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孟歡,凌鸞誠實的說出心里的話︰「所以孟蘇大哥和蕭洋大哥才會那麼喜歡你的!」
孟蘇看孟歡的眼神,不像是一個主人在看僕人,更多的是一個兄長在看幼弟時的寵溺;蕭洋看孟歡的時候、、、、、、那種眼神很復雜,有種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很深沉的東西在里面!
她感覺得到,他們都喜歡孟歡,真心疼愛著他!
听到這麼沒來由的一句,孟歡的手一顫,水晶球滑了出去,掉到了凌鸞的腳邊。
喜歡?
她剛剛說的是「喜歡」?
孟歡心驚膽顫,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麼?要是看出來了,她又會怎麼看自己?還會覺得他是高貴的嗎?又會怎麼看待蕭洋?
其實他不在乎別人知道,他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只是害怕、害怕給蕭洋帶來困擾!
有些人,一旦愛上,就會變得只在乎愛的人,想他好,全然忘了自己的悲喜,因為愛人的一切已經變成牽動自己喜怒哀樂的因由!
蕭洋是當今神月王朝藥盟盟主的愛子,高超的醫術堪稱醫者中的奇葩,前途無限。孟歡不想因為卑微的自己而拖累了他,讓他背負斷袖之癖而遭天下人恥笑!不想。
孟歡忐忑不安地思量,一邊俯子去撿水晶球。
看到落在腳邊的水晶球,凌鸞微驚︰「掉了!」沒想就探身去撿,結果出乎意料地抓到了孟歡溫潤如玉的手。
兩人各自心驚,不約而同地抬眉,四目相對,對方清亮的眸中,都映出了自己的詫異。
凌鸞眨眨眼楮,猛然縮回手,端坐了身姿,心跳比剛從水中憋氣出來時的感覺快了不知多少倍。孟歡的手,白淨修長,細膩溫婉,有著淡淡的冰冷!
孟歡拿著水晶球坐回原位,假意擦拭上面的塵埃,眼角余光偷瞄凌鸞,呼吸節奏已亂。
剛剛有踫到的,凌鸞的手緊緊地覆蓋在了他的手上!
孟歡回想著,心跳加速。但是先抽回手的卻不是他!孟歡的思緒有點混亂。被凌鸞抓到的時候,除了突如其來的驚詫,並沒有下意識的抵觸情緒!甚至沒有像以往那些女子踫觸他時的反應那樣,在第一時間把人推開?!
這種害怕與女子踫觸的恐懼癥,從七歲那年一直伴隨他到現在,不知不覺卻在凌鸞面前消失了?!沒有預兆,沒有理由,就是不討厭她的踫觸。
這個人難道真的是神嗎?只有神才能讓人這麼輕易放下所有防備吧!
「哎、、、、、、」孟歡悠悠地嘆息一聲,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啦?
但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就是這樣嗎?很多事,說不出為什麼,有時只是瞬間的感覺,明明不是自己想的,卻確確實實是自己做的。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大概就這樣的意思!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和尷尬。凌鸞安靜地低著頭,不敢去看孟歡的臉。
孟歡是個很特別的人!
有時很矜貴,有時很卑亢,渾身似乎長滿了刺來武裝自己。一個人對他笑,他會報以微笑,可是眼神里的戒備深深的在那里。有時凌鸞會產生錯覺,他不喜歡自己!他看她的時候,清明如水的星眸會變得格外復雜,甚至會流露幽怨。
她不知道什麼地方做錯了,斟酌著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不喜歡我,很討厭我嗎?」
「什麼?」孟歡再次被這沒來由的問題驚詫,不由得瞪大眼楮盯著她,「沒有啊。」
「你有的。」凌鸞仔細回想了一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你都沒有跟我好好說過一句話,你只把我當成是孟蘇大哥的客人。有時候,你還會用很不喜歡的眼神看著我。」
孟歡望著她,神情有異︰「嗯、、、、、、沒有的事,是你想多了。」底氣越來越不足。
凌鸞看著他,沒說話,良久,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深呼吸︰「沒關系。雖然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很喜歡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好喜歡你了!」
「什麼?」孟歡驚駭地睜大眼。
「不是你想的那樣!」看到孟歡那麼大的反應,凌鸞意識到說的奇怪了一些,趕緊解釋說,「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就像喜歡蕭洋大哥一樣的喜歡!只是,可能會把他當大哥哥多些,畢竟他要大我們很多。」凌鸞眼楮一眨,一副深怕對方不能理解的表情看著孟歡。
「原來是這樣。」孟歡松了一口氣,是這樣就好。
咦?等等、、、、、、他好像听到了什麼?喜歡蕭洋大哥一樣的喜歡?大哥哥?
孟歡一臉意外︰「你、你是說------你把蕭洋當做大哥哥一樣喜歡?」
「是啊。」凌鸞點頭,眉色飛揚,「在林中初見的時候,就覺得他好像白楊師兄,懂得很多。但是漸漸的,發現蕭洋大哥和白楊師兄是不一樣的。白楊師兄一天到晚苦著一張臉,話也不怎麼說,就知道埋著頭做事。可是蕭洋大哥喜歡說話,而且總說些很有趣的事。蕭洋大哥也很喜歡笑,——每次有點好笑的事情,他就笑的前俯後仰。」
凌鸞回想著這些回憶,樂在其中的笑容甜美而懷念。孟歡看著看著,竟有些看呆!而且她說的是蕭洋,孟歡都忍不住跟著她的講述一起去想象當時的情景了。想著想著,孟歡不由得眯起月牙似的的眼線,淡淡淺笑。
凌鸞突然看著孟歡,小心地問︰「可是以後你能不能也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呀?」
「我一直也、、、、、、很喜歡你呀。」孟歡被她的要求弄得有些羞愧和內疚。
凌鸞不敢置信︰「真的嗎?」看到孟歡微笑點頭,她笑了。
「那以後你還會對我很冷淡嗎?」凌鸞還有些不放心。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第一眼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凌鸞對孟歡的感覺就是一見生喜歡,然後就想與之親近,沒有任何理由,就是一種隨著自己的心走的本能。所以她很排斥孟歡討厭她、對她冷淡的態度。
這樣的凌鸞無疑跟她空谷幽蘭的出塵風姿格格不入,反而有些孩子氣!
孟歡不禁笑了︰「當然不會。」發現越看越覺得凌鸞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事實上,他對她原是沒什麼意見的,只是害怕某人的魂被勾了,畢竟她太出塵了,可以吸引所有的目光。
看得出來,蕭洋很喜歡她,不是那種逢場作戲的喜歡,而是打心眼里真心的喜歡,所以他才會害怕。無論如何,他能給蕭洋的,她給得了;他不能給蕭洋的,她也能給蕭洋。
不過似乎是他草木皆兵了!在她眼里,蕭洋只是大哥哥而已。
「這樣太好了。」凌鸞難得開心,抿著小嘴,想要忍住情緒都掩飾不住地紅了臉。
「想笑就笑吧,干嘛要忍住?」孟歡好笑地看著她,一下子好像什麼都釋然了。
車簾外,蕭洋听到車內傳來的相談甚歡的笑聲,有些納悶。什麼時候,這兩個小孩這麼要好了?嘴角揚起的笑意卻昭示了他的高興。
孟歡的自卑和戒備一直是他心中的刺。
十年前,南城守將肖虎將軍因遭奸人陷害,說他密謀叛亂,鋃鐺入獄。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各種罪證浮出水面,牽連全族,肖家滿門無一幸免,該斬該流放的,都斬了流放了,剩下的老弱婦孺成了官奴,賣到各個大戶人家,飽受虐待,死死傷傷。孟蘇從塞外回來趕去南城的時候,已經只剩下肖虎將軍唯一的骨肉肖子穆還活著,他被賣到了陷害他父親的那個官員家,糟盡白眼和虐待。
那時那孩子只有七歲,本來是公子少爺,吃穿用度,無不是山珍海味、綾羅綢緞,卻因陷害突然之間家破人亡、寄人籬下,所有的驕傲都被傷的支離破碎。
後來孟蘇替肖虎翻案,把他帶回孟府,可惜他心中的陰影從此留下,再也治不好。這十年來,他始終走不出那段陰影,自卑又戒備,輕易不肯讓人靠近!這樣的他讓人心疼。
然而此刻,他卻和凌鸞有說有笑?那種爽朗的笑聲听得出來是真心的。
凌鸞!這個女子,真的好神奇,不僅讓孟蘇變了,連孟歡也接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