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櫻!!!!」
陳可青歇斯底里喊了一聲,月復部的疼痛仿佛在瞬間達到了頂點。他看到,洛櫻的身影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從賽場的頂端翩然跌落了下來。
「阿櫻……」
古雲聃也從驚駭中回過了神來,心髒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地砸了一下,隨著洛櫻落地發出的悶響也碎裂了一地。
整個賽場像墳場一樣寂靜……
血液像瘋狂盛開的紅花,在地上蔓延開來,空氣中彌漫著咸咸的腥味,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細胞。
古雲聃呆呆地站在原地,目眥盡裂,嘴唇已經被咬出了血。他腦中一直想象著洛櫻會像前幾次一樣,忽然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但是這次,她仿佛在那里睡著了一樣,靜靜地躺在血泊中。
「喲,皮哥怎麼不按常理出牌了……」
女人也有些納悶,電子屏幕上的倒計時停在了最後的十八分鐘。洛櫻好好地吊在高處,怎麼會突然就掉了下來?難道皮哥不想要陳可青了?
身後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異樣……
「你怎麼可以這樣!比賽明明還沒有結束啊!」
鐘醫生咆哮了起來,就像一頭暴怒的野獸。皮哥眯著眼望著他,嘴角露出一抹嘲笑。
「比賽是我定的……我想什麼時候結束就什麼時候結束……」
「可是洛櫻她是無辜的!」
「無辜?她費盡心血來拆我的台挖我料,我能留她到今天,算是抬舉她了!」
男人的獨眼露出狠毒而貪婪的目光。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而已,只有他可以主宰所有棋子的命運。
「你……你真的太卑鄙了……」
鐘醫生的拳頭攥得緊緊的,腦中的憤怒已經讓他快要失去理智。
「我卑鄙?鐘醫生,你覺得你能比我好到哪兒去麼?」
皮哥笑得更加放肆了,對面男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起來還真是有趣啊。他知道鐘文遠有多恨他,多想逃離他,但是他就是不想放他走……他的棋子,一定要將最後一絲價值盡數奉獻給他。
「你拿洛櫻做實驗,不也是一種卑鄙的行為麼?」
鐘醫生的怒氣在瞬間全部凝固在了臉上,握緊的拳頭也在微微顫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給那個丫頭注射的藥物無非是兩個目的。如果藥物實驗失敗,而洛櫻被我抓走,那麼,她很有可能在失控的情況下殺了我……如果藥物實驗成功,那麼你就會用研制成功的藥物跟我做交易,是麼?」
皮哥的話,讓他的心髒瞬間停止了跳動……
「不能不說你還真厲害,能想出這麼萬全的方法……就算洛櫻失控殺不死我,你也可以利用雲聃或者別人……這樣,你就可以永遠擺月兌我的掌控了……是麼?」
這個男人……鐘醫生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這麼多年,自己一直隱忍不發低眉順眼,一直在等待擺月兌他的機會,沒有想到,他早已經把自己看萬般透徹。
「呵呵……無論怎麼樣,不都是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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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姐的瞳孔因為恐懼瞬間放到了最大……
面前的少年,眼球逐漸變成了金色,黑色的瞳孔縮小成了橄欖形。賽台頂上刺眼得有些強烈的燈光,竟然都掩蓋不了他眼中的隱隱綠光。
他難道……真的是狼王……
女人覺得自己的腿有些發抖,但是她強行讓自己定下神來,拳頭也握得更緊了。陳可青的目光似乎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身子一點點朝洛櫻躺著的地方靠近。
「我們的比試還沒有結束,你不能過去……」
麗姐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她看到少年的身體一點點開始變得詭異,心中的恐懼也逐漸增加。
少年停下了腳步。
金色的眼楮凝視著站在面前的女人。鮮血似乎快要沸騰了,正在不斷沖入腦中,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了。
「我不想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總是有人要拿我最在乎的人要挾我……」
听到他的話,站在一旁的古雲聃頓時感覺大事不妙。
「麗姐,你快走!」
麗姐復雜地看了古雲聃一眼,但是並沒有挪動,只是一點點警惕地後退。
陳可青忽然仰天大喊一聲,帶著無法抑制的悲痛。他回想起去年的七月十五,自己在懸崖上見到重傷的父親,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至今都留在心中。現在,他又被迫強溫了一遍這種痛苦。他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全身快速流動的滾燙血液仿佛馬上就要從血管中噴涌而出。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了麗姐的面前,女人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
「你……你……」
女人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用手想掰開少年的雙手,卻發現他的皮膚驚人地灼熱。少年臉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愈合。
他的力量……絕對不可能是人類的力量……
她的雙手還是在倔強地反抗,但是她自己都漸漸覺得有些徒勞,進入氣管里的空氣也逐漸變得稀薄。她望著少年金色的眼楮,那里面深不見底的憤怒和悲傷,讓她覺得身體都快要結冰了。
她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放棄了最後的抵抗。
曾經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強大了,至少,她成為了這個地下搏擊界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曾經放棄的和付出的,都已經重新找了回來。只是現在,在這個少年的面前,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無力和渺小……
一旁的古雲聃沒有說話,像是早已沒有了靈魂。他慢慢跳下賽台,走到了洛櫻的身邊。
呵呵,她一定是睡著了,睡著了……
獨眼的少年慢慢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地上的鮮血還依然帶著溫熱。他伸出手,顫抖地把洛櫻身上的繩子全部解開,將她抱入懷中。
「姐姐豁出性命要幫的人,肯定是對她很重要的人……」
洛櫻閉著眼楮,頭發散亂地貼在了臉上,身上還帶著體溫。古雲聃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洛哲話卻回蕩在他的腦子里。
「阿櫻,你自己起來告訴我,我是對你很重要的人……」
少年痛苦地閉上了眼楮,全身都在戰栗,脖子上的傷疤仍然帶著灼熱的溫度,甚至還夾雜著不可名狀的疼痛。
「阿麗!」
賽台一角的門忽然被踹開了,鐘醫生端著一桿槍站在那里,兩眼通紅。
「哥……」
女人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從身體里一點一點逃離,記憶卻一點點變得清晰。
「阿麗,你為什麼要去那樣的地方?你快跟我走!」
「我不要跟你走……我就要留在這里……」
「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總有一天,你會變得跟他們一樣的!」
「那又怎麼樣!至少,我不需要哥哥再保護我了!」
……
明明已經變得夠強了啊……現在哥哥為什麼拿著槍站在那里,為什麼自己還是需要他的保護……
「砰!」
整個賽場里回蕩起了一聲槍響,火藥的味道也混雜在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里。
「這……真的是太神奇了……」
皮哥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顯示器,瞳孔因為興奮而迅速放大。他猛地抽了一口煙,貪婪地望著屏幕上的少年。
子彈從少年的肩上擦過,泊泊地流出了鮮血,但是他似乎毫不畏懼,掐著阿麗脖子的雙手也完全沒有松開。少年臉上的傷口,也在剛剛的一瞬間完全愈合,臉上只剩下不協調的血跡。
這就是古雲聃口中的狼王麼……這就是狼王的力量麼!?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你放開阿麗!你這個怪物!」
鐘醫生已經急紅了眼,一下子沖上了賽台,把槍扔到了一邊,拼命想掰開陳可青的雙手。他的手卻像一把鋼鉗一樣,死死鉗住了阿麗的脖子。
女人的臉已經變得青紫,雙手無力地垂在了兩邊。她望著一旁的男人,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再也開不了口了……
哥……
忽然傳來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那聲脆響,讓鐘醫生全身的血液瞬間就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