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這里……」
趙小楠停下了車,糾結地看了陳可青一眼。
他換上了藍色的短袖運動衫和白色的運動短褲,跟之前比起來消瘦了一圈,眼楮卻比以往更加明亮。
兩人一起下了車,慢慢走到了那棟廢棄的小樓前。周圍的路燈壞了不少,僅剩的幾盞燈亮著昏黃的光。小樓的門和窗戶里,都是濃重的黑暗。
「古雲聃說的地方就是這里?」
陳可青皺起了眉頭,這里的空氣,仿佛還帶著一絲絲腥味。上次死里逃生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嗅覺和視覺靈敏了很多,身體中隱藏的狼的特性,似乎已經融入到了他的每一滴血液中。
「他給我的短信說的是賽場的入口,那就是這里了……」
趙小楠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頭上冒出了冷汗。
「你真的……要一個人進去嗎?我還沒有把收到短信的事情告訴別人,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們可能來不及救你……」
「我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了……」
陳可青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我會帶著阿櫻一起回來的……到時候,記得請我們吃你的烤蝦滑啊!」
「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女孩嘆了口氣,臉上全是擔心的神色。陳可青拍了拍她的肩膀,獨自走進了那片濃重的黑暗。
樓里的光線非常的暗,陳可青連電筒也沒拿,他對這種黑暗天生就有一種獨特的適應能力。空氣中的腥味變得漸漸濃重起來,他循著這股味道,一點點走向走廊的深處。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于停下了腳步。
路已經到了盡頭,四周的牆壁上、地上到處都是風干的血跡,雖然已經淡了很多,但是看起來依然讓人覺得觸目驚心……他面前出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里面只有暗淡的燈光。
陳可青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順著通道里的鐵梯往下走,停在了一道黑色的鐵門前。
應該就是這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門的把手。鐵門非常地沉重,但是他的力氣也不小,門被緩緩地拉開,發出了刺耳的金屬聲……
迎接他的,是一個被聚光燈照射著的白色賽台,賽台上站著一個赤著上身的少年。
「你來了。」
台上的少年緩緩轉過了身,古銅色肌肉在燈光下有著柔和的反光,陳可青隔了很遠都能看到他手臂上凸出的青筋。
「阿櫻在哪里?」
陳可青沿著觀眾席的台階往下走,暗自握緊了拳頭。
古雲聃拍了拍手,頂端的電子顯示屏忽然亮了起來。洛櫻被高高地掛在了顯示屏的前面。
「混蛋!」
奄奄一息的洛櫻刺痛了陳可青的神經,他迅速從觀眾席上跳了下來,躍上了賽台。
「你不是要我的眼楮和舌頭嗎?有本事你自己過來拿呀!為什麼要那麼對阿櫻!」
他氣沖沖地朝古雲聃走了過去,古雲聃只是像尊雕像一樣站在那里。
「我們的比賽還沒有開始……你再過來一步,我就摔死她……」
陳可青停住了腳步,對面的少年一副漠然的樣子,更是讓他恨得牙癢癢。從前那個從骨頭里怕他怕得要死的人,如今卻以這樣的情景站在他面前明目張膽地要挾他……
「我也是為了你好……」
古雲聃的口氣冰冷,手心卻早已沁出了熱汗,脖子上的傷疤也開始灼熱了起來。真是該死,這種討厭的感覺又來了嗎?
「如果阿櫻出了任何事情……我會讓你們這里所有的人陪葬!」
陳可青攥緊了拳頭,關節發出了 的響聲。掛在高處的洛櫻頭發披散著,就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呵,我又不傻……倘若摔死了她,那這場比試我不就算是輸了麼……」
獨眼少年冷笑一聲,打了個響指,一個穿著妖艷的女人出現在了賽台邊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台上的陳可青。
「我來當你們這場比試的裁判……」
女人也跳上了賽台,走到了陳可青的面前,笑容迷亂而嫵媚。
「時間只有兩個小時……如果你贏了,你就可以帶走洛櫻。不過,如果你輸了……」
她忽然從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扔到了陳可青的腳下。
「就留下你的眼楮和舌頭……」
陳可青冷冷地望著他們,沒有說話。
「不說話那就當你默認了……這場比賽,你輸了或者是平局,那個丫頭,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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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醫生,你覺得他倆,誰會贏呀?」
獨眼男人吸了一口手中的煙,把腳翹到了面前的操作台上,在顯示屏前等待著好戲。
「這我可說不準……不過,你明顯是在把陳可青往絕路上逼啊。」
鐘醫生一手拿著一罐啤酒,另一只手松了松襯衫的領口,坐到了男人的旁邊。
「那是,我就是想看看他傾盡全力了什麼樣子……哈哈哈哈……那個陳可青,如果真的身手敏捷,還有自動愈傷的本領,那我可真是撿著寶了!就算折損個古雲聃,也算不了什麼……」
鐘醫生喝了一口啤酒,略帶厭惡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真的是越來越可怕了……
「皮哥,倘若最後我們的交易成了,你能讓阿麗跟我走嗎?」
皮哥緩緩地轉過頭看著他,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覺得,她會願意跟你走嗎?」
鐘醫生低下頭,咬了咬牙。是啊,她真的願意跟自己走嗎?他記得自己很早之前就問過她這個問題,只是她的回答每次都一樣。
「我和哥哥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他忘不了才十幾歲的阿麗,倔強地擦掉嘴角的鮮血,轉身跑掉的身影。當初如果不是為了他,阿麗也不會十多歲就輟學,混跡到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
「鐘醫生,每個人都有他想過的生活,你不能勉強她……有些人,生來就是在自己該在的地方的。我、阿麗還有雲聃,都是這樣……」
獨眼男人的語氣忽然柔和了下來,眼楮望著屏幕,思緒卻到了更遠的地方。
「我想讓我的妹妹,過正常女人該有的生活……」
鐘醫生淡淡拋出一句話,一口喝干了罐子里的酒。那種苦澀,是從心里的最深處掀起來的,借著酒從喉頭流到了全身的血液。
皮哥凝視了他很久,將手中的煙頭扔進了他手中的空罐子里,他驚訝地抬起了頭,撞上了獨眼男人那只黑暗而深邃的眼楮。
「阿麗是我的女人,只有我才能夠決定她能去哪里……」
兩個男人在昏暗的房間里對峙著,空氣仿佛也在這一瞬間凝固了。鐘醫生的眼楮慢慢充血,最終他咬著牙,慢慢低下了頭。
「呵呵,你真的太年輕,你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她想要什麼……」
皮哥重新仰坐在椅子上,起了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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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吊在高處的少女緩緩睜開了眼楮。
胳膊好麻……
洛櫻試圖活動一下手腳,卻發現自己被繩子捆得緊緊的,雙腳竟然懸空了!她不由得有些慌亂,剛想掙扎,便不由自主地晃動了起來。
可青,雲聃……
她想喊出聲,卻發現嗓子像被堵住了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面前是一盞巨大的聚光燈,照射著下面白色的賽台,一個穿著藍色運動衫白褲子的少年正和一個赤著上身的少年廝打著……
住手!住手啊!
洛櫻長大了嘴,聲音卻在飛出嗓子的一剎那消散在了空氣中。她瞪大了眼楮,雙腳使勁亂蹬,但絲毫引不起下面的人的注意。
「咦?那個丫頭好像醒了呢。」
坐在顯示屏前的獨眼男人皺起了眉頭。
「她可是個難對付的丫頭呢……」
鐘醫生也走了過來,「要是陳可青贏了,你真打算放了她?」
「哈哈哈,當然不可能……」
獨眼男人大笑,「女人,才是男人一輩子的軟肋……比如周朵,比如阿麗……」
卑鄙……
鐘醫生在心中暗自咒罵,眼楮落在了屏幕中的洛櫻身上。這個丫頭,總是會劍走偏鋒發生意外情況,幾乎完全月兌離了他的預期,現在連自保都困難了,她要是真的死了,自己該怎麼跟老院長交代……
不過,說不定她給自己的人生帶來轉機……
台上的比賽已經漸漸進入了膠著狀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兩個人的體力都已經開始漸漸有些不支。
「你不是說你一直喜歡阿櫻嗎!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對她!」
陳可青喘著氣,身上已經好幾處掛了彩。他不曾想到,古雲聃竟然在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里,變得這麼厲害。如果自己不是一直在訓練,怕是現在早已處在下風了。
「是啊,我那麼喜歡她……但是她卻和你,毀掉了我和朵朵的人生……」
古雲聃咬著牙,一拳揮了過去,陳可青趕忙閃避開來,汗水順著額頭流到了臉上。
「毀掉你和周朵的人生?你自己說說,這麼多事情,哪一件不是你們自己造成的結果!」
陳可青忽然蹲下,猛地一掃,古雲聃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直接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陳可青趁他還未起身,撲過去抓住了他的手臂,用胳膊將他死死壓制在了地上。
「今天如果我贏不了你,朵朵就會死……」
「你什麼都沒有搞清楚,就把一切罪過推到了我和阿櫻的身上!你和你的父親有什麼區別!」
「你沒有資格說我的父親!」
古雲聃像受了傷的野獸一般,發了狂似的掙月兌了陳可青的鉗制,在將他掀開之後反身壓制住了他。
「我要你的眼楮……」
獨眼的少年用右膝死死抵住陳可青的胸口,左腳踩住他的右手,順勢用左手抓起了地上的匕首,用右手抓住了他反抗掙扎的左手。
匕首在聚光燈下發著刺眼的寒光,一點點逼近陳可青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