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愛 六 意外任務

作者 ︰ 淺庭樽

自從王副校長听過三月的課之後,三月就格外小心,生怕再撞到槍口上。再或者哪天老大親自來了,還不知會怎樣評呢,三月心里很犯怵。三月不是那種上進心很強的女孩子,也沒有特別靈透的資質,只要每天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做好分內的事就覺得ok了,這種思想在她原來工作的學校是很有生長空間的,雖說那里條件沒有市區的學校好,但人少,競爭壓力也小,只要把課上好就行了,這是非常適合三月這種性格的女孩子呆的地方,但在這里,顯然就不行了。

這里的日子不好過,由于教育資源的長期不均衡性,三月他們的一些教學方式和理念顯得有些落後,于是,王副校長自告奮勇,承擔起了指導她們的任務。

三月整天提心吊膽的預備著王副校長再次光臨,可過了兩個星期也沒見動靜,而且其他的領導最近也很少下來檢查常規工作了,消息靈通的王佳告訴三月,再過十幾天,學校就要進行建校六十周年校慶了,全校領導都在為這件大事緊張的忙碌著,三月這才醒悟過來,怪不得,最近幾天,她見學校的文化牆又布置一新了,校園內也增添了不少新設施,平台上和家山前擺上了花花草草,敢情是為了這件事。三月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就到了四月,清明節過後,氣溫一天比一天高,校園里的幾棵泡桐已經開花了,空氣里彌漫著一絲甜甜的味道,校慶日是4月12日,已經臨近了,但準備工作卻是千頭萬緒,文化牆需要重新整修,美術老師們忙的課都顧不上上,展室里學生的作品還需要再充實,哪一樣也馬虎不得,校長召開了幾次領導班子會議,決定周六周日中層領導不放假,趁著沒有學生,把學校的各個功能室再好好布置一下。

周五的下午,這天放學後,三月正在假山前的水池邊指揮學生打掃衛生,最近衛生工作抓得很緊,領導天天下來查,犄角旮旯都不放過,下周一就是校慶了,校園的衛生就是學校的臉面,誰也不敢馬虎。

高校長從二樓的辦公室一邊往下走,一邊接電話,大概是有什麼意外情況,高校長的表情有些著急,路過三月身邊,連三月和他打招呼也沒听到。

走過去後,高校長好像忽然發現了三月,他趕快折回來走到三月身邊,和氣的說︰「小梁老師,明天休息,準備回家嗎?」

三月感覺高校長似乎有什麼事,就說︰「明天好像有雨,所以我不打算回去。來回太折騰了。」

高校長一听,愁容頓消,兩眼放光,好像危急之中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高興的說︰"太好了,你也知道,咱們學校下周要搞校慶,這可是件大事,我也通知了很多從咱們學校畢業的成功人士來參加,學校的中層領導都被派出去進行聯系了,還有些領導要留在學校進行最後的準備工作。楊主任本來是被派去聯系華鑫公司的李總的,這幾天工作忙,可能是累著了,剛剛打來電話,突發了急性闌尾炎,進了醫院。我一時也找不到人,我已經給李總打過電話了,可總是要發個請柬才顯得有誠意,也更正式一些,所以想讓你明天去華鑫公司一趟,給李總送請柬,小梁,你看有什麼困難嗎?」

三月一听,不就送個請柬嘛,這有什麼難事?自己有的是時間,閑著也是閑著,再說,華鑫公司,不就是米蘭剛剛進去的那家公司嗎?于是她趕緊說︰「沒什麼困難,保證完成任務。」

高校長如釋重負,隨即去辦公室拿了請柬給三月,又叮囑了三月一些事情。

第二天一早,三月在雨聲中醒來,梳洗過後,喝了點稀飯,就打著傘拿著請柬去華鑫公司了。

華鑫公司位于本市東南邊的新區,最近幾年,市政府對城市功能進行了新的規劃,一些上了規模的廠礦公司都遠離市中心,搬遷到了地廣人稀的偏僻的區域,雖說還在同一個城市里,可離市中心很遠,各種後續建設還沒有完善,其中就包括交通問題,沒有公交車可以到達華鑫公司。三月不熟悉路,出門前便給米蘭打了個電話,想先問清路才好坐車。誰知米蘭並不在公司,跟隨領導出去了,米蘭在電話里給三月說了公司大概的地址。信號不好,三月听了半天,也是一頭霧水。邊走邊問吧,反正在一個城市里,也丟不了。

三月想著,便出門坐了一輛往汽車站的車,她想,汽車站車多,總有可以到華鑫公司的車吧。

可是到了汽車站,在售票窗口問了一下,三月傻眼了,這才知道華鑫公司因為剛剛搬新址,位置偏僻,並沒有公交車可以到那里。三月暗暗叫苦,這可怎麼辦?打道回府,怎麼給校長交代,保證已經下了,自己的臉還不丟盡了?而且下周一就是校慶了,完不成任務,自己豈不是成了學校的罪人了?怪只能怪自己,誰讓自己一時沖動,沒那個金剛鑽兒,卻偏偏攬下了這麼個瓷器活兒?看來,為今之計,只有硬著頭皮打的去了,還好,校長事先說過會報銷路費的。

三月走出車站,站在路邊的站台上等車,一個甜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姐姐,你知道到華鑫公司怎麼去嗎?」

三月扭頭一看,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圓圓臉,梳著馬尾,一雙眼楮正朝自己忽閃忽閃的眨著。

三月說︰「我也不知道,正要去那兒呢.可是好像並沒有直通車到那兒。」

女孩一听,著急地說︰「那可怎麼辦呀?我姥姥的病又犯了,那兒附近的村子里有位老中醫,上次我姥姥在那兒抓的要吃完了,我媽媽要我去給姥姥抓藥呢。」女孩說著說著,就想掉眼淚。

三月心最軟,見不得別人哭,尤其是這麼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她趕緊安慰道︰「別急,沒有公交車,可以打的去。」

「姐姐你也去那兒嗎?」

「嗯。」三月點點頭。

「那我和姐姐一起坐車去吧,好嗎?」

三月有些暈乎了,點了點頭。女孩破涕為笑。

正說話間,一輛面的駛了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伸出一頭卷毛來,喊道︰「有去華鑫公司的嗎?」

女孩趕快跑過去︰「我們去我們去。」

那個女人說︰「我是想找個拼車的,一來省些路費,二來路上也有個伴兒。」

女孩趕緊朝三月擺手︰「快點兒姐姐。」

說著,女孩拉開了車門,三月有些猶豫,可看著越下越大的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女孩拽著她鑽進了車里。

上車後,三月發現除了司機和那個女人外,副駕駛座上還坐著一個胖男人。原來他們都是到華鑫公司辦事的,因為沒有直通的公交車,才合伙拼車的。

車子很快駛離了市區,通往郊區的路很平穩,但明顯荒涼了許多,天氣不好,到處都是霧蒙蒙的,半天也看不到一個人,偶爾有輛車駛過,也是急匆匆的轉瞬即逝。

郊區的風景不同于城市,沒有成群的樓房,放眼望去,路兩旁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和總也望不到邊的楊樹,它們靜靜地沉默在雨中,路邊偶爾也會有幾個小作坊在眼前閃過,孤零零的。

駛過幾座零星的民房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對司機說︰「停一下,我口有些渴,買瓶水,馬上過來。」

車子停了下來,胖男人打著傘下了車去買水,三月他們在車上等著,大概坐的時間有些長,三月覺得有些腰酸胸悶,搖下了半扇車窗,清新的空氣撲了進來,車子里面頓時沒那麼悶了。三月往前伸了伸腰,突然,她看到副駕駛座上有一個非常精致的男士皮夾,三月還沒反應過來,只見那個司機一把抓住皮夾,塞到了車座底下。三月正要開口,旁邊那個女孩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示意她別出聲,原來她也看到了。

不一會兒,胖男人跑著回來了,頭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看樣子有些慌張,他看了看車上的幾個人,喘著粗氣說︰「你們誰看見我的錢包了?」

三月正要張嘴,旁邊那個女孩用腳尖輕輕踫了她的腳一下,三月趕快把話咽了下去,搖了搖頭,其他三個人也和三月同樣的反應。

胖男人不相信,粗著嗓子說︰「我剛才上車時錢包還在呢,剛下車走了幾步,也沒看見錢包掉地上,錢包就不見了,肯定是你們幾個拿走了,不行,你們得讓我搜你們的包,不然今天誰也別想走。」說著,臉上的肥肉抖動了一下。

司機听了,趕緊翻出自己的口袋,又打開自己的包讓胖男人看,還起身讓胖男人看了看自己底下,證明自己沒有拿。

旁邊的那個女人和胖男人爭辯了幾句,可看到那個男人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也有些害怕,就無可奈何的把包遞給了他,胖男人翻了翻,沒發現他的錢包,他又看著三月和那個女孩,女孩趕快把包遞了過去,自然是什麼也沒發現,輪到三月了,三月不想把包遞過去,心想︰憑什麼搜我的包,我又沒拿?看她不動,女孩勸她說︰「姐姐,你把包給他讓他搜,搜不出來看他說什麼。」旁邊那個女人也說︰「讓他搜,沒有不就證明了你的清白?」

三月一想,也有道理,就把包遞給了胖男人,包里只有一張請柬和一個錢包,錢包里也只有幾十塊錢的零鈔。

胖男人沒搜到,自然不甘心,他不依不饒的說︰「我的皮夾里有一張銀行卡,里面有十幾萬塊錢,剛才我看你們都帶著錢包,里面肯定有銀行卡,這樣吧,你們把自己的銀行卡賬號和密碼給我說一下,我打電話到銀行確認一下,如果不是,那就證明不是你們拿的,我只好自認倒霉了。」

司機的包里沒有銀行卡,沒有辦法聯系,胖女人這次很配合,大概是覺得自己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女孩也趕快說了自己的銀行卡號碼,胖男人打了電話,果然都不是。輪到三月了,這時,一股冷風從車窗外吹進來,三月打了個寒戰,她看著那個胖男人,又看了看那個女人和女孩,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三個人六只眼楮一起盯著她,透出詭異難測的光芒,車子里安靜的有些可怕,只听到冰冷的雨點一聲連一聲的敲打著車子,又順著玻璃快速的滑落下來,天地間只留下一片蒙蒙的霧氣,讓人覺得寒意陣陣。她看了看車外,外面是空曠的農田,這樣的雨天,連個人影都不見,一種恐懼感在三月心里彌漫開來,周圍仿佛有張網要將她罩住,三月把手慢慢的伸進包里,拿出錢包,她的工資卡在里面,抽卡的時候,她的手都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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