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米蘭全神貫注執行秘密任務的時候,三月正一頭霧水的坐在餐桌邊翻著米線,太熱,翻一下就有一股白色的熱氣裊裊的往外蒸騰,她邊翻邊朝米蘭跑去的方向看,心里暗想︰「這個米蘭,什麼事情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正當三月吹口氣準備吞下一口翻涼的米線的時候,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嚇得她差點把嘴里的米線咽到氣管里。
誰這麼可惡啊?想噎死人嗎?
三月心里一陣抓狂的叫。她鼓著嘴,幾根被攔腰截斷的白白的米線還沒來得及吸到嘴里,顫悠悠的掛在嘴外面,有兩根甚至快要掛到下巴了。她扭過頭去看是哪個缺德的家伙對她下此毒手。
扭過頭,她看見一張笑意四溢的臉,白淨如玉的皮膚,一雙像深潭一樣澄澈的雙眼,正歪著頭目不轉楮的看著她,黑葡萄一樣的眼仁里映著她的影子,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楮對他怒目而視。
不是白少熙,還能是誰?
再往後看,還有兩個人,一個跟白少熙長得有些像,只是年齡大些,另一個是穆所長。
三月差點背過氣兒去,她趕緊回過頭,把米線吸到嘴里,使勁咽了下去,不料吞的太猛,被噎住了,她憋住氣,猛喝了兩口湯,把米線沖了下去,不過喝過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她的舌頭燙得生疼,下嘴皮感覺快要起泡了,胃里一陣陣揪扯,像被什麼東西撕拽著一樣。她伸出舌頭往外吐著,米線上淋下來的湯汁弄濕了下巴,黏黏的,她伸手去抓桌上的餐巾紙,一只細長的手伸了過來,遞過來一張濕巾,挨在了她的下巴上,一股涼涼的感覺從下巴滲到舌尖上,滲到嗓子眼兒里,又滲到燒灼的胃里,就像三伏天吃了冰激凌,舒服極了,她正感覺爽透了,忽然覺得不對勁,扭頭一看,白少熙這個家伙竟然緊貼著她,臉都快貼上來了,那溫柔的表情在她看來分明就是在調戲,色膽包天的婬賊!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舉動,她用胳膊肘使勁倒了一下白少熙的肚子,白少熙「啊」的一聲丟開了手,捂住肚子,濕巾掉在了地上,後邊那兩個人趕快走過來,和白少熙長得很一樣的人著急的問︰「小熙,你怎麼了?」
小熙,好酸啊!
「沒什麼,肚子忽然疼。」白少熙捂著肚子,皺著眉說。
活該,誰讓你調戲本姑娘!真是痛快!
「你是不是餓壞了?我們趕快吃點飯吧。」穆所長輕聲的問。
「好。」白少熙答應著,一把拉過米蘭的凳子坐了下來,斜著一雙充滿恨意的眼楮盯著三月。
「小梁老師,我們可以坐在這里嗎?」穆所長認出了三月,他很有禮貌的問。
「有什麼不可以,這里又不是她家,誰都可以坐。」白少熙肚子雖然挨了一記揍,嘴上卻仍是不肯悔改。
三月恨恨的看著白少熙。這個小白臉,每次自己遇到他,都這麼倒霉,真是她的克星啊!剛才那一拍,要是把她給掛了,那得多冤哪。自己不過輕輕捅了他一下,瞧他裝的那個樣子,要死要活的,真是演技派的呀!三月暗暗叫苦,想罵他,可旁邊還有別人,最要命的是還有穆所長,難道這家伙認識穆所長?怪不得那天听課時,這家伙和穆所長坐在一起竊竊私語呢。
三月朝穆所長點點頭,撕下一片餐巾紙擦了擦嘴。這會兒她覺得食道里順暢了許多,盡管胃里燒灼的一陣陣疼,嘴皮和舌頭還有點痛麻,可是她還是鎮定了不少。控制,一定要控制,不能為這個不值得生氣的家伙毀了自己的形象,三月想起來高校長經常告誡老師們的話,走到外面,你就不是代表你自己,而是代表學校,盡管三月覺得自己不能勝任這麼重要的責任,這樣的代表也很荒謬,可是好歹自己淑女的樣子不能敗在這里,于是她壓住怒火,轉過身,看了白少熙一眼。
白少熙的火氣倒好像下去了,他瞟了一眼飯桌,說︰「怎麼,這兒還有別人?」
三月不看他,沒好氣的說︰「和朋友一起來的。」
「和誰?男的女的?」白少熙有些緊張地皺著眉頭問,好像忘了肚子。
「跟你沒關系。」
白少熙張嘴還要問,三月卻將笑臉對住了他身後的穆所長︰「穆所長好。」
穆所長也親切的正式和三月打了招呼,白少熙白白浪費了一張溫柔的表情。
不過他毫不在意,在穆所長和三月打過招呼後,趕緊接上了話。
「梁老師,真是巧啊。」
三月看著白少熙,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兩排小牙卻使勁的咬著,心里想︰巧你個頭啊!
白少熙一點不在乎,滿面笑容的給三月介紹。
「這位是穆所長,你認識的。」他看看穆所長,對三月說,又看看另外那個男人,說︰「這是我老爸。」
三月向白爸爸點點頭。
白少熙倒是很不客氣,見旁邊兩個顧客吃完了飯,趕快拽過來凳子,對穆所長和白爸爸說︰「穆叔叔,這兒的飯好像很不錯呢,咱們就來點民間小吃吧。」
穆所長笑著說︰「好啊。入鄉隨俗,就听你的。」說完,和白爸爸坐了下來。
「坐啊,梁老師。」白少熙微笑著對三月說,一邊把三月的凳子往自己這邊拉了拉,這家伙,反客為主啊!
白少熙坐在了米蘭的位置上,和三月緊挨著。三月坐下後,把凳子往外拉了一些,白少熙一看,就把自己的凳子往三月那邊挨了挨,三月只好睜只眼閉只眼,心里卻把「」兩個字罵了一百遍。白少熙把臉湊到三月的木桶邊,使勁嗅了嗅,說︰「這是什麼飯,這麼香?」
穆所長說︰「這叫木桶飯,是蘇杭的特色小吃「片兒川」。」
三月沒想到穆所長認識這種小吃,就好奇地問︰「穆所長也知道這種小吃?」
白少熙接過話說︰「穆叔叔是南方人,當然知道南方的小吃了。」
三月這才感覺到,穆所長和他們這里的北方男人是有些不同,北方男人通常都是五大三粗的,即使個子不高,也透出一種粗壯豪放之氣,而穆所長身上則透露出一種秀氣的儒雅之氣,眼角眉梢之間都長得很是細膩。
當下白少熙要了三碗木桶面,四個人邊吃邊聊了起來。
三月和他們到底不太熟,加上穆所長又是省廳的領導,她怕自己說錯話,因此盡量少開口,可白少熙卻是個話癆子,一會兒問三月工作的情況,一會兒又問她還知道附近有哪些小吃,能不能帶自己去品嘗一下,一會兒又問她是不是三月出生的,所以才叫三月?一會兒又講一些逗人的笑話,搞得三月想發作又沒辦法。
三月不耐煩的應付著白少熙,穆所長和白爸爸卻是無動于衷,好像見怪不怪,等白少熙的話冒得差不多了,白爸爸說︰「小梁老師,你別見怪,我這個兒子就是到哪兒都話多,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三月對白爸爸笑笑,沒說什麼。
白爸爸又溫和的看著白少熙,「小熙,你肚子還疼嗎?」
「已經好了。」白少熙拍著肚子說。
「以後吃飯一定要按時,不要饑一頓飽一頓的,工作起來就忘記了吃飯,這樣會落下胃病的。」白爸爸半是囑咐半是責備的說。
看樣子,白爸爸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怎麼會生出白少熙這麼個兒子,看來真是龍生九子,各個不同。要不然,這家伙就是憑著這張迷人的臉蛋和抹了蜜的嘴巴從小被慣壞了,才長成這麼個德行,都是寵愛的惹的禍呀!
穆所長和三月聊了起來。
「小梁老師,來這里的學校多久了?」穆所長的聲音永遠是那麼不急不躁,听著讓人如沐春風,很舒服。
「四個多月。」
「在學校還住得慣嗎?」
「住得慣。」三月楞了一下,趕緊隨口回答,她覺得奇怪,穆所長怎麼知道自己住在學校里?
「節假日才能回家,不想家嗎?父母都是做什麼的?」
這個問題可就涉及私人問題了,三月不想回答,但穆所長的聲音那麼溫柔,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在慈愛的問詢晚輩,讓人生不出厭煩來。三月想了一下,說︰「媽媽——在家操持家務,爸爸——」
「三月。」三月話還沒說完,米蘭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原來,剛才劉廣利擁著美女蛇進入「歐雅」咖啡廳時,米蘭一直躲在車旁小心的拍照,但她不能跟進,只好在後邊拍了幾張,等他們進了咖啡廳後,她又選了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抓拍了幾張兩人情意綿綿的照片,可惜,因為角度問題,再加上米蘭到底心虛,不敢久留,只拍到了幾張側面,也不知道這些照片有沒有用,前幾次自己費盡心機搞到的資料,麗莎都說沒用,這次要是再沒用,自己只好打道回府。
怕引起人懷疑,米蘭拍了幾張後,便撤退了。她把相機放在車里,就回來找三月。
當她看到三月的時候,同時看到了白少熙他們。
「白少熙,白伯伯,穆叔叔,你們也在這里呀?」米蘭有些吃驚。
「米蘭?」白少熙他們也覺得很意外。
「怎麼,你們認識?」米蘭看看三月,又看看白少熙。
三月搖了搖頭,她可不想讓米蘭認為自己結交這樣色的家伙,可白少熙這家伙卻高興的像撿了寶似的點著頭。
「到底認不認識?」米蘭疑惑的追問三月。
三月看著白少熙高興地點著頭像雞啄米的樣子,只好點了點頭。
「米蘭,你們兩個也認識啊?」白少熙指著三月問米蘭。
「我們是閨蜜。」米蘭說。
「那你們也認識呀?」三月看著白少熙他們問米蘭
「老相識了。」白少熙說。
回去的路上,禁不住米蘭的審問,三月只好交代了自己認識白少熙的經過。當然,她簡略了自己在公交車上的事。米蘭也告訴三月,自己和白少熙打小就認識,她的爸爸和白少熙的爸爸還有穆所長都是從小長大的伙伴。
晚上,米蘭將拍到的照片發給了麗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