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塵 14

作者 ︰ 色列

早上,孟蘇意外的主動問及孟歡府里的事。

孟歡錯愕了一下,便一五一十的將府里的情況娓娓道來,最後鄭重地警告道︰「夫人還讓我告訴公子,下月十五是良辰吉日,定了在那天完婚。公子這些天只能待在平城,不能外出,等到吉日前夜,必須回府作準備。如果這期間,公子要是弄出什麼事,丟了孟府的臉面,夫人就無言再見孟家祖先,她將獨自回塞外娘家,今生不再回來!」傳達完,孟歡深呼吸,不敢去看孟蘇的臉色。孟家的人都知道,這些年孟蘇一逆夫人的意,夫人就會用一哭二鬧三上吊威脅他。可是這些手段夫人都是假意的,當不得真。唯有一項,夫人從不輕易說出,可是一旦說出,就沒有收回的余地,那就是回塞外。

孟江氏既是塞外望族後裔,也是江湖上稱頌的俠女,當年看上孟顯道,不遠千里嫁到神月來,雖然為了愛人,也有妥協的事情,可是骨子里的傲氣還是不減的。

據府里的老人告訴孟歡,在年輕的時候,孟老爺做錯過事,也就是一開始提及的孟夫人厭惡古月軒的那件事。雖然平頭百姓捕風捉影,沒事就喜歡對大戶人家的一些事情添油加醋,扭曲事情的本質,不過盛傳的孟老爺年輕時外遇一事倒是真的。

當時,此事還震驚了整個武林。當然,不是因為孟老爺金屋藏嬌了,而是因為孟夫人听說了此事後,闖進古月軒,當著孟老爺的面,將那名孟老爺從青樓贖身回來的妖媚娘子給毀了容!之後孟夫人就一個人帶著孟蘇跑回了塞外娘家,待了整整五年。最後孟知遠親自去接她,她才看在公爹的面子上回來了。所以,如果孟夫人說她要回塞外,就說明事情已經到了沒有轉圜的余地,這是孟家人的共識。

孟蘇听完孟歡的回稟,一直沒有說話。沉默了良久,余光掃了眼正在和蕭洋下棋的凌鸞,最後點頭,語氣淡淡,听不出情緒︰「我知道了。」

孟歡偷偷瞄了眼他的神色。毫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是怒是什麼,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靜的呼吸聲叫人不寒而栗。孟蘇是那種不顯山露水的人,憤怒只在舉手投足的微小動作中。往往還沒有人反應過來,他就能讓對方停住呼吸,而他還可以仿若無事地撢撢衣袖。

這樣的人,平生最恨被要挾。現在听到母親要挾他,孟歡真擔心他一掌拍下來,自己的小命就沒了。但是,孟蘇卻什麼反應也沒有,說完那句「我知道了」,他就靜靜地倚在門上,目光不著邊際地望著遠處,誰也猜不準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孟歡轉身回到屋內下棋的蕭洋身邊,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後看向孟蘇,凝眉。蕭洋一直听著他二人的對話,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過作為孟蘇的死黨之一,他是知道那個家伙是不喜歡在這種時候別人插手的,所以拍了拍孟歡的手,便什麼也沒有說,只管繼續若無其事的下自己的棋。

「小鸞,你好像失足咯!」突然,蕭洋逮著機會,將凌鸞的白子殺了個片甲不留。看著無路可退的白子,蕭洋得意的大笑開來,「哈哈哈------終于贏你一局了!」

凌鸞看著棋盤上原本覆蓋了全局的白子突然全軍覆沒,又驚又惱地皺眉︰「怎麼會這樣?」本來是將對方逼入了死境的,這樣倒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慘敗了。

蕭洋得意的笑聲引來了孟蘇的注意。孟蘇來到棋盤前,看到凌鸞最後落子的地方,雙瞳一縮,看著懊惱不已的人,心生疑惑。

在這局里,那個位子,一般人都是能斷出不能落子的。而凌鸞更不是一般人!她精讀各類棋譜,棋藝精湛,連他陪下都深感吃力。孟蘇實在想不通,她怎麼會下這步棋?

是故意還是心不在焉?

孟歡突然提議︰「棋局既然結束了,不如去逛街吧。今晚有燈會,街上好像很熱鬧!」

蕭洋深表同意︰「也好。」抬手猝不及防地彈了一下凌鸞的頭,笑道,「別再糾結了,一起去逛街吧。讓你見見,平城的燈會有多熱鬧好玩!」

蕭洋每次都喜歡這樣彈凌鸞的額頭!

凌鸞模著被彈痛的地方,一臉哀怨地瞪著他︰「蕭洋大哥,別這樣彈我的臉,會疼的。而且破相了,你可要負責!」

「知道了知道了!」蕭洋口無遮攔的接道,「要是破相,沒人要你,我會負責的。」

凌鸞︰「、、、、、、」

孟蘇看著逗趣的二人,忍俊搖頭。目光一轉,見孟歡正皺眉看著凌鸞,清咳兩聲︰「我也听說這次的燈節有別往次,會很好看。要去的話。快走吧!」

蕭洋訝異地抬頭看著他︰「這還是第一次呀!孟蘇竟然也會主動提出去逛街?走走走,可不要掃了孟公子的興!」語罷,拉上孟歡的手,急不可耐的沖出門去。

看著孟歡嘴角噙笑的追著蕭洋的步伐的樣子,孟蘇搖頭。蕭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真讓人不省心啊!回頭,對上凌鸞清澈的眼楮,孟蘇笑了,一記淺淺的,溫柔的微笑。

「我們也走吧。」說著退後一步,把路給凌鸞讓出來。

凌鸞點點頭,偷偷看了眼那局未收的慘敗的棋,快步走在了前面。

平城府衙後院。

趙彥成躺在放在後院的藤椅里,輕輕閉著眼楮,劍眉微蹙︰「怎麼?都清楚了?」身後的空地上半跪著一個全身黑衣勁裝的男子。

男子聞聲點頭︰「是孟蘇公子的船舫。」

趙彥成驀地睜開眼楮︰「他?」靜了片刻,發出一聲冷笑,「也是了,除了他,還有誰有這膽子對平城城主見死不救?」豈是不救,還是人家故意要你落水的!只是你怎麼會知道?

「那、那位姑娘呢?」他在乎的自始至終只是那船舫上的女子。

「古月軒的人都是孟蘇公子親自挑選訓練的,套不出半個字。」

趙彥成坐起,托著頭眯著眼看著黑衣人,不輕不重的語氣難以捉模其中的喜怒︰「暗梟的鳥不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嗎?怎麼啊?一個小小的古月軒都飛不進去?」是這些年訓練松弛了嗎?或許應該再擬定一張全新的訓練表了,不然這暗梟怕是要毀在自己的手里。

黑衣人臉部抽搐︰「有孟蘇公子的赤影埋伏,古月軒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赤影!連皇家暗衛都忌憚的地下組織,是屬于那個叫孟蘇的人的。他倒忘了!

那就難怪了,趙彥成嘆息一聲︰「這樣的人不居廟堂真是可惜了!」既有富可敵國的家財,又有一呼百應的威望,連帶出來的家族暗衛都比皇家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完美如他,羨慕也不是,嫉妒也不是。哼!

不過,他也不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想到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孟蘇的婚事,輕笑︰「孟蘇不是還有一個月就要成親了嗎?那女子非池中物,豈能與人共事一夫?只管在外看著,能探出消息最好,若實在沒有消息也不妨礙,一個月後,那女子自會離開,到時不要把人跟丟就是。」看誰能笑到最後?

影額頭撫汗,主子既然還能想到這層去?一面不動聲色地受命︰「是。」

「退下吧。」只听風聲晃過耳際,轉眼影已經消失無跡,仿佛不曾來過。

趙彥成從藤椅里站起,揚聲喚來一小斯︰「去做一下準備,今日本官要出門與民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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