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紀實文學   【風雨人生】 愛情紀實文學【風雨人生】第三集--磨礪苦難--10

作者 ︰ 李紅松

我們取到了照片了,很好看的彩色相片,特別是那張半身照,現在,我就來描繪一下這張相片吧︰這張照片風景秀麗,有晴朗的天,碧綠的湖隱隱地透著遠山,湖邊的柳樹枝條被風吹的擺動著。照片上的四個姑娘也氣度不凡。當然,我也是當媽媽的人了,但混在其中竟沒有人說我是嫂子像,還比她們顯得小。

其實,這不是實景,而是照相館師傅畫的布景。我們四人緊挨著,臉上帶著笑,盡管人們都說小胡的笑是苦澀而又無奈的笑。

這是真的。

小胡,今年二十八歲,還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她苗條,秀麗,白里透紅的臉上有一對細細的彎眉,配上金絲瓖邊眼鏡,給人一種文靜,高雅的氣度;她的穿著也十分的大方,樸素而又得體。

我見到她,是我到該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她是公司的付經理。這個公司在當時也才成立一個多月。

在改革開放初期,這樣的公司如雨後春筍一般,而經理,業務主任等,也是多如牛毛。小胡是該公司賈總經理邀來同辦「作家股份有限實業公司」的。

賈總經理是一個文學編輯,也是作家。是想體驗生活而走出單位,走到社會中來稿實業公司,用他的話說︰「做生意是各式各樣的人都要接觸,好掌握典型,為以後的創作積累素材。」

最初他們想辦餐館,所以,通過熟人的介紹,認識了在餐館里工作的小胡,想用她熟悉業務這一點,挖潛力,找人員,等等。為此,他們二人同去北京,幻想那里有市場,又去了廣州,再回到成都時,也改變了原來的計劃,決定做生意了。

賈經理是從文藝單位出來的,而文聯也想在這次改革中有一個實際的突破,于是,決定貸款搞公司,賈就成了當仁不讓的總經理。

公司的招牌是︰四川作家實業股份有限公司。有了這樣一塊耀眼的招牌,慕名者絡繹不絕,參加公司的人員都標榜自己熱愛文學,想體驗生活,接近作家,能夠多學知識,雲雲。

其實,有很多人是其貌不揚的,至少缺少有教養,有知識的氣質。甚至有一兩個人的外貌令人看不順眼。小胡在這個問題上,堅持自己的意見,不用這些人。但賈認為小胡主觀,說這些人都是跑生意的行家里手。

為了跑汽車生意和彩電,公司專門派了一個人到廣州打探,此人是該公司成員的愛人,姓褚,父親是軍區的干部。當賈得到電報「車也落實,匯款十萬」時,高興萬分,而小胡堅持不匯,必須要見到貨,見到發票才匯款。這款是通過層層關系才貸到的呀。

于是,賈經理又派其兄,賈大哥(農村人,才到公司一個月,原來是大隊會計)和另一成員陸xx到廣州,陸和賈到廣州後幾天又發來催款電,但小胡堅決不匯,她的理由是︰既然車由軍區統一付款買下了,何不放回四川再說?本來也由軍區統一押車的,憑什麼急著要錢呢?

賈經理看小胡居然一次二次地頂他,而褚也十分的不滿,在成員中廣為散布︰女人當政,獨攬大權,十足的慈禧太後,等等。褚又以不幫公司辦事,不參加公司等話為要挾。

賈經理和小胡的矛盾明朗化了,公司的成員有八成是不滿意小胡的,小胡處在被動和孤立中。

賈經理專門派人去軍區調查買車一事,回答是含糊的。

同時在收到廣州另一封買電子表的催款電報時,賈經理同意匯去兩千元,理由是︰褚本人還在公司,且是軍人的兒子,而錢的數目又不大。誰知道,這兩千元到後來都猶如石沉大海。先是褚的愛人說沒有收到錢,在後來實在推月兌不了責任時,又說很遲才收到,用來購貨去了。什麼貨呢?是一些用膨體線鉤織的帽子,夾著金線,還有銀色化學線編織的女式拖鞋,價格昂貴的使人咂舌。但他怎麼抵,也抵不了兩千元。

賈經理對小胡的成見已深,同時,接待來自各方面的生意信息員時間很緊,但他決不讓小胡知道,參與談判,牽合同都是自己一人,兼帶女兒幼春記錄。

這時間的生意信息十分活躍,公司也好像會發大財一樣,簽了很多合同。一方面賈經理揚言不再讓小胡在公司里干了,妨礙他做生意和得罪人。他說︰「做出這個決定我十分的心痛,但又不能不這樣,這是為了公司的前途。小胡為了這個公司,辭去了工作,以後,我拿錢把她供起來,但就是不要她在這里。」

賈經理十分信任的另一助手是老xx,老何是他同一編室的編輯。此人表面和氣,看人笑嘻嘻的,說話慢聲細語,他堅決主張裁去小胡,要小胡交出兼任的出納大權。

小胡走了,走在公司舉杯慶賀門市開張之後。

這張照片就是她走的前幾天照的,難怪她臉上有著那嘲諷的笑容。當然,有心計的小胡帶走了一千元現金,她拒絕把這筆款交出來,理由是沒有工作,要找到工作才有工資吃飯,賈經理無可奈何,于是,小胡就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離開了公司。

看到這張照片,就想到了小胡。

(後來,據說賈經理也沒有做成任何一筆生意,貸款二十萬也被人騙去,在司法機關的干預下,賈經理不得不選擇逃亡深圳,躲了幾年,怎麼又回到成都,不得而知。)

這是我現在為這張照片寫的文字,當時在拿到了照片時,小胡已經因為上面提到的原因,離開了作家公司。

沒有想到的是,我在作家公司打工的命運,也和小胡差不了多少••••••

八五年二月十二日--晴天--

我不願意步出房門,怪哉,是留戀這空空的斗室?是貪讀這薄薄的書本?是凝神構思新的作品?不是。

是不喜歡外面燦爛的陽光?是不愛門前那探出綠芽的老樹?是厭惡那寬廣的街道和馬路上的人潮車流?也不是。

是怕!怕這里的人那帶著疑問的眼神。是愧,愧對人家催著我搬而我又賴著不走的厚臉皮。

此時的我,猶如老鼠躲貓一般地縮在屋里,開門,輕輕地,關門,也輕輕。害怕那人(周中平)與我見面,更怕那人找我交談,再催︰「搬!」

真像是驚弓之鳥,我收斂了雙翼卷縮在窩里,眼楮,看不進去書。耳朵,老聆听外面︰我听到他們愉快的笑聲,親切的交談聲,逗孩子時的戲語;連自行車進出時在大門邊上踫撞「 !」地一聲後而駛去。也听見他們的腳步聲,更遠的路上汽車的喇叭聲,車輪的轟鳴聲。

我想象著人們的表情,想象著大街上車多人多的洪流,想象著春天那綠色的勃勃生機;我卻不敢,也不願去領略這初春的陽光,害怕看到那一雙嚴厲的眼楮。

我在這里是異客,在這利欲燻心的社會中更是生人,一個弱小而無力的女人。他們對我評價不高,說我話多。還有其它嗎?卻又沒有。我自省我並不話多,且十分乖覺;我生怕惹上是非,況且他們談業務我從不插嘴,也沒有嘴可插,因為談業務都是背著人的,我又怎麼能多話呢?其余時間有機會聚在一起,不外乎是一個集體的同志,談笑幾句,或插一言半語也是各人的性格;而這其中並沒有半點非分之想或是婬穢之詞,怎麼又談得上評價不高呢?我既沒有對張三評頭,又沒有對李四論足,大小事我無權問及,論及,怎又話多?!

我深深地反省自己,這兩天,心都處在傷痛之中。我原本是有一個家,一個能夠生活,也稱得上不欠缺的家,卻因為我的追求,我的幼稚的世界觀,也因為世人的讒言和林的無知和歹毒而毀了。我還是繼續偏激,繼續追求我的夢想,我過著人人唾棄的,不能歡笑和暢談的孤獨者生活。

人世間當然也有真誠的友誼,不然我為什麼來到了這里?是迎合我的偏激?是探尋我的心靈?我被那些玄而又玄的理論,被好心人背後的壞議論震醒了︰我付出了最大的代價,要得到什麼?是憐憫?是譏誚還是沉淪?或者施舍?湊合?不!這些都不是我求索的,然而是應該在求索的道路上遇見的。不然,何以叫體驗生活?

我又想起了那位「好心人」的話語︰「你的文章,改好了也能發表,你要有機會多和搞寫作的人接觸,去學習,就會進步不少。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參加一些筆會,像九寨溝,杭州,黃山等等。」「你要知道,女同志搞創作,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往往是得到的少,失去的多。」

那人半靠在床上,用手模著自己厚厚的肚皮,那雙不大的眼楮像探雷針一樣地掃射著我,問︰「我要是幫了你,你拿什麼來感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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