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渡之幾回魂夢與君同 第十四章 清平樂,庭院深深深幾許(四)

作者 ︰ 暗香扶疏影

蘇曉帶蕭辰去給王氏請安後,便自顧走進一處樓閣,樓外古柏槐樹,綠蔭蔥蘢,沉靜安謐,正是這沈府別院的待客之所——言歡樓,取意「把酒言歡」。這樓中一應居用之物俱全,且日日有人打掃,蘇曉所要做的不過是整理下床鋪便可。

「丫頭,你安靜的時候還是蠻像個女孩子的嗎?」蕭辰進屋之時便見蘇曉正在床邊收拾,安靜得不言一語,方出口調笑道。不料蘇曉竟不理會于他,只顧做好分內事,福一福身,道了聲「告退」便走了。蕭辰愕然,卻在蘇曉轉身之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怎的?凶丫頭變啞巴了?還是說被本公子欺得怕了?」蕭辰問道。卻見蘇曉依舊低頭置若罔聞,不由詫異。瘋丫頭轉性了?不覺低頭想看清蘇曉的臉色,「丫頭,你」話未出口,只見蘇曉倏地抬頭,明眸閃爍,便心道不好,果不其然,蘇曉左手被蕭辰拉在手中,右手卻飛快地點其穴道。蕭辰本就比蘇曉高出不少,方才俯身查看,如今躬身彎背地僵在原地,好不氣惱。「死丫頭,你居然玩陰的。」蕭辰憤然道。

「我娘親說過,對付臭男人就不能心慈手軟。」蘇曉掙月兌開蕭辰的束縛,後退幾步,打量著蕭辰的狼狽樣道。雖是義母,但蘇曉與其感情深厚,從來都以娘親喚之。

「如此陰損之招,非君子所為。」

「我娘親說,我是女子可為君子不可為之事。」

「怪不得孔夫子說‘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娘親說女子若是好養,那要男子做什麼?」

「又是你娘親,你娘親到底都和你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娘親說」蘇曉的一雙大眼里閃著奇異地光,蕭辰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半響他听蘇曉陰陰地道,「我娘親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還有‘最毒婦人心’!」話未說完,蘇曉手中銀針乍現,猛地抬手又猛然扎下。

「啊」

「啊」

兩聲淒厲的慘叫一前一後地響起,驚得屋外貓兒鳥兒亂竄亂飛

那廂,夜遲歌與沈夢影已用罷茶點,待一切收拾完畢,夢影方道︰「夜哥哥,那蕭辰是何許人也?」遲歌似早知夢影會有此一問,悠然回道︰「這個蕭辰乃是南莞國忠烈侯世子,南莞皇後的嫡親佷子,亦是江湖上赫赫大名的吟月山莊少莊主。」

「吟月山莊?既是公侯世子又怎會是江湖中人?」沈夢影問道。

「影兒有所不知,蕭辰自幼體弱,太醫曾言其活不過十歲,然其父在其五歲那年將其送往吟月山莊習武,不想這蕭辰骨骼筋奇,倒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吟月山莊莊主南宮桀夫婦膝下空虛,早將其視如己出,這少莊主自當非他莫屬。」夜遲歌細心地解釋道。

「那他來拜見我爹是為何事?」沈夢影此時對蕭辰此番來意更加疑問。

「這個我也不甚清楚,他是來東玥游歷的,與我亦是半道相遇,早年我曾到南莞求學與他結識,此番相遇便盡盡地主之誼。今日我來沈府,他本無甚興趣不想今早竟又道要一同前來拜見伯父。我心下也甚是疑惑。」夜遲歌皺眉道,「不過,依今日情形所見,蕭兄似是處處針對你那丫鬟」

「夜哥哥不必多慮,蕭辰之事我們先靜觀其變吧,至于那個丫頭我另有打算。」沈夢影徑自起身,漫步到窗邊,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喃喃道。夜遲歌初聞此言,心下一陣不安,竟覺眼前女子身形飄渺,就像天邊的浮雲,終將飄然遠去。

「影兒」夜遲歌不由低聲喚道。

「嗯?」沈夢影轉身,見夜遲歌神情恍惚,疑惑道。

「我我」夜遲歌也被自己心中所想嚇到了,張口欲言,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此二人正僵持著,卻听得兩聲尖叫從前院傳來,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疑慮。

「好似是言歡樓那邊傳來的。」夢影道。

「嗯,想是蕭兄那邊出事了,我過去看看。」夜遲歌道。說著,轉身往外走。但听得身後沈夢影喚道︰「且慢,我既是主人家,豈有不過問之理,我與你一同過去。」夜遲歌點頭,便與沈夢影一起前往言歡樓。

「踫!」夢影二人剛至言歡樓,便有一只茶杯自樓上飛下,夜遲歌慌忙將沈夢影拉至身側,方躲過這飛來橫禍。二人心下更是詫異,見樓外一眾僕人皆是一臉懼色,加快腳步進樓。只見屋內一片狼藉,桌椅具是翻到在地,花瓶瓷器一應具碎,那丫頭此時側身而立,目光微閃,見夢影二人進屋便潸然淚下,俯身道︰「奴婢愚笨,侍奉不好蕭公子,請小姐責罰!」雖是請罪卻是一臉的委屈,蕭辰眼角微抽,這丫頭變臉變得也忒快了點。看著她淚眼盈盈,還是惹人憐惜,若不是知道這丫頭的真面目,自己只怕也會被她給騙了。蕭辰深感無奈,又不覺好笑,真是個有趣的丫頭,看著自己這一身狼狽相還是十八年來的頭一遭。

「蕭公子,既然紅豆伺候不周,我另遣丫頭前來,怠慢之處,還請公子見諒。」沈夢影施禮歉然道,卻從頭至尾未看蘇曉一眼。

「小姐言重了,紅豆姑娘是極周到的,只不過這膽子好似小了些,區區一只老鼠竟將她嚇成這樣,圍著屋子到處亂跑,只可惜了這些物什。」蕭辰坦言道。方才蘇曉欲以銀針刺,不料蕭辰竟在此刻沖破穴道,伸手拉得蘇曉一個踉蹌,銀針也便刺入了蘇曉的左臂,隨後二人一同倒地,蘇曉整個伏在了蕭辰身上,鼻子更是狠狠地撞上蕭辰的胸口。而二人跌倒前一拉一拽,蕭辰衣衫散開,蘇曉忍痛抬頭,便見蕭辰的胸膛。蘇曉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孩,當即又氣又惱,又是一聲尖叫,憤然而起,便不管不顧地一掌向蕭辰襲去。二人酣戰至沈夢影、夜遲歌前來,蘇曉方驚覺,靈機一動便想自請離去,欲以此月兌身,今日之事一出,自己的身份恐遭懷疑,方才的帳可來日再算,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卻不想蕭辰睜眼說瞎話倒亦是一絕,竟將這滿目狼藉歸于老鼠,也不知這看似無害的沈家大小姐到底信了幾分。

沈夢影自是不會相信,但此時也不是追究的時候,道︰「說到底還是我沈家怠慢了公子,請蕭公子見諒。」

「沈小姐」

「蕭公子不必多言,既這言歡樓有老鼠自是不便與蕭公子居住的。蜜餞,你帶蕭公子去平湖軒吧。」言罷,自屋外進來個清秀的丫頭,蕭辰見此亦不好多言,目光掃過蘇曉,見其低眉順眼,心道,丫頭,咱們來日方長,躬身向沈夢影施過一禮便隨著蜜餞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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