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塵 41

作者 ︰ 色列

學會《逍遙劍法》的過程,其實並不容易。

梅老祖和凌老爺是年輕時候相識而後志趣相投成為至交好友的,所以當年凌老爺問梅老祖有沒有意願收下他的女兒的時候,梅老祖二話不說就應下了。但是一開始的時候,他純粹是基于兩人的情誼而答應的,直到和凌老爺一起回到凌家見到小凌鸞時,他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一個什麼樣的決定!那個決定是他這輩子再也做不出的最不後悔的決定!

凌鸞生來骨骼精奇,靈氣逼人,是百年難得的練武奇才!

梅老祖于是不遺余力教授她,同時為她煉藥調身、、、、、、這過程內行人都知道滋味如何?是不是一句「殘忍」可以概括的?——總之先天因素加上後天的培養,凌鸞的練功速度用「怪胎」兩個字形容都已經不足夠。

但是梅老祖一直沒有告訴凌鸞,他讓她修習的心訣就是《逍遙訣》,而且凌鸞學這心法一直懵懵懂懂,沒什麼突破,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沒想到這次、、、、、、這次被黑翎和藍翎的太極掌一傷,竟然誤打誤撞就讓她參破了《逍遙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伴,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梅老祖當時在樹林里找到入定的凌鸞時,幾乎高興得要蹦三尺高,完全都忽略了他徒弟還受著傷的這個事實、、、、、、

凌鸞舞劍如行雲流水,飄逸瀟灑,孟蘇他們看著,手中本無實劍的她更不像是在舞刀弄槍,反而像是在跳舞,舉手投足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好瀟灑的劍法,難怪取名「逍遙」二字!」李瀟禁不住一聲贊嘆,這樣的劍法,是他已經過去的半生經歷中見識到的最精妙的劍法,甚至可能在他今後的生命里再也不會在劍道上踫到比凌鸞更出色的人物!

「我們已經追不上她了。」宮望舒和他相視一笑,有些無奈。

「我們一直就沒有追上過她。」李瀟坦然。

「不過他們在做什麼?」驚嘆之余,蕭洋不解地問。

空地上,沒有交手的場面,雙方各自運著各自的功,氣場強大,威壓傳來,令旁觀的人不覺胸悶氣短。那黑翎和藍翎屏氣凝神,走著迷蹤步伐,身形變化瞬間,帶動空氣急劇流竄,圍在兩人周身,漸漸形成陰陽交融狀,不斷向四周膨脹。而凌鸞那邊也在不知不覺間編織出了一條劍氣所凝的巨型長龍,纏繞著她曼妙的身姿,躍躍沖出。

看樣子,是要一招定勝負了!而這一招里又凝聚了他們各自的畢生所學。

孟蘇緊蹙眉頭,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緊了又放開,放開了又捏緊,過度用力使得鮮紅的血從指間沁出來,滴滴落在青綠的草葉上,格外顯目。

——僅一招,卻是決定生死的交手,已經沒有人可以插進去組止!

凌鸞的武功雖然突飛猛進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卻沒有把握,她是否真有十足的把握贏得這一招。孟蘇後悔了,為什麼一開始就不出手幫她呢?是因為她不喜歡旁人插手?不是的!是因為他想旁觀她的武功精進到了什麼地步!可是卻害她陷入了不確定的危險里。

如果這次,凌鸞有什麼不測的話,他將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看,要交手了!」一直目不轉楮地看著空地上的情況的李瀟,突然有些緊張地道。

孟蘇回過神來,果然,雙方已經運完功,正將成果投向對方,要一決勝負了。

黑翎和藍翎的陰陽卦面,不斷被注入主人的內力,正以銳不可當之勢逼向凌鸞。而凌鸞的劍龍氣勢磅礡,圍繞著主人的身體,吟聲震天,仿佛真龍在天,劍氣卷起的漩渦威力強大,瞬間天上烏雲齊聚,地面飛沙走石,周圍一下子變黑了下來。

孟蘇急忙運功穩住身子,定楮探看漩渦里的情況。

凌鸞的架勢令陰陽掛面後躲著的黑翎和藍翎臉色變了又變,心驚肉跳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子、、、、、、中原真他媽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

正在兩人閃神的間隙,一道強光掠上他們的眸子,跟著陰陽掛面傳來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細碎的破裂聲。再接著,一條淡藍色巨龍虎視眈眈出現在夫婦二人的眼前。

那雙銳利而清亮的眼楮驀地睜開,看著眼前一頭霧水的人,素淨的臉上劃過淡淡的笑。

黑翎和藍翎眼楮赫然放大,域外異族特有的褐色眼眸里布滿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暗色漸漸褪去,騾子山又恢復了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光景。

神月四絕定了定神後望去,黑翎和藍翎已經衣衫破碎,狼狽非常的雙雙吐血倒地。不遠處,凌鸞抱手懸空靜立在一株小樹苗上,神色淡定,衣著光鮮,白淨如雪,仿佛不曾有過激戰。她淡淡地看著敗陣的對手,飄渺的目光里卻沒有黑翎和藍翎的身影。

「好厲害,毫發未傷!」李瀟喃喃,心中已經徹底拜服了凌鸞。

這回孟蘇也傻眼了,顯然凌鸞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虧他先前還那麼擔心。

「小鸞,你也太厲害了吧!幾天不見,武功精進到這種地步?」蕭洋不服氣地大喊。

凌鸞聞聲,似有若無地瞟了四人一眼,而後便一心一意看著黑翎和藍翎。

「如何?服氣嗎?」

清清淡淡的聲音飄進黑翎夫婦的耳中,卻是渾身戰栗,如芒刺入。

黑翎驚詫地望著那張稚女敕中滿是清冷的俊秀的臉龐,那雙泉水一樣澄澈的眼楮里,透著一股莫名的力量,盯得他不由得心緊了緊,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了般。

「殺了我們,域外武林是絕不會跟中原武林善罷甘休的!」慌張間黑翎突然病急亂投醫地道,此時此刻,除了拿域外武林壓她,他也實在找不到理由要凌鸞放了他們夫妻二人。

「什麼?」那一瞬間,凌鸞臉上起了難以名狀的神色變化,只是轉瞬即逝,看不清是什麼。凌鸞緩步走到夫妻兩跟前看著他們,二人畏懼的往後縮了縮,眼楮死死地盯著她。

凌鸞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番夫妻兩,然後側身目光不著邊際地飄向遠方,似笑非笑的輕輕啟開朱唇,吐出雲淡風清的字句︰「那我恭候!」

「你敢冒這個險?」黑翎表示驚訝,中原人不是最講究什麼「大義」嗎?為了大我都可以犧牲小我?他不甘心的繼續恐嚇道︰「你要知道,因你而讓域外與中原結怨的話,中原武林為保全自身,是絕不會包庇你的,甚至會親手將你交付域外武林處置!」

「那就要看,域外江湖有誰敢前來找我興師問罪?」

凌鸞的聲音明顯冷了下來,眼角余光掃過錯愕而啞口無言的黑翎,手驀地抬起,又轟的落下,那掌風直直落在措不及防的黑翎的天靈蓋上。

「 ——」

那一瞬間,藍翎听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十分清脆,如利劍般刺穿她的心。藍翎的瞳孔倏地放大了幾倍,眼珠子幾乎要蹦出眼眶來。嘴巴張的大大的,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黑翎轟然倒在她眼前,揚起一地灰塵。這一刻,藍翎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呼吸變得急促困難。藍翎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了。她呆呆地看著黑翎死不瞑目的尸體,努力咽了咽口水,嘴巴卻干得連滴唾沫星子都沒有。

凌鸞淡淡瞟了眼黑翎,悠悠道出幾個字︰「不該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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