出去玩耍,摘回幾片花瓣,他都能做出精美的糕點!那個時候,不覺得什麼,現在才知道,廚藝也是很重要的。要是她也懂得烹飪之術,這林中多得是飛禽走獸,大可以捕捉來做食。偏偏她連生火之道都不會,更別提做吃的了。

為什麼師父要一個男生負責燒火做飯的事,反而讓她一個姑娘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果然,雪峰山的安逸生活把她的求生本能都磨掉了!

一路走著,不知不覺暮色已經降臨。凌鸞嘆息一聲,左右環視一周,最後走向了右前方的一棵大樹。這樹很高,視野好,可以欣賞月色;樹杈容量大,剛好可以躺她一個人。

縱身一躍,轉瞬人已優雅地側躺在那樹杈之間。

月色投下來,透過密密的樹葉,隱隱灑在她的身上,美妙的曲線若隱若現。夜風起,一襲緋紅衣袂翻飛,翩翩若仙。

如果此刻有人經過,必然要懷疑這是哪位仙子假寐于此?

空氣中有一絲異動!

眼瞼微動,慢慢睜開清靈的雙眼,淡淡地看著眼前黑魆魆的密葉。黑暗中,她看到了一雙犀利的目光正戒備地盯著她,羽翼緊緊裹著身下的小東西。

原來這樹上有處鳥窩,剛剛的「咿呀」就是小雛鳥發出來的。

「打擾了。」

輕輕一笑,翻身墜下樹,華美的風姿在朦朧的月色下,如羽落的神女,傾倒眾生。又在離地尚有一米之遙時,身形陡然一轉,重新躍空,如履水御風般翩然踏空而去,姿態飄逸,步履踏過之處宛若蓮花盛開,越發超然世外,令人見而忘俗。

林中有一處火光!剛剛墜落的剎那,她看的很真切,那里應該有人!

他身材頎長,健壯,一襲雪白色長袍,衣帶半解,便是這樣將放浪形骸的不羈的氣質展現的淋灕盡致。明明有著一張俊秀非凡的臉,穿著高華,——單看腰間暖玉,在月色和火焰的交相輝映下,由內而外瑩瑩發光,便知出處非凡,價值連城——這樣的人,身份必然不凡,神情卻頗帶有幾分痞性?可是沒有不自然,而是渾然天成,天生這般的模樣。

凌鸞不生不息地走近,目光直直看著那人手中插在樹枝上的烤魚。

指著讓她垂涎三尺的東西,銀鈴兒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響起︰「我餓了,那個給我!」

如鬼魅般突如其來的聲音令蕭洋渾身一顫,不是吧?這世上真有鬼?

只怪凌鸞的功夫太好,走路都不帶聲,蕭洋半吊子的功力哪里听得動靜?

蕭洋又驚又駭的慢慢抬眸,眯著眼打量這聲音如天籟的女鬼是否人如其聲?

眉眼盈盈,身姿婀娜,絕世風華如驚鴻般躍進他的眼眸深處。只一眼的芳華,繞是閱美無數的蕭洋,心髒也不由得漏跳一拍。

蕭洋痴痴地看著,愣愣的把烤魚伸到她面前︰「給。」

凌鸞接過,做到火堆旁,毫不客氣地撕開吃起來。雖然有點焦,雖然沒有白楊弄得那麼香,跟野果比起來,真的可以算是人間美味了!凌鸞吃得津津有味。

連吃相都那麼好看!

完全沒反應過來辛辛苦苦烤好的魚就這樣拱手相讓的蕭洋,花痴一樣目不轉楮地看著。

「仙子,小生蕭洋。」

「、、、、、、」

「有緣相識,不知仙子芳名?是哪座仙山偷下凡塵的仙子?」

「、、、、、、」

「听聞神月女神仙居天外神月谷,不知仙子是否去過?可見過女神?」

「、、、、、、」

「傳說女神美貌,一顰一笑皆顛倒眾生,可有仙子這般令天地失色?」

「、、、、、、」

——完了,蕭洋真的把凌鸞當成非人類了!看看他問的都是些什麼啊?

神月女神,——神月王國神譜上宣稱的創世天神。

凌鸞斯條慢理的收拾著手中的魚,完全無視蕭洋殷勤的搭訕。蕭洋有些受挫,水光瀲灩的目光暗了暗,瞥到她手中的魚,眸底精光一閃,馬上又生出話題。

「仙子,這魚還合胃口?」

「、、、、、、」

「想不到仙子也會食凡人之糧。——小生看神普記載,仙子都是只飲瓊汁玉液的。」

听到瓊汁玉液,凌鸞意外地抬頭看了蕭洋一眼︰「那東西不好喝。」

「怎麼會?都說那是神藥,具有非凡功效!」

「呃?」不就是一些山澗雨露,怎麼倒成了神藥?

「喝瓊汁,飲玉液,傳說可以延年益壽、增進修為、、、、、、」蕭洋繼續講解瓊汁玉液的神奇,他一直不知道,凌鸞和他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第二天醒來,看到凌鸞活生生還在他眼前,蕭洋才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麼仙子,分明是個人!只是這人太美,美得豐神如玉。這種美不單單是長相上的,更是一種如仙的氣質!

再美的人,若沒了氣質,便僅僅是個美的人。可是長相好看的人再配上獨有的風姿,便不是人了,那種不可方物的高華,令人見之忘俗,心醉神迷。

蕭洋坦蕩蕩地承認,他被迷住了,忍不住與之靠近。

這個叫凌鸞的姑娘清清冷冷的眼神,風輕雲淡的神情,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孟蘇!

要是那個什麼都不放在眼里的神一般存在的男人見到凌鸞,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心情?

想想都覺出了興奮,也不顧凌鸞的冷漠,硬是死皮賴臉纏上她,與之結伴而行。一路上,想盡辦法,百般討好,發現這姑娘不僅外貌不凡,連見識也高卓,睿智非凡,愈發傾心。

凌鸞從小在雪峰山生長,不近生人,此次下山不到三月,接觸外人不多,一開始十分排斥蕭洋的親近。漸漸熟悉,發現他除了話多一點,人痞一點,其他都還挺好的,至少沒什麼討厭的感覺,也就由著他跟著了。

如此一冷一熱結伴走了半月,到了平城地界,蕭洋不失時機地開口︰「反正也沒有去處,不妨跟我一起去古月軒,如何?」路上,他已經說過這次回平城的目的地是古月軒不下十次了。

其實凌鸞想說她有去處,但是看著蕭洋俊美的容顏上痞痞的笑,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好。」

有一些感覺真不是理智可以說的清的。就這樣,凌鸞跟著蕭洋來到了孟蘇的古月軒,卻真不是因為他長得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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