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渡之幾回魂夢與君同 第十五章 清平樂,庭院深深深幾許(五)

作者 ︰ 暗香扶疏影

蕭辰走後,夜遲歌的目光就一直停在蘇曉的身上,方才二人的話語,沈夢影不信,夜遲歌更是一個字都不信。他覺得眼前這個低眉順目的丫頭來歷必定不凡。蘇曉自是感覺到一道探究的目光正細細地打量著她,如芒在背,但此時她亦只能低著頭繼續扮演著受盡委屈的小丫頭。

「你」

「夜哥哥,你去蕭公子那兒瞧瞧,代影兒好好招待蕭公子。」夜遲歌正欲開口相詢卻被沈夢影截斷,知夢影必是要親自過問,便依言轉身離去。沈夢影也將身邊丫鬟僕人遣出屋外。而蘇曉自夜遲歌走出房門後方在心中暗暗舒了口氣,這美男的注目倒也不是什麼人都消受的起的。但此刻屋內只她和沈夢影二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讓蘇曉頗為不適。

「現在無人,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半晌,沈夢影開口問道。蘇曉暗自一驚,卻俯身道︰「小姐前幾日賜奴婢名紅豆。」

「蘇女俠給夢影當丫鬟,夢影真當是三生有幸。」沈夢影淡然道。

蘇曉驚聞「蘇女俠」三字便知身份已露,看來這沈家大小姐當真深不可測,只怕早已暗中將她查探清楚了,可笑自己還在她面前裝什麼委屈的小丫頭。念及此,蘇曉當即立直身子,強作鎮定道道︰「你既已知我是誰,又何必多此一問。」

「想與你做筆交易。」

「交易?」蘇曉愕然。

「是,交易。」沈夢影俯身在蘇曉耳旁低語,「你帶我出沈府,千年雪蛤我雙手奉上。」說罷,退後幾步,看著一臉錯愕的蘇曉,淡笑而立。

蘇曉訝然,想不到這千年雪蛤竟是在沈夢影的手中。不過很快平靜下來,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沈夢影。

「你不必訝異!那千年雪蛤不過是我幼年被人下毒時,爹爹為救我重金購得,至今收于我閣中罷了。」沈夢影解釋道。蘇曉點點頭,最初的驚異過後,思及沈維杰對沈夢影的寵愛這番說辭倒也合情合理。只不過,蘇曉心下想得卻是她所說的另一件事,不由問道︰「你為何想要出府?」

「你覺得這府中生活如何?」夢影反問道。

「不錯啊,悠閑自得,美食相伴,萬千寵愛集于一身」

「不覺得像是一只被關在金絲籠里的鳥嗎?」蘇曉尚未說完便被沈夢影打斷。

「什麼?」

「我,你不覺得我像一只被困在金絲籠里的鳥嗎?」沈夢影道,目光卻抬頭看著屋外的天空,「我娘說,這院牆之外的世界可大了,還有好多好吃的。我不願再困于這一方別院之中,我想出去看看。」

果然,蘇曉心道,還是和吃有關,「那你和你爹說,你爹那般疼愛你,定能如你所願。」

「爹爹自有要事要做,自從娘死後,他就變得很忙很忙。且幼時中毒之事後,他便不允我出府,甚至不許我出沉香閣。」沈夢影幽幽道。蘇曉聞此言倒有些詫異,這大小姐只怕活得也不自在。親娘早逝,親爹又忙于俗事,只怕一年到頭亦只匆匆見過數面吧。況且這一院的夫人、姨娘,兄弟姐妹能真心待她的怕是不多吧。

「怎樣?應是不應?」沈夢影收起憂思,問道。蘇曉暗自掂量,這事乍听起來倒是不虧,可

「我有一言不知當不當問?」

「但說無妨!」

「素聞沈老爺不僅富可敵國,還豢養了許多高手護衛著這沈府別院,此事可是真的?」

「不假」

「那為何」蘇曉心中更是納悶,差點月兌口而出,豈料沈夢影道︰「這沈府別院暗中高手倒是不少,卻只在沉香閣守護,你那晚夜探夫人的汀蘭院乃我暗中授意,不允他們阻擾。不然你只怕未出沉香閣便已被俘。」沈夢影此言真真是如夏日天雷炸耳,蘇曉頓時瞪大雙眼,驚得不由後退。

「故此,我們要想走出這沈府別院亦是不易的。」沈夢影不理會蘇曉滿臉的震驚,提醒道。

「我知道了,一定會讓你走出這金絲鳥籠。」半晌,蘇曉方道。雖說此事不易為之,但為了千年雪蛤怎麼也得搏一搏吧。

「嗯,如此甚好。」沈夢影說完,便蓮步翩翩地走了出去,對著迎上來的嬤嬤道︰「自今日起,蜜餞便去平湖軒侍候蕭公子,紅豆暫時提上來補了蜜餞的缺吧。」此言一出,眾人俱是一驚,皆暗道這紅豆倒是個有福氣的,這今日得罪了蕭公子不但沒受罰反倒是入了大小姐的眼。蘇曉則是一臉了然,這出走之事還得從長計議,近身服侍,商量起來也方便。

接下來數日,一切皆如往常。沉香閣依舊每日香飄不斷,只蕭辰、夜遲歌隔幾日便來此拜訪一回。也不知沈夢影如何與夜遲歌解釋的,只那回之後夜遲歌每看到蘇曉一次還是用陰冷的目光打量著她,卻從不開口相問,蘇曉每每被其盯得脊梁骨發寒,與沈夢影抱怨,夢影也只是含笑不語。而蕭辰這家伙,蘇曉就不得不佩服其臉皮之厚了。在沈府一住便是半月之久,還不願離去,只稱要一睹這幽州城的佛誕節盛況。東玥國信仰佛教,每年的佛誕節,全國上下的男女老少都會去廟里進香,亦有舞龍舞獅等表演,全國上下一片歡騰。這盛況東玥國哪兒不能看啊,不過是借口多住這沈府別院幾日罷了。只是住便住了卻總有事無事便尋個由頭排揎蘇曉幾句。蘇曉本就是火爆脾氣一點就著的主,奈何一旁有夜遲歌在場,蘇曉自是不敢放肆,而向沈夢影抱怨,夢影亦是無奈。蘇曉以丫鬟之身進入沈府,蕭辰確是沈府的貴客,便是沈老爺沈維杰都有所吩咐不可怠慢。這身份天差地別,且蕭辰處事又往往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錯,故這啞巴虧,蘇曉吃定了的。蘇曉對此好不惱火,只悄悄背著眾人以怒目瞪之,卻徒惹來蕭辰哈哈大笑。蘇曉無奈之下只盼望這佛誕節早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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