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三月嗎?」三月剛剛把學生放完,端著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經放涼了的白開水,白少熙的電話就來了。
「干什麼?」三月不便在辦公室接電話,就邊往外走邊不耐煩的問。
「你發什麼火呀?」白少熙不解的問。
「我正上班呢,有什麼事快說!」三月沒好氣。
「都幾點了你們還不下班?不是不加班的嗎?你該不會是為了躲我才故意不回來的吧?我都快餓死了!」白少熙委屈的要死,有氣無力地說。
「冰箱里不是有女乃嗎?還有兩個饅頭。你先吃點。」三月耐著性子說。
「我腸胃不好,一吃涼的東西就拉肚。昨天你給我喝的女乃,我夜里拉了三次,好像剛接好的骨頭又裂開了,啊——」電話那頭傳來白少熙痛苦的叫聲。
「好,好,我一會兒就回去。」三月狠狠的把電話摁斷了。這個家伙,才住了兩天,都快要把她折磨瘋了。
昨天夜里睡覺前,白少熙要求她給自己做夜宵,夜宵?她從來不吃夜宵的,可是那個家伙說自己長了兩個胃,也不知道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三月不同意做夜宵,他就拿出協議,而且說自己是付了伙食費的,他正在養病,不能從伙食上虐待他。沒辦法,三月只好給他煮了湯圓兒,沒想到這家伙那麼能吃,那麼膩的東西他竟然一連吃了十個,喝了一包女乃,結果半夜拉了三次。
那時候是半夜兩點,三月正睡著,然而睡得很踏實,原因當然是因為房子里住了個陌生的男人(白少熙對她來講還是陌生的),睡覺前,白少熙賴著讓她把自己扶到床上,她反鎖了房門,然而還是不敢睡的太沉,結果,朦朦朧朧中,就听見隔壁房間的牆啪啪的響,三月穿好衣服,怒氣沖沖的打開白少熙的房門,只見白少熙正舉著一只球往牆上拍,球滾過來回到床邊,他就彎撿起來重新拍過去。
「干什麼?還要不要人睡了?」三月怒火沖天。
白少熙一臉委屈。
「我要拉肚。」
這一拉,就拉了三回,而且回回都要三月攙扶著去。到了早上,三月的兩只眼都腫了。
現在,這個家伙,居然又餓了,中午的時候可是吃了兩大碗炸醬面的呀。
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三月在心里狂叫。
白少熙的電話又來了。
真是要瘋了!
「晚一點吃飯會餓死啊?」一進門,三月就沖著白少熙大喊。
白少熙好像沒有看到三月的不高興,滿臉燦爛的說︰「你終于回來了,我一個人要悶死了!」
白少熙真是個話嘮子,即使在飯桌上,他的嘴也沒有停下來的時候,不過,都是他在說,三月在听。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啊?
歐寧白白錯過了一次機會,他沒有理由去找三月,而且這樣做也容易引起誤會,他不想讓米蘭和白少熙誤會自己,看來還是按照李隊說的再去深入調查。
李隊打來了電話,兩天後過來,他就和小高去了山里,考慮到不能打草驚蛇,他們沒有借當地的警車,而是打了一輛車。
停車後,歐寧和小高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往村子里走,村子里人太少了,走了大半天,還沒踫上一個人。
「歐寧,咱們已經在這里找了這麼多天了,也不見人影兒,嫌犯八成是離開這里了吧?」小高說出心中的疑問。
「應該不會,這里往里面走,只有一條大路,是通往深山區的青龍泉景區的,山溝里全是樹木和荊棘,要是沿著山溝走,根本走不出去。」歐寧看看周圍的環境,到處一片寂靜,滿眼蔥綠。
「不過,在這山里面藏個人,倒還真是不好找呢!」歐寧自言自語地說。
「藏山溝里?歐寧,別說笑了,雖然這山溝里藏人容易,可是他們總得吃飯吧?吃飯不得出來,要是一出來,不就被人發現了?」小高第一個就想到了吃的問題。
「不錯,而且那兩個人從那麼高的山上滾下來,肯定也受了傷,總得包扎傷口,為什麼沒人看見他們呢?」歐寧也覺得不解,難道他們真的插翅飛了?
對,受傷了就要包扎傷口,到山里的赤腳醫生那里問一問。
上次歐寧他們來的時候,曾經到赤腳醫生那里去過一次,可是醫生不在家,到山下的親戚家里赴宴去了。
這次再去踫踫運氣。
赤腳醫生的診所果然不一樣,就在自己的家里弄了一間簡陋的屋子,擺了些瓶瓶罐罐,一張鋪著的床就當是輸液床了。屋子里沒有病人,一個穿著一雙藍色拖鞋的五十多歲的老頭,掛著一件兩道杠的汗衫,正就著門口的亮光看一張早就過了期的報紙,報紙上是一片女明星的緋聞。
醫生一听他們是警察,趕忙把他們讓進了屋里,順手把那張報紙掖在了床腳的草席下,歐寧他們只當沒看見。
「李醫生吧?」歐寧重新確認了一下。
「是是,警察同志。」李醫生站在門邊,搓著兩只手,一臉的緊張,听到歐寧問他,趕緊忙不迭的點頭。
看到他這麼緊張,歐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緊張,大叔,我們就是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歐寧安慰他。
看到並不是自己惹出了什麼麻煩,赤腳醫生沒那麼緊張了,舌頭也抻直了。
「你是這村子里唯一的醫生嗎?」歐寧找了個比較干淨的凳子坐了下來,說干淨,只是因為那張凳子的顏色本身就是黑的,在光線暗的屋子里根本看不出上面的灰塵來,而旁邊那個不知什麼年月的已經露出了里面的海綿的藍色沙發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只有做到的地方還比較干淨。呈突出重圍之狀。
「是的。」看到歐寧坐了下來,鄉村醫生也在一張黑色的板凳上坐下。
「最近有什麼人到你這里看過病嗎,特別是外傷包扎類的,外鄉人。」歐寧切入了正題。
「俺們這里都是些村子里的人,沒什麼外鄉人來過。」鄉村醫生搖搖頭說。
「你能肯定嗎?」小高提醒他。
「哎呀,警察同志,俺們村子里就這幾戶人家,來俺這里看病的俺板著指頭都能說得上來,再說俺們這里又是窮山溝,要是有外鄉人來,俺肯定會記得特別清楚的。」鄉村醫生趕緊解釋。
看看問不出什麼,歐寧和小高就告辭了,臨走囑咐醫生,如果發現什麼情況要及時報告他們。
歐寧前腳剛出來,二妞跨進了赤腳醫生的額家。
「叔,再給俺弄些消炎藥和紗布。」
「哎呦,二妞,佔軍的傷還沒好啊?」赤腳醫生關切的問。
「好多了,俺看再上一回藥就好了。」二妞接過藥從兜里掏錢。
「要是不好,就到醫院去看看,可不能光顧著掙錢了。」赤腳醫生嗦著,把泛著油膩的鈔票裝進了兜里。
「俺知道。」二妞憨厚的笑著,拿著藥出了門。
「你扶著我!」白少熙坐在沙發上仰著頭,伸出一只手,死乞白賴抓住三月的胳膊。
這家伙雖然受了傷,可是力氣還是挺大的,三月使勁掰了一下,那只手卻像長在衣服上一樣,拽不下來。
「我都好幾天沒見太陽了,今天天氣這麼好,醫生說,多曬太陽好得快。」白少熙好像沒看見三月氣的通紅的臉。
真是一快超級牛皮糖,沒辦法,三月只好攙著白少熙往樓下走。
白少熙不要拄拐,他說拐杖夾的咯吱窩疼,非要將一條胳膊架在三月的肩膀上,讓三月扶著自己下樓。
下樓不比上樓,累不說,還要特別小心,樓道不寬,兩個人並排,將樓道擠滿了,四層樓下來,將近四十個台階,三月走的氣喘吁吁,到了樓下,她兩條腿都軟了,坐在石板凳上直喘氣兒。
院子里很安靜,幾棵觀賞石榴樹已經開花了,紅艷艷的,一片花瓣飄下來,落在三月的頭發上,白少熙伸手想給她拂去。
「干什麼?」白少熙的手剛伸過來,三月扭過頭嚇了一跳。
「啊呀,叫什麼,好像我對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白少熙捏著花瓣伸到三月眼前晃晃,一臉委屈地說。
看著白少熙手里的花瓣,三月撇撇嘴,沒說什麼。眼楮盯著院子里,一見有人過來,趕緊站起來,把頭扭過一邊。
白少熙嘴角彎著,一抹笑意勾在嘴角。
「白先生,曬太陽呢?」不知什麼時候,門口的年輕保安走了過來。
「是啊,今天太陽這麼好,出來曬曬。」白少熙高興的打著招呼。
這家伙,才來兩天,什麼時候跟人家混得這麼熟!
「你女朋友可真是不錯,對你真是體貼。」無知的保安繼續聊著。
女朋友?白少熙看看三月,回過頭,朝保安點點頭,謙虛的說︰「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世界第三?他倒是大言不慚的敢接話呀!
可是不能發作。
嗦了半天,保安終于離開了。
「誰是你……」
「我好餓,幫我買個包子吧。」一見勢頭不好,白少熙趕緊轉移話題。
佔我便宜還好意思要包子?我現在就把你的臉掬成肉包子。
想到這里,三月把手伸過去。白少熙嚇了一跳,不知道三月要干什麼。不過顯然來者不善,可是他跑不動。只好閉上眼楮束手就擒了。
可是等了半天,不見厄運降臨,倒是一聲甜美的叫聲傳了過來。
「小熙,你吃包子嗎?」
白少熙驚得睜開了眼楮,沒有別人,三月剛才怒氣沖沖的臉變成了桃花燦爛。
白少熙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他朝四周看了看,確實沒有別人在跟前,不遠處一個五十左右的女人超這邊走來。
真是天神姐姐開眼了,還是三月中了什麼**術?
「小熙,我去給你買包子。」三月滿臉笑意的對白少熙說,站起了身。
「喲,這不是小梁老師嗎?」那個女人走到跟前給三月打招呼。
是「劉大嘴」劉老師。
三月趕緊回應,劉老師已經到跟前了。
「喲,小梁老師,這是誰呀?」劉老師盯著白少熙問三月。
白少熙不答話,看著三月,來了救星了!
三月看著白少熙,白少熙的眼楮里分明有一種戲謔的神情。
「他……是我男朋友。」三月很艱難的說了出來,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天哪!白少熙有些暈了,是不是听錯了。
劉老師聊了幾句,離開時,還回頭看著白少熙,嘴里嘟囔著︰「長得真帥!」
「哎,女朋友!」等劉老師走遠了,白少熙試探著戲虐的叫著三月。
三月回頭瞪著白少熙,可是臉卻紅紅的。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逼你。」白少熙為自己撇清。
「哎,為什麼說我是你男朋友?是不是想通了?」白少熙不知死活的舌忝著臉問。
「想通什麼?有什麼可想的?」三月生氣的問,這個劉老師,出現的真不是時候。
「不會是住了兩天,對我有什麼想法了吧?就連剛才你們學校的阿姨都說我長得很帥呢?這麼久了難道你就沒發現?」白少熙模著下巴,自戀的說。
「別那麼自戀了,不說你是我男朋友,還能說什麼?說別的不是讓人誤解嗎?」三月鄙視的看了白少熙一眼,想殺滅他良好的自我感覺。
不過,白少熙這家伙確實長的帥,她不得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