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了幾天,宮里突然戒嚴。德妃也囑咐所有人,近日里都盡量不要出永和宮。據外頭說,宮里妖氣聚集,有好多人都被饜了,好像八阿哥。皇上擔心,一定要徹查此事。據說那個妖孽喝了八阿哥的血,吸了他的精髓,把好好的八阿哥搞得七魂散了六魄,見了皇上都是胡言亂語的皇太後也下了旨,說宮里每個人都要防範,尤其是年輕女孩子們。
又過了一陣子,听說外面抓住了個江湖術士張明德,在外做法又妖言惑眾,枉議朝政,已經收監問罪。櫻兒點點頭,嘆口氣,心想,這個張明德到底是圖個什麼,他騙幾個錢遠走高飛也就是了,怎麼會這麼折老本?將自己的性命搭上。不過,史書上倒是有說太子被饜了,可沒听說過灰太郎被饜啊?是了,也許是後面寫史書的人不想給灰太郎奪位的罪責有所開月兌、有所借口,改了些東西也未可知。
不一日,張明德案審結,著凌遲處死,說是他企圖刺殺太子。老康還讓所有與之相關的人員前往觀看,標準的殺雞儆猴。櫻兒心想,果然這個張明德不得好死,不過凌遲處死倒是古代的一個酷刑,這和株九族、連坐一樣,都是是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的陋習。這件事讓人哭笑不得,一切結果都是皇帝定好了,既然要處死,又何必再打上審問的程序,走個程序不過是掩耳盜鈴。當然,皇帝這里父子要共敘天倫,那麼總要有個倒霉蛋來扛著黑鍋。
這天,十四到永和宮來給德妃問安。櫻兒看他能夠走動了,且氣色好多了,大概還是這陣子補藥的結果。德妃讓再給他準備些藥材食品,櫻兒依言和嬤嬤們在偏房里打點著。
只見十四獨自走進了偏房,大家也都識趣地躲了出去,自從那天乾清宮的事以後,快兩三個月了,這兩個人連面都沒見過,更別提說體己話呢,眼見著德妃對櫻兒越看越喜歡,說不定會立即指了給十四沖喜呢。
十四默默地遞上兩個盒子,櫻兒打開一看,原來是兩支改良後的火槍,另一盒是子彈。櫻兒歡歡喜喜地舉起火槍試著瞄準,又檢視子彈和彈夾,心想,這種凶器他怎麼能夠帶進宮來,嗯,一定是大家都不認得這是什麼,嘿嘿,別說侍衛們,連我都不太認得
十四出神的看著櫻兒忙碌著,許久才問,「櫻兒,你這段時間可好?」
櫻兒兀自翻看著火槍,抬頭笑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十四爺這段時間可好?」
他注視著她,好像不認識一樣,最後緩緩背過臉去,「櫻兒,我不知道你和八哥已經是生死契闊」
櫻兒驀地臉紅,想到那日在皇太後那里,的確對他有些不公平,十四這個驕傲的小孩,怎麼能丟這個臉。她知道她此時不該去刺激十四,于是站在一邊並不說話。十四仿佛沒有看見她的臉色和表情,繼續說道,「你當年沖了我的馬」
「是你沖了我的馬」櫻兒每次都不遺余力地糾正。
十四笑了笑,「我看到一個小小女孩扶著手臂楚楚可憐地站在那里,我就有種震撼的感覺,後來,你送我弩弓、和我談行軍布陣我就知道我要你,于是我安排你去選秀在山東我們一起狩獵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最快樂的時光,皇阿瑪和哥哥們都責備我涉險冒失,可是我卻是渾然不覺,反而歡喜得很。後來你不見的這段時日,我就覺得心中被剜去一塊那麼疼,你沖出來為我擋箭,我也以為你的心里有我、慢慢的就會接受我的。我知道八哥早已對你動情,當日那張明德說了你大哥也一再不許他和你來往,我總以為八哥會就此罷手,唉,八哥怎會是那種輕易罷手的人?前些天皇阿瑪拘禁他都毫不在意,反而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這幾天神不守舍的樣子,簡直像瘋魔了還說什麼要和你一起去看真正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九哥告訴我,他竟然還為你去刺血看來他真的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切他說我們不懂他的想法,這世上只有你能懂得。櫻兒,你在山東也說過我們不懂你的想法,原來如此」
櫻兒越听越糊涂,這哪跟哪啊?這種跳躍性的思維邏輯,她簡直不能跟上。她疑惑地問,「十四爺,這是說的幾門子的話?我怎麼听不明白?你慢慢說好嗎?八貝勒,他怎麼了?」
十四盯住她看了許久,嘆了口氣,答非所問,「那天在皇太後那里,八哥看你的眼光,我就應該知道的櫻兒,你曾經說的‘要共度余生的人’,果然說的就是八哥櫻兒,你放過他吧他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你們竟然還相約了要一起出走?」
櫻兒疑惑地看著十四,不知道該說什麼,八阿哥要出走?這是怎麼回事?不錯,他以前是對我說過要走的,還要去西洋但這不就是隨便一說的嗎?怎麼他還真的說給阿哥們、抑或是老康?
過了一會兒,十四堅決道,「櫻兒,我這就去求額娘指婚,即便你已經成了八哥的人了,我也不在乎。」
櫻兒張大嘴巴,實在反應不過來眼前的事,但是最後一句還是听懂了,她漲紅了臉,堅決說道,「十四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說這樣的話,不過,我絕對沒有做過任何不該做的、有違規矩禮法的事情,別人怎麼認為的我不知道,也無從說起。」
十四打斷她道,「櫻兒,我說過的,要對你好的人還有很多,為什麼你不讓我來試試?在山東你答應過我的,若是我們平安歸來,你就會讓我試試的,你為什麼言而無信?」
櫻兒搖頭道,「十四爺,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怎的听不明白?為什麼會攪和進這麼多的人和事?十四爺,這個時候你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再讓娘娘為你擔心」
十四怒氣沖沖地抓著她的肩膀,櫻兒只覺得雙肩被他捏得一陣疼痛,「啊喲,十四爺」
十四仿佛沒有听到,對著她怒喝道,「我是男人,我從來就是個男人!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你為什麼要一再騙我、拒絕我?」
櫻兒這時在他眼中看到了憤怒和倔強,她呆呆地說不出話,好一會兒,她勉強定了定神,「十四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什麼要隱瞞你的。如果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做什麼,那就什麼也不要做,好嗎?至少多花些時間好好想想。」
沒想到十四更是激憤難抑,霍地推開了她,「是是是,我知道,你做什麼事情都喜歡預先有計劃,你在山東出走就是有計劃的,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滿心想著的就是怎麼離開我!好好好,我明白你的心思,現在你已經是八哥的人了,你們的血從此已經流到了一起、合為一體我還有什麼說的?我說過我要給你自由,你無論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你現在嫌我礙眼,要我走,我這就走得遠遠的,我這就到直隸大營去,你滿意了吧」
噯????櫻兒頓時覺得像吞了個蒼蠅,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你硬要將一段莫須有的感情強加在我身上,然後再將我甩了(呸呸呸,是你想象著將我甩一回),完後又補充宣讀一下判決書,你那二十板子難不成是打在腦袋上了?還有,你看到灰太郎的什麼樣子?還有,這里有大阿哥什麼事了?我幾乎都不認識他。那個什麼江湖術士張明德,又胡說八道些什麼了?他活該被千刀萬剮。
她不禁又想到了灰太郎,他怎樣了?這幾天一定很難熬吧?怎麼這麼久了,連一點消息也沒有,也不遣個人來報個平安。他怎麼又玩起失蹤?他不知道我會擔心的嗎?
她回神又想,這一切的變數太大,局勢風雲變幻,大阿哥這次可夠嗆,當然他再也無力翻牌。那麼大阿哥集團這幾天應該是如坐針氈的,看來這些時日里調兵遣將地不亦樂乎。
櫻兒嗔目結舌地看著他走出房間,半晌沒有回過味來。想著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失戀、又「被」**,懊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