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馬局一拍桌子，「還嫌不夠丟人啊？開哪門子玩笑！」說著徑直出了辦公室。李隊跟了出去。
趙隊拍拍蘇強的肩膀，「老方的事局里還在討論，過幾天會出結果。」頓了頓，他又說，「強子，六組現在就靠你撐著了，別泄了大家的氣！」說著，往辦公室的其他人身上掃了一眼。
「是。」蘇強沉重的回答。趙隊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老方，再也不會留在六組了。
6月8日
大會議室
「經過局領導統一研究決定，六組組長方國棟同志因為個人原因，調到分局檔案室工作。六組組長暫時由蘇強同志代理。」趙隊說完，撇了一眼老方，又撇了一眼蘇強。
會議室的氣氛安靜的異常。沒有人鼓掌，沒有人起哄，甚至沒有人說話。大家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他們，就連大曾和老鄭，都有點不知所措了。平心而論，蘇強的能力他們是佩服的。要擱這事兒之前，如果說老方正常調動工作，蘇強當了六組組長，沒有一個人不服，大家絕對一百個歡迎。可是出了這事兒，歡迎蘇強算是對老方的諷刺麼？他們也曾是同生共死並肩戰斗的兄弟啊！
他們想起剛來六組時老方給他們上的第一課，想到每次犯錯誤挨強哥批評都是老方替他們說好話，想起每年大年三十他們為案子忙的飯都沒時間吃是老方從家里帶來嫂子包的餃子……
可這一切都不會有了。老鄭想起那天早上老方還答應季潔等蘇強和大曾回來請他們去明輝吃飯。可現在呢？他已經知道季潔調到了六組，可陪了他們三年，帶了他們三年老方卻要離開了。難怪有人說，人生無常。你永遠都不知道你生命中的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刑警的生命中尤其如此。他不禁想，如果季潔回來後知道老方調走了，她會怎樣想呢？她一定也會很傷心吧？
組長辦公室
「老方」蘇強攔住一直在收拾東西的老方。他有太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嗨，沒事兒！」老方故作輕松的看著蘇強，後者卻輕易的看出了他臉上的苦澀。「早晚都得有這麼一天！再說了，我都四十六了，腿上又有了毛病，也該走了……」
「老方，我知道你……」
「強子，」老方攔下他的話，「我在這兒工作了六年，這兒就跟我自己的家一樣。你們每個人都是我的親人。」
「我知道……」
「你和郝潔跟了我六年。把這兒交給你們，我放心……民子和大曾也比以前成熟多了，雖然有時經驗少點兒，但一直在成長。現在，季潔也調回來了，我就沒什麼遺憾了……」
「老方，你要是真能想通……」
老方擺擺手，「沒什麼想不通的！人這輩子就那麼回事兒，完了也就完了！怎麼過不是過呀！」
蘇強沒有接話，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
「強子，好好帶季潔，她是個好苗子！跟對了人，這丫頭以後就能了不得了……」
蘇強點點頭，「你放心吧！」
「還有你跟郝潔的事兒。你上點兒心，人家怎麼說也是女同志……」
「我知道……」蘇強眼圈有些紅了。頭一次，對于老方和他討論這件事，他沒有笑他八卦。
「行了，郝潔不是說季潔明天就來報道了嗎？晚上，叫上組里人，一塊兒到明輝吃飯。季潔走的那天就念叨著要吃那兒的水煮魚呢！」老方故作輕松的說。
「好。你先收拾著，我出去看看……」
「哎強子！」老方叫住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
「囑咐他們，這事兒……別告訴季潔……還有，抓住那個人，告訴我……」老方好像下了很大決心說出這幾句話。
「好。」蘇強點點頭，「我去問問他們有線索了沒……」他找了個借口出了小辦公室。他知道，再听老方說下去，他可能真的忍不住要掉眼淚了。說是沒什麼，說是怎麼過都是過，說是了無遺憾，老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他蘇強。何況，就算騙得了，那也是老方自以為。只是所以人都在盡力維護著老方的尊嚴，面子，沒有說破罷了。都是刑警，都是天天戰斗在一起的兄弟，誰不了解誰呢？只是老方沒說，他們也不問。就讓他這麼安安靜靜的走吧。刑警本來就不同常人，也許時間長了，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就淡了……
只是，他一定沒有想到，有些事情，是厚積薄發，有些事情，是一觸即發。如果他能猜到十年後會發生那樣的事，也許他就會盡他最大的力量安慰和寬慰老方，而不是相信什麼「時間沖淡一切」的鬼理論。
可惜，他蘇強不是神。
夜明輝飯店
「組長，您真不愧是當領導，還記得那頓飯呢？」季潔一進包間的門，還沒坐下，就咋咋呼呼的嚷開了。大曾跟在她後面，也進了門。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季潔頂著一頭烏黑的碎發進了門，原來已經及肩的長發不見了。
「喲！怎麼把頭發剪了？」老鄭回過神，問了句。
「明天可是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呀！我當然要從頭開始啦！」季潔說著，坐在了郝潔旁邊。
「是啊……從頭開始……」老方若有所思的低吟著。眾人的目光都從季潔換到老方身上。漸漸的，氣氛變的有些不正常。
「老方？」季潔差異的叫了一聲，老方沒應她。
「方組！」季潔提高了聲音，她料定了他們有事瞞著自己。
老方擺擺手，「別叫組長啦……」
季潔更加不解，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安。「為什麼？」
「哦，」大曾看著季潔，插話,「我剛剛在車上忘了告訴你，老方調工作了……」
「什麼？！」季潔激動的站起來，看著眾人。難怪，一進屋她就感覺氣氛那麼不對。老方不笑了，老鄭也不貧了，就連強哥和郝姐也只是安靜的坐著……
「丫頭，坐下。」蘇強沉重而有力的聲音傳來，他突然明白了趙隊的那句話。六組不能散，只有他能穩住六組。
季潔坐下了，卻依舊不死心的把探究的目光投向他。
蘇強在心里調整了一下情緒，故作輕松的，微笑著，「只是正常調動。」他看了看季潔，後者眼圈微紅，正盯著老方，臉上寫滿了「為什麼」。他又補充了一句，「調到檔案室，離得又不遠，以後還能經常見著。」
「可是……我才剛回來……」季潔有些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