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一件事,總能找到任何借口,要做一件事,總能找到時間和理由。關于蔣子儀與四阿哥的婚事沒兩天,宮里就下發了文書和聘禮。
「子儀,一入宮門深似海,在家里你怎麼任性都可以,還有我和老爺為你撐腰。可是到了宮里要守宮里的規矩,到了王府要盡到福晉的責任。你要和姐姐相親相愛,別忘了這樁婚姻的重要性。」寧香的話語在他人听來是作為母親應有的絮叨,可是听在子儀的耳中卻是在父親面前的做作。
作為樂正國數一數二的大將軍嫁女兒自然風光無限,再則皇室婚姻,迎親的隊伍也是浩浩蕩蕩。問兒和依玉作為陪嫁丫鬟也一同隨著迎親隊伍。
即將要面對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蔣子儀心里多少有些緊張,但想著自己死去的母親,被姐姐剝奪了的幸福,久藏心底的恨意襲上心頭,那種陌生感也隨之消散。
從將軍府到皇宮的一路眾多百姓駐足觀望,可謂壯觀,問兒慨嘆的告訴轎子中的子儀,「小姐,你沒親見自己今天嫁的有多風光,蓉夫人泉下有知也會倍感欣慰的。」從問兒的話語中能夠听的出她是為子儀高興,蓉夫人生前對問兒就像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子儀和問兒也情同姐妹。對于發生在子儀身上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也明白子儀為什麼出嫁。
落轎,原本以為抓著自己的會是一雙冰冷的手,此刻感覺到的是異常的溫暖。雖然目前為止沒有見到允王爺的廬山真面目,可是隔著喜帕隱約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磁性有力的聲音讓子儀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禮畢,問兒和依玉攙扶著子儀回到了允王府,整個王府張燈結彩,喜氣十足。但唯一缺憾的是沒看到其他的佣人。
「小姐,怎麼感覺這個王府這麼空蕩蕩呢,沒見著其他人。」依雲說道。
「是呀,都這會兒了,也不見王爺回來,小姐,你餓了吧,要不,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問兒伺候著子儀坐在喜床上。
「你們兩個就別忙了,也夠累的,就先歇了吧。」頭上戴的頭冠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自己掀開了喜帕,走到鏡子前摘頭冠。
「小姐,您怎麼能自己揭喜帕呢,多不吉利」問兒也過去幫子儀摘頭上的飾品。
「什麼吉不吉利的,就是個說法而已。你們兩個先下去吧,讓我自己清淨一會兒,王爺要是回來了,我會處理的。」打發走了問兒和依玉,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笑了起來。
牽著手的那個瞬間似乎產生了最起碼可以像正常夫妻那樣生活下去的錯覺,但那僅是錯覺而已。環顧整個房間,倒也別致,不失為一個家,平復了心情。
立場堅定的人,才能活的長久。換下喜服,洗好臉,雖然有些餓,但一天的勞頓讓她乏困不已,就這樣睡去。
成婚的第二天,天還未亮,問兒就來叫子儀起床,走進床前才看到床上的兩個人兒,忙驚慌的退出門外,重新輕輕的叩門,並輕聲喚道︰「王爺、小姐,該起床了。」
畢竟不是在將軍府了,子儀記得要請早安的。听到問兒叫她,立刻醒了過來。但是睜開眼楮卻看到一個男人睡在自己的身旁,咦,這不是夢境中的那個男人嘛,難道他就是樂正承允?還真是神奇,睡夢中也能夢見自己夫君的面容。但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自己一點聲響都沒有听到呢。兩只大眼楮忽閃忽閃的盯著熟睡中的人,正看的興致勃勃,突然他睜開了眼楮,熟睡的那種安逸感,瞬間消失殆盡,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漠。
子儀立刻收回視線,坐了起來,他也起身了。
問兒和依玉應子儀的回答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伺候著子儀和王爺梳洗更衣。
整個過程除了梳洗的水聲和穿戴的聲音,讓人感覺非常壓抑,但能看得出來四王爺是個寡言的人,而且一臉嚴肅。
昨晚蔣子儀已經想的非常明白了,自從提出那個意見開始,她已經將自己的一生賭注在了這里,無論樂正承允怎樣對待她,日子仍然是要過的,與其壓抑痛苦的過活,不如輕輕松松的面對一切。
「問兒,頭發簡單的盤一下就可以了,就那個翡翠簪子吧,別的配飾就不需要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戴上那個佛珠項鏈,轉過身來,正視樂正承允。
樂正承允也毫不避諱她正視的眼神,並無太多表情,站起了身,子儀也就隨他一同前往馥雲宮。
「承允參見母後,母後萬福!」
「子儀參見母後,母後萬福金安!」
樂正承允攜蔣子儀向納蘭馥拜請早安。
「都起來吧。」溫和的話語傳入耳中,十分舒服。樂正承允與蔣子儀都坐在了一側的位置上。
「允兒終于也成婚了,本宮一顆懸著的心也算踏實了。希望你們日後能夠相親相愛,夫妻之間相互扶持。」
溫婉的話語有頻率的在耳邊傳送,「兒臣謹遵母後教誨。」子儀也適時的答話。
納蘭馥雖然外表祥和溫婉,但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也不是沒有眼力和能力的。循聲望去,簡潔清新的服飾,搭配著簡單的發髻,也未涂抹濃重的胭脂,清秀又不乏氣質的裝扮深得納蘭馥的喜愛。
「蔣正將軍算是有福之人,生養了兩個出色的女兒,不凡的容顏,又多才多藝,如今都成了本宮的兒媳,本宮倍感欣慰!」
「母後夸贊了,我們姐妹兩個能夠嫁與如此出類拔萃的王爺,是我們的福分,母後功不可沒。」巧妙而又並無夸張的夸贊話語讓納蘭馥心花怒放。
樂正承允和蔣子儀走後,納蘭馥問像自己的貼身侍女,「慕桃,你覺得怎麼樣,相比其他的福晉?」
「低調行事,不張揚,看似不起眼,但眼神中的伶俐卻是難以抵擋,是個可塑之才。」慕桃隨同納蘭馥進宮這麼多年,算是閱人無數,可見她也很是滿意。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幾年了,都沒見宮里進過這樣的人。子盈雖然處事低調,但膽小妄為;韓婉秀鋒芒畢露,必招人妒;蘇文香牙尖嘴利,但僅圖口舌之快,並無心計。看來承允有福啦!」宮中爭斗了這麼多年,如今的太子之位懸之未定,雖然身為後宮之首,但各宮都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如今的努力全白費了。今兒初見蔣子儀,納蘭馥也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兩個人走出馥雲宮,正巧踫上前來請安的樂正承澤和蔣子盈,兩個人說說笑笑,打情罵俏。子儀趕忙躬身行禮,「子儀見過王爺,見過福晉。」
子盈趕忙雙手攙扶起妹妹,「無需多禮,初入宮中,是否適應?」
「王爺悉心照料,還算適應,多謝福晉關心!」
抬眼望向那個負心的男人,曾經一起打獵的美好場景,在一起時的山盟海誓,在他迎娶蔣子盈的那一刻都付之東流。
所謂再美好也經不住遺忘,再悲傷也抵不過時間。兩年的時間里,子儀糾結于遺忘的悲傷中,而他們卻你儂我儂,突然之間的不值得掛滿心頭。
子儀的眼神里充滿的是恨意和殺氣,而樂正承澤躲避著子儀的眼神,他心里有愧。
雖然短暫的一瞬,但承允看在了眼里,也算明白了幾分。
兩個人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允王府。
王府里一樣的安靜,只看到問兒和依玉的身影。雖然覺得奇怪,但蔣子儀喜好安靜,但也無妨。
「我想我們應該談談。」樂正承允覺得這個蔣子儀是個有趣的女子,他不與她說話,她同樣也不會主動和他說話,僅是那麼安靜的呆著,家里沒有佣人也不過問,但也僅限于此,因為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她在努力扮演著允福晉的角色,在他人面前適度的夸贊自己,似乎是個百依百順的女人,但眼神里所流露的卻並非是個順從的女人。
雖然蔣子儀未同意,但也未回絕,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樂正承允的話語。「你喜歡我大哥?」
蔣子儀仍未答話,不承認也不否認,「你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我就當是這樣。不過這樣也好,你我都公平,說實話,在未娶你之前,我已經有了深愛的女人,我們各自為盈,互不干涉。」
「王爺說的話我會謹記,但希望王爺能夠承諾一點,無論怎樣,我們算是夫妻一場,我希望有這個權利。」
「這點你放心,既然能給你這個名分,你當然可以行使這個權利。至于我心愛的女人她不是一個權利之人,也不是為了名和利和我在一起的,不必擔心她會撼動你福晉的位置。」
「你娶我有你的理由,我嫁給你也有我的理由,我會做好福晉的本分,不會威脅到你的女人,王爺放心!」轉身離開。
當初勇往直前的勇氣此時卻猶豫了,難道自己的選擇真的錯了嗎?自己不愛的人和不愛自己的人在一起終歸是互相折磨,也許這就是自己的歸宿。早已心灰意冷,何必在意他山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