酹月跟在宋衍希身後,問他︰「你怎麼了,衍希?」他有時候生氣就會不理她,而且也不說原因,弄得很多時候酹月都手足無措的。不理人的衍希,比那個罵她迷糊的衍希,更加讓她心慌丫。
宋衍希放下了杯子,轉過身來。
她睜大著一雙眼楮,不解地望著他,眼神里分明還帶著委屈,衍希一瞬間就覺得她又像某種動物。他心一軟,臉卻還保持著嚴肅,「上學的時候老師沒有教育過你,不要把陌生人隨隨便便領回家嗎?」更何況,在宋衍希看來,這個「陌生人」是絕對有所圖的。
「我知道,可是……」
「沒有下一次!」他下了命令。
「哦!」酹月低下頭,乖乖地服從。
她那副惹人生憐的模樣,不免讓衍希自省,他剛才的語氣,似乎重了一點兒。他伸手,將她拉近了幾步,近得幾乎要和自己的身體貼在一起。他解釋道︰「這個世界,不是誰都可以輕易相信的,知道嗎?」他承認那位老太看起來極富氣質內涵,但一想到她也許是來給她孫子說媒的,他所有的好印象立刻歸零。酹月還一根筋地看不出來,叫他怎麼能不生氣?
她往前傾了傾,順勢靠在了宋衍希的肩頭。
「好奇怪,女乃女乃她竟然知道我有個姑姑!」
關于阮琴的事情,酹月曾經跟宋衍希說過的,所以現在酹月一提起,宋衍希立刻就知道了。只是酹月曾經告訴過他,幾乎整個阮家都對阮琴的事情緘口不提,那麼老太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說,她認識阮琴?
「她說了什麼?媲」
「她說我長得很像我姑姑,還說我姑姑是個很好的人,很漂亮,很善良……」
「還有呢?」
「沒有了!」酹月答道,其實對于她姑姑的事情,酹月還想知道得更多的,譬如姑姑眼里的那位「楊逍」是誰,還有就是,姑姑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這些都跟偵探小說里的推理情節一樣,讓酹月不停地想著。
阮琴的一切宋衍希並不關心,但他有一種隱隱的預感,那位老太,知道的絕對不止這些。也許她孰知阮琴的一切,只不過,她沒有全部告訴酹月。而且酹月對于阮琴的事情只不過一知半解,照理說,如果要聊阮琴的事情,她也應該去找阮伯父的!
晚飯依舊是衍希充當主廚,酹月打下手,做了豐富的四菜一湯。雖然衍希做的菜很好吃沒有錯,但身為女性的酹月,覺得自己整天無所事事之外,還要等著衍希回來做晚飯,心里著實過意不去。但以她的資質,要在短時間里學會做能吃的菜,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低頭吃飯,眼楮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瞄對面的宋衍希。
她的衍希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呢?他吃飯的動作都是又溫柔又優雅的,是典型的君子風度,這種風度,倒很像魏晉風骨。如果擱在古代,衍希一定就是貌比潘安的美男子,不知道會有多少女孩子為之傾倒呢!她不覺陷入了瞎想之中,腦海里不停地幻想著衍希穿上古裝是個什麼樣子,應該是衣袂飄飄的白衣公子吧?
「宋太太,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你的笑容,像極了……」他欲言又止。
酹月坐直了身子,不免驚訝于自己YY的能力。她這個樣子,完全就回到了十幾歲花痴的年紀嘛!
「像極了……什麼?」她問。
「色中惡鬼!」
「……」她已經很有自知之明地認為自己是花痴了,可是,衍希也不必用這麼露骨的詞來戳穿她吧?
酹月索性也不知道害羞為何物了,「我沒有辦法呀,誰叫衍希你長得這麼好看?」
這回,是衍希被他噎住了。這樣的稱贊在他看來仿佛是給別人的,而後酹月還听到了他不屑似的一哼。
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好不好?酹月正想開口再說,宋衍希先她一步,問道︰「我只有外貌能讓你喜歡?」意思就是,除了一副好皮相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閃光點了嗎?
酹月听出了他這話的意思,于是她立即狗腿地搖頭,「當然不是!衍希你又溫柔又體貼,善解人意,寬容大度……還有……還幽默風趣!」酹月越形容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反正在她的眼里,衍希就是什麼都好,她很難用三言兩語表達清楚!
「幽默風趣?」宋衍希重復道,他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優點?沉吟片刻,他說︰「我以後會爭取多往這方面發展的!」
……
吃完飯,酹月立刻收拾東西進了廚房,因著今晚的菜肴太豐富了,她好像有點消化不良,所以迫切地需要多運動運動。她剛進了廚房,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酹月只好先放下手中的東西,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見到顯示屏幕,酹月心里一沉。
是語涵!
一想到語涵,酹月自然而然地就想到鈞彥和衍玉。鈞彥和衍玉去了S市,想必語涵到現在應該都還不知情吧,否則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風平浪靜。她一方面同情衍玉,另一方面又覺得對不起語涵,掙扎在這其中,真是為難。
手機響了很久,酹月才終于摁了接听鍵。
「喂……語涵!」
「酹月嗎?我在藍調俱樂部這邊,你快過來,咱們可是好幾天都沒有聚一聚了呢,快點,我等你!」
酹月還沒回答,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絲毫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酹月跟衍希說要去見語涵的時候,衍希並沒有攔著,而是決定親自開車送她去。這麼晚酹月一個人出去他並不放心,還有就是,她要去見的那個人,是語涵!或許在之前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衍玉的事情發生以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車開到了藍調俱樂部門口。藍調俱樂部,顧名思義主打的就是藍調音樂,一到晚上便會有許多著名的藍調歌手過來駐唱,所以在B城算得上是個饒有名氣的地方。
酹月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但衍希卻沒下來,他降下了車窗,淡淡地說︰「語涵應該有很多話想單獨跟你聊的,我在不合適!」衍希看著她,眼里含了一層深意,「我就在車里等你,有事記得打我的電話!」
他的話的確在理,酹月也沒強拉著他一起,于是乎,她自己一個人進了俱樂部。
像這樣有名的高端俱樂部,來往的,其實也都是些名流,只不過,酹月一個也不認識。她只是左右尋覓著,尋找著語涵的身影。
舞台上,一個女人彈著吉他,正在哼唱著一首英文歌。這種鄉村藍調的範兒是酹月所喜歡的,但此刻她無心細听。終于,她的目光鎖定在吧台那邊,語涵趴在吧台上,正在一個人自斟自飲。她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了過去。
「語涵!」她輕輕拍了拍語涵。
語涵轉頭,見到酹月,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手緊緊地握住酹月的,「你終于來了,寶貝!」
語涵看起來並沒有喝多少酒,意識還很清楚,這讓酹月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披散著一頭酒紅色的卷發,昏暗的燈光下,更添了幾分嫵媚,特別是她嘴角微微上翹的時候,簡直就攝人魂魄!酹月一時看得愣住,為什麼這麼嫵媚明艷的語涵,散發出來的,會是一種心碎的美呢?
「要不要喝一杯,寶貝,就當是陪陪我好不好?」衍希幫她要了一杯冰啤。
晶瑩剔透的大玻璃杯里,瑩黃的液體還在冒著氣泡,表面一層白色的泡沫不停地涌出又炸開,涌出又炸開。
酹月沒拒絕語涵的意思,她端起了杯子,伸手過去,「cheers!」
語涵笑得媚眼如絲,眼神稍稍有幾許迷離,「cheers!」
一大口喝下去,酹月眯了眼楮,太冰過頭了。她一個寒顫,但又覺得很冰爽!
「寶貝……酹月……我找不到鈞彥了,我打他的電話沒人接,我去公司他不在,我甚至去了他所有愛去的地方找他,可就是找不到他,他一定是故意躲著不想見我,他要跟我離婚,還叫律師把離婚協議書給我,他真的簽了字,那麼熟悉的筆跡,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可那是離婚協議……」
「語涵……」
「你知道嗎?我當著律師的面把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我想這樣子,鈞彥就沒法來跟我鬧了,可是……可是律師又拿出來了一份一模一樣的,他分明是鐵了心要跟我離婚。我不想啊,我們才結婚一個多月,蜜月旅行都還沒有去,怎麼就能離婚呢?一定是因為他在外面的那個女人,一定是那個女人!」說著,她又是一大口啤酒喝進去,「你說我是不是很悲哀?被一個女人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可我連人家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是肥是瘦,是高是矮?她一定是個很會蠱惑人心的女人……」她趴在吧台上,聲音也慢慢地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