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空灰灰的,像哭過了一樣。
「喲!圈圈,今天怎麼這麼乖啊,起這麼早!」下樓梯就看見圈圈了,手里還拿著溫熱的牛女乃。
圈圈湊到跟前來小聲地說,「今天期中考試成績就出來了,我能不乖點嗎?不能給我媽一導火線啊!」
「原來如此,我就說呢,你什麼時候重新投了次胎啊!」
「死開些!」圈圈給了我一拳,「對了,你期中考試大概是個什麼情況?我可是公證人哦,要絕對公平,可不能給你開後門哦!」
「靠!我需要你給我開後門嗎?拜托你也不看看我們打賭的那幾個人,大家的水平嚴格來看我還要略勝一籌呢,怕什麼?又不是跟何強何加洲他們那群人比。」我自信滿滿。
圈圈點點頭,「也對哦,這幾個人當中好像你是要好一點哎!」
「那還用說!」
走著走著圈圈突然發現了什麼,「咦?怎麼沒看到藍熠焯啊?最近他不都是跟我們一起嗎?」被圈圈提醒了,對哦,今天一路都沒看見藍熠焯,死哪兒去了?我對著圈圈無知地搖搖頭。
「卓怡藍!」遠遠地听見有人叫我,是于紹杰。
「早!」我走上前去打個招呼。
「是啊!」他答道。我本來打完招呼就想走的,可這于紹杰卻毫不善罷甘休地問了很多問題。「期中考試考得怎麼樣?」他問道。
我不喜歡跟不太熟的人聊天,而且聊的還是這樣沒營養的話題,于是我語氣無比平淡地答道︰「一般。」
「我也是啊!感覺這次題還有點難,你覺得呢?」
「哦……還行。」
「吃早飯了嗎?」
我真服了他,記得有一次我因為違紀被浩哥叫到辦公室狠狠地教育了一番,記憶猶新的就是他對我說︰「人家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我看你卓怡藍一小丫頭片子就能撐起一整個戲台子!」
這會兒想來浩哥還是太年輕啊,見識還不如我這小丫頭片子呢!跟他于紹杰比起來我可算是自愧不如了,他起碼能撐起兩戲台!我抓抓腦袋,「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呢!」
「那怎麼行呢!你不吃早飯對身體很不好的,沒有營養就沒體力,像你上次體育課……」
「我知道!等會兒就去吃!」我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他太恐怖了!
「……」
「……」
一路上圈圈幾乎都沒怎麼說話,她那麼喜歡嘮叨的一個人在于紹杰面前也只得認栽,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吧。不過圈圈在一旁也沒多老實,一直不停地笑著,表情里充滿了邪惡,我知道她肯定是又想到昨晚說的事了,那狗樣兒!我依然跟溺在水里練習閉氣似的同于紹杰有一句沒一句的對答著,還好他家離學校不算太遠,不然估計我最後的終點會是在醫院而不是學校。一溜神圈圈居然一股勁跑了,我當時氣得真想抓住她然後綁起來好好鞭笞一番。
總算到教室了,我丟下一句有作業沒完成便跑到座位上來,班上的三八不少,我可不想這樣的玩笑除了圈圈以外還有其他人來當作口頭禪……
看著早就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的藍熠焯,我微笑著打招呼,「早啊藍熠焯!還真不是一般努力哦!」
圈圈上完廁所回來,看見我就扯開嗓門問道︰「呀!藍藍,你這麼快啊?二人世界里都聊了些什麼?人家可是找遍了機會跟你說話哦,我看著就覺得蹊蹺,還好反應快先走了,怎麼樣?我是不是特聰明特夠義氣?」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圈圈,腦中浮現出一個疑問︰這人腦子缺根筋吧?!
雍烈維一听什麼二人世界立馬來了勁,好奇的樣子怎麼看怎麼猥瑣,「喲~怎麼著?誰他媽這麼眼瞎看上你了啊?想體驗悲慘世界還是就整個一睜眼瞎?」
我毫不客氣地一書砸過去,「你羨慕嫉妒吧!」
「我眼力可是飛行員的標準呢!看上你?挖了雙眼都不會,因為聞都聞的出來你是什麼貨色!」
「是啊!狗鼻子挺靈的哦,狗嘴里也還是吐不出象牙哦!
陳鵬彌跟蒲峻劍剛到教室,看見我跟雍烈維罵的這麼激烈也來了興趣,陳鵬彌笑著問我︰「大清早的你們又在吵什麼呢?」
我冷笑,「誰跟他吵了?不過就幾聲狗叫而已,我可沒那閑工夫搭理呢!」
雍烈維咬牙切齒地看著我,那眼神凶狠地似乎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我回了個鄙視的眼神給他,別以為瞪個狗眼我就怕你了,我可會打狗棒法!
這時,蒲峻劍扔了句話立馬平息了這場戰亂,他說︰「怎麼看你們怎麼覺得你們有奸情,整天打情罵俏的多高調啊!」一瞬間空氣都凝固了,大伙兒都愣了,表情就像听說一頭大象被一只老鼠活吞了一樣怪異,不過幾秒後雍烈維就反應過來了,說︰「哥們兒,別侮辱我了!還打情罵俏,你是在說相聲呢,我就算跟一頭母豬有奸情也不會跟她有呀!」
這龜孫子說話可真夠毒的啊!不愧是平時跟我訓練出來的高手,圈圈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都笑得張牙舞爪的,我冷眼望著雍烈維,「幸好!要是被你個賤人看上了那我非得自刎謝罪一百次不可,丟臉丟到外太空去了!」
圈圈跟陳鵬彌經常笑話我說我跟雍烈維間的罵戰足夠寫幾本經典語錄了,想想還真是這樣,人至賤則無敵,他總能激發我無窮的靈感。
大家笑過也就各自做事,我轉身問藍熠焯早上怎麼走那麼早,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欠我錢沒還我找上他似的,「早上起的太早了,怕吵著你們就一個人走了,到學校時教室門都還沒開呢!」
「你太厲害了吧!這麼早你不想睡覺啊?我每天听著鬧鈴響的時候還一直安慰自己說這是在夢里呢!」圈圈真的是絕不放過任何一個跟藍熠焯說話的機會。
「習慣就好。」
「真的假的?還習慣,那你以後都要這麼早了?」我忍不住問他,其實我想問的是以後是不是就不會跟我一起來學校了。
「沒有啦!昨天我表弟到我房間里玩我的鬧鐘,把時間給調錯了,所以今天早起了兩個小時。」
我哦了一聲就轉過身假惺惺地看書,其實書一直都沒打開過。
浩哥今天穿的新西裝並沒有引起我們的關注,倒是他手中的那張成績單我們的目光還從沒移開過。浩哥麻利地把成績單貼在了黑板旁,然後坐在講台上一言不發。
「什麼情況?」雍烈維小聲問我。
「我怎麼知道!」我的聲音也壓的很低,跟做賊似的,畢竟班主任在教室里不能太放肆。
「難道說你考了全班倒數第一或者我是最高分?不會吧!我哪有那麼優秀!」看著雍烈維那自戀的表情真恨不得扇他兩耳光,我用筆尖戳了戳他的背,淺藍色的T恤上瞬間漫開一道深藍色的筆印,有點像藍色妖姬的抽象化,我說︰「孩子,該醒醒了。」
「你要死啊!很痛的哎!」
「不痛點你怎麼醒得了啊?」
「下課再跟你算賬!」
「怕你哦。」我丟下一句話便趴在桌上,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那遙遠的成績單。
過了十分鐘,浩哥終于有所動靜,他先清了清喉嚨,吐了口痰,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次期中考試的所有成績已經出來了,而且排名分數都在這上面,現在我念一下分數,等下就根據這個來編座位。
所有人都緊張地注意老師的嘴,都在祈禱第一個名字會是自己,對于有的人來說這是希望,而對于有些人來說這只是單純的幻想。
「第一名,何強,546分。」每次念完第一名過後都會有一陣感嘆聲,這人與人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所有人都在期待第二名。
「第二名,藍熠焯,539分。」又是感嘆聲一片。
「第三名,何加洲,521分。」開始麻木。
「第四名,梅鉦琪,510分。」
「第五名,楊丹,508分。」
「第六名,何輝,503分。」
「第七名,有兩個並列,張文和梁輝,都是500分。」一片掌聲雷動,浩哥卻並不怎麼滿意,「這次五百分以上的就只有八個,同學們需要再努力啊!」
「第九名,馬璐,492分。」
……
怎麼還沒到我呢?我開始急了。
……
「第十五名,卓怡藍,466分。」
「第十六名,陳鵬彌,462分。」
「第十七名,雍烈維,449分。」
……
「耶!」我開心地打了雍烈維一下,「哎呀呀,怎麼辦?鄙人剛好比你多那麼一點點呢!」
「你運氣好唄!」
「少來!這下你該死了吧,怎麼覺得你最近長胖了啊!看來是該讓你每天在教室跟副食店之間來回了,看我整不死你!」
「整我?」雍烈維不屑地笑著,「你又不是第一名,我也不是最後一名,你憑什麼整我?」
他這話倒提醒我了,對哦,我把藍熠焯跟蒲峻劍忘了,一個最高一個最低,這樣我就沒法收拾雍烈維了!
「對啊對啊!藍熠焯是你們當中最高的哎,應該是他可以吩咐你們任意事,蒲峻劍最低,所以按照規定要幫我們帶一個月的零食哦!」圈圈這個公證人還算稱職。
我回過頭看著藍熠焯,「你可不能要求我做過分的事哦!」
藍熠焯點點頭,「知道。」
這一次輸給藍熠焯,我沒有一點不開心,反而覺得他很厲害,有一種欽佩油然而生。
「天哪!要為你們這群豬帶一個月零食,我要變殘廢了!」知道成績後蒲峻劍開始做無謂的抗議。
「那沒辦法,願賭服輸。」我可是樂壞了,平時那麼愛欺負我,這回就該好好收拾他一番。
圈圈敲了敲藍熠焯的課桌,「喂!藍熠焯,你到底讓他們做什麼事嘛?說來听听,我還可以給你參謀參謀呢!」
圈圈這話一出,我們幾個人都看著藍熠焯,像下人一樣都在等待他的吩咐。藍熠焯被我們盯得有些緊張,「那……這樣吧!罰陳鵬彌陪蒲峻劍一起幫我們帶一個月零食」
「哇!」我們開始起哄,「這還用得著罰嗎?你看你又多心了吧!」此時的陳鵬彌看著有些不好意思,蒲峻劍也跟著羞澀了一次。
「雍烈維……一個月內不準再罵卓怡藍。」
「什麼?!」雍烈維一听這話臉跟便秘似的,「這算哪門子懲罰?憑什麼不準罵卓怡藍啊?你是她誰啊?」
我開心地鼓掌,「願賭服輸啊!別以為說一連串的疑問就是十萬個為什麼了,你跟那能耐差了幾個輪回。」
「那卓怡藍呢?」圈圈那樣子可真迫不及待,看來我該好好收拾她一回了。
「卓怡藍……卓怡藍……」藍熠焯想了想,說︰「我還沒想好,先欠著吧,等我想好了再說。」
「太偏心了吧!」圈圈抗議道。雍烈維也跟著湊熱鬧,「就是啊,罰我不準罵卓怡藍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你居然都不罰她,這怎麼堵住悠悠之口啊!要不要這麼明顯啊哥們兒!」雍烈維又是那種賤賤的笑容,每次他這樣笑都沒什麼好事。他這一說完,蒲峻劍跟陳鵬彌也來起哄,這場面熱鬧的我都尷尬。
很快,老師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成績,然後開始選座位。
「現在,所有人都走到教室外,按照名次依次進來選座位,我念一個進來一個,選定了就不準再改變,我們尊重自主但還是要有規矩,好了,現在開始。」班主任拿著一張成績單把我們統統趕出教室外。我跟圈圈正商量怎樣才能繼續同桌時老師已經開始了。
第一個進去的是何強,他選了靠教室中心的第三排,成績好就是成績好,一眼就選中了教室的黃金分割點。第二個進去的是藍熠焯,他選了靠牆的單人座。然後外面的人陸陸續續進去,眼看著好點的位置都沒幾個了,我在門外急得把圈圈的肥肉又摧殘了一遍。
終于輪到我了,一進門,才發現位置都是亂七八糟的,沒有理想的四人連座,于是我隨便選了個第二排的座位,與藍熠焯隔了一個走道,在羅杰民前面。陳鵬彌倒還好,跟蒲峻劍坐在倒數第三排,這倆人終于坐在一起了。我趴在桌上心咚咚地跳,怕誰進來坐在我旁邊搶了圈圈的位置,幸好圈圈成績也不錯,還是如願以償的我們又同桌了。雍烈維和張文也是同桌了,離我很遠,以後張文也不用天天下課就跑去找雍烈維了,真方便!我也不用再被雍烈維罵了,真開心!
這轟轟烈烈的座位編排完後我開始打量周圍的情形︰我左邊是圈圈,再左邊是藍熠焯,不過中間有一條走道。後面是羅杰民,羅杰民旁邊是梁輝,他倆簡直就是翻版的雍烈維和張文,這不,名字的字數都一樣呢!他倆也是班上的活躍分子,這下又有得玩了,我樂的有些莫名其妙。
「卓怡藍,你的餅干!」我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直到藍熠焯的後面,于紹杰!呃……于紹杰居然在藍熠焯後面。看我發愣,于紹杰把餅干扔給我,「卓怡藍,你不是沒吃早飯嘛,我這兒有早餐餅干,給你當早餐!」
不管我願不願意,餅干已經到手里了,容不得我拒絕。就像不管馬璐願不願意,胡安已經跟她分手了,也由不得她說不。我不擅長接受別人的好意,伸手想還給他,「我……不餓!」
「那你等會兒吃。」
不知于紹杰是不是太單純了,簡直跟一二愣子似的!只顧著傻傻的全心全意的把那些好給別人,也不在乎別人是不是真的真心接受、真心想要
珍惜。
圈圈在一旁捂著嘴笑得不成樣子,我打了她一下,「抽筋啊!」
她忽然一臉嚴肅,語重心長地說︰「于紹杰注定要經受風雨。」我沒理她低頭把餅干扔進課桌里趴在桌上假裝睡覺,正覺得很煩的時候圈圈用手肘推了推我,「藍藍!」
「干什麼?」
圈圈指了指藍熠焯,「他叫你。」
我看著藍熠焯,詢問他有什麼事,他只淡淡的說了句放學一起走,我哦了聲又繼續趴在桌上,不過心里卻開心得要死,一瞬間之前的那些不快全都煙消雲散了。原來,藍熠焯是這樣特別的一個人,這樣一個能如此牽動我心情的人。
課桌里的那盒餅干,等我想起它時已是一周後,在狹小的課桌里被各種各樣的書本欺壓的有些變形,我看了看,還是在下課鈴聲響起後連同剛整理出來的廢紙一起扔進了垃圾桶里。
有時候有些人就是這樣不可理喻,寧願留戀一個觸不到的微笑,也不選擇能握在手心里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