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沉下去了,而它的光輝卻透過白色的雲層,像給雲嵌上了金色的亮邊,雲彩就變得越來越亮,成為瑰麗的橘黃色。那一抹金邊在延伸著,把藍色的天庭和灰色的雲隔開,使你覺得藍色的天空像幽深的湖,像蔚藍的海,像平靜的江河;而那灰色的雲,卻像漫漫的海岸,潮濕的沙灘。那遠方的朝上飄忽,翻卷的紅雲,紅中透黑,又濃又厚,使人覺得,那是在燃燒的烈焰一般••••••
八三年十月二十八日--星期五--晴天。
每次開會,都要接受一大堆任務,需要及時回去貫徹。這次企業整頓會議卻不同,盡管也布置了許多任務,但都是關于企業整頓方面的,我們縣的企業整頓,早已停頓沒有開展,因此,這一次是破天荒地在宜賓逗留而沒有及時回去。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要陪伴紅松游覽公園和烈士陵園。
考慮到公園和烈士陵園不如真武山安靜,我和她沿著昨天回來的路,重游真武山。
一路青松翠柏,高山深壑,山間的公路特別幽靜。這一帶是苗圃,你看各種樹苗茁壯成長,園藝工人對它傾注的激情,已經開出艷麗的花朵。道旁的芙蓉樹,花枝招展,迎接來訪的客人。這里是果園,橘林。金黃色的碩果壓滿了枝頭。好像是好客的園林工人,捧著累累果實來招待遠方的客人。
我倆走了很多路,又信步爬上山去,山上一片松樹和竹林,重重疊疊,一層一層,我們並坐在草地上漫談,吃著帶來的隻果和糕點,有時候也躺在軟綿綿的草地上仰望松林,仰望藍天和白雲。這里不僅安靜,而且偏僻,是情人們約會的好地方,是快樂而幸福的小天地。你看,不遠處不也有兩對情侶在卿卿我我嗎?
在這里,我和紅松不僅盡興地談,而且熱烈的擁抱和頻頻的親吻,沉醉在巨大的幸福中。時間過得真快,幾次提出下山,卻又坐下來,真是流連忘返。快六點了,我們手牽著手下山,回到城里,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八三年十月二十九日--星期六--晴天。
上午九點多,我和紅松就到了江北公園,今天,我們是這里最早的游客。
紅松是第一次來此,急欲參觀流杯池。我們進了園門後徑直向流杯池走去,路過一個石岩洞,內有階梯,我提議進去看看,她說不要去,害怕不安全。
我說︰「這是公園,洞也不深,沒有問題。」果然不錯,走下去向里拐一個彎,就有上去的台階,我們就在拐彎處,緊緊地擁抱著接了一個很甜蜜的吻,然後走上台階,又下去從後洞出來,經涪翁亭才到了流杯池。
紅松仔細地看了流杯池周圍的題字和題詩,又觀看了流杯池古道和關于它的傳說,最後在涪翁亭對面的茶園小息。
我找了一個靠近草地的座位,買了茶和瓜子,邊喝邊聊。紅松總是很快樂,她提出同我比賽吃瓜子,誰比輸了就要被揪耳朵。
我說︰「好。吃瓜子我向來拿手,來吧。」我發了兩堆,一人一堆。好家伙,她吃瓜子真有兩下子,速度很快,我趁她說話的機會,悄悄地給她添了一些,又添了一些,但因為我也在說話,她終于取勝。
「呵呵!」紅松怪怪地笑著,如果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我的耳朵一定要吃虧。後來,在路心亭再次比賽時,我有意不說話,讓她邊吃邊說,她輸了。我的要求有點苛刻,不是揪耳朵,而是刮鼻子。她很守信用,仰著臉坐得端端正正的,我用食指在她那誘人的鼻梁上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笑了,以深情的眼光看我,我更加心滿意足了。
在公園午餐後,我們又轉到山上去,這里已少有人游覽。我和紅松更加激情地擁抱和接吻。紅松啊,今天的漫游,真使我感到最大的幸福和滿足,我一定永遠愛您,永遠忠實于您,您真是我的知音,我的最忠誠的愛人,我永遠屬于您。
八三年十月三十日--星期日--晴天。
今天與紅松乘船順流而下,回到縣城。一路上我倆相對而坐,她在看書,卻不時抬起頭來以深情的眼楮注視我,有時又害羞地避開我多情的目光。她看我,有時看得我心里發慌,甚至「怦怦!」直跳!我看她也是越看越想看。同情人在一起真是妙趣橫生,興味盎然。
八三年十一月二日--星期三--晴天。
今天午飯較遲,吃完飯已經一點了。我提著提包,裝上清明諺語選和簡愛三本書,以快步朝二中走去。由于走得較遲,路上又買了一些橘子,到達二中,已是一點半了,在學校里轉了兩圈,搜索了學校周圍,都沒有見到紅松,感到很失望;直轉到兩點十五分,我才離開二中,回來上班。
八三年十一月三日--星期四--晴天。
今天午飯提前,吃完飯我就匆匆出發了。書籍和橘子都是昨天就裝好的,而且我一向就有走快步的習慣,走到二中還不到一點。我到二中學校里轉了一圈,未見紅松的蹤影,就站在學校門口的報刊欄前,看學生們出的各式牆報。對于這些,本來我無心去看,因為等人,我看了又看,看了幾遍,紅松還未來。我干脆走過操場,坐在籃球架下面的石頭上看書。剛看了一小會兒,她來了,帶著神氣的眼鏡,邁著瀟灑而有風韻的步伐來了。
我迅速收起書,提著提包,向她走去。而她卻快步如飛,轉入背靜的小道,頭也不回。我也快步猛追,忽然,她在一棵樹下站下來,向我投來熱烈的,期待的多情的目光,我迅速地趕上去,追上了她。
只談了幾句話,好奇的孩子們卻不懂事,想听我們的談話而圍著我們。我們只好又迅速地離開,找了一個有小樹和草地的寬田坎坐了下來,邊吃橘子邊談話。我倆相視而笑,情意綿綿。她多情的眼光中還帶著幾分羞澀,她談了回來後的情況,也談了她的父親和哥哥對她要離婚的看法。由于下午都要上班,談話簡短而匆忙,言短意未盡。
燦爛的陽光照著她美麗的臉龐,更加紅潤,也把我的心照得暖洋洋的,兩點多鐘,我倆匆忙而歸。
八三年十一月五日--星期六--晴天。
昨晚與覃談離婚問題。
我進一步闡明了我的想法和看法,歸結起來就是我們的感情已經破裂,互不關心,互不信任,經濟上早已分開,生活上沒有共同的語言,不離婚也等于離了婚。而現在離婚對我們各自在單位分房和評定孩子的助學金都有好處。
她抽泣起來,邊哭邊談她的想法和看法,最後,她表示同意我的想法和看法,也同意離婚。商討到財產分割問題時,她說︰「我也不想要你拿錢,原則上誰添制的東西歸誰,現在誰用的東西歸誰。」
我問︰「你的意思是要我的鋼絲床,大衣櫃,食品櫃,書桌,是嗎?」
她回答說︰「就是。」
我說︰「好,就歸你。」
這時候她又說︰「還要把孩子們找來••••••」
我說︰「我們的事情,我倆定了就是了,孩子無權過問。」
她說︰「那也應該向孩子講清楚,」她邊說邊喊︰「依蘭!依蘭!」
女兒過來了,覃把我們今晚商討的事情告訴了她。
依蘭說︰「我不同意!」
我說︰「父母的婚姻已經破裂,孩子們不能過問。」
依蘭說︰「我們總可以發表意見吧?」
我說︰「你發表意見可以,但我們已經決定了。」
依蘭說︰「既然你們都決定了,那發生的一切後果就由你們負責!」說著,哭了起來。
覃不明白地問依蘭︰「負什麼責?什麼後果?」
女兒不說話,哭著走回寢室去了。
十點半左右,我即關燈睡覺,在朦朧中听說女兒不見了,心里一驚,立即翻身起床,依蘭果然不在。我猜想她一定是去了她最好的同學那里,馬上下樓去找。走到那里一看,依蘭果然在,她的同學正陪著她在那里哭泣。
今天,孩子們的外婆和姨媽突然來了,經她們一說,我才知道依蘭昨晚給她們發了加急電報,她們夜里十二點才收到電報,害怕出事,今天清晨就乘船趕下來了。
八三年十一月六日--星期四--晴天。
昨天起參加標準局的評酒會議,今天還需要開一天會。昨晚十一點,我叫外婆和姨妹早點休息,有話明天再說。但她們一定要談,我只好陪著熬夜。
姨妹善于辭令,滔滔不絕。
我本已經睡意來臨,但听了她的話,還是覺得心里有許多氣憤的話必須一吐為快︰我從我受冤枉入獄開始談,覃的背叛和到我的出獄,她的不思悔改,繼續和別人勾搭等等,一樁樁,一件件地揭露出來。
外婆和姨妹她們听了顯得尷尬,但還是勸我們不要離婚。她們又勸又談又罵覃,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我說︰「明天再談吧,需要休息了。」
她們問我明天星期天是否休息?
我說︰「我在開會,不休息,明天照樣要開會。」
她們才同意明天再談。
我帶著抑郁和氣憤的心情,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