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雍親王府,已經是合府用晚餐的時間。所有人已經齊齊地聚在正房。
福晉輕描淡些地問胤禛,今天要不要加一個座位。這時所有人都含著意味深長的笑著看向櫻兒。櫻兒的臉又紫脹起來,看來對這些八卦能不能置之不理還很難說呢,怎麼這些人都緊盯著呢。
其實福晉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說了這個大花邊,又听其他姬妾、丫鬟、嬤嬤們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系列片斷,有人看見頭天晚上王爺將櫻兒抱去書房、蘇培盛後來急著出去給王爺找衣服、那天很晚了櫻兒衣冠不整地回到文秀的院子
福晉又驚又喜,因為據她從旁觀察,王爺越來越無所顧忌地顯示出對櫻兒的喜愛。這幾年一連發生了那麼多事,櫻兒都屢建奇功,看到櫻兒的氣魄膽識和辦事能力,更讓她佩服起王爺的眼光。櫻兒拒絕八福晉的提親、拒絕老十四讓她移到宮中的如意算盤,也讓她感到欣慰甚至慶幸,說明櫻兒的心里也是有王爺的。但奇怪的是這兩個人誰都不提這檔子事。每次福晉試探王爺的口風,得到的卻永遠都是些模稜兩可的回答,隨即話題就會被岔開。而櫻兒那邊也從未有過異樣的反應。
對于頌瑜下藥的事,福晉當然又驚又痛外加不安,因為再怎麼說,內府的事都是她這個福晉一手料理的,而櫻兒居然能夠在瞬間冷靜地作出了判斷,一系列安排包括不要張揚、包括向頌瑜詢問緣由、並且理智地要求按照國法家規處置頌瑜等等,最後櫻兒寬恕頌瑜的話,更是讓她佩服的五體投地。福晉心里暗想,怨不得听說好幾個阿哥們都對櫻兒動了心思並且念念不忘的,連一向我行我素、高傲非凡的老八媳婦都是那麼喜歡她,看來櫻兒的確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
福晉當然也希望這朵名花早日名副其實地落在他們府里,這次听到了還算是有鼻子有眼的傳聞,也忙不迭地希望順水推舟。可是,這兩天王爺听了福晉的問話,饒有興趣地一一問起了那些八卦,最後只是笑笑而已,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這又讓福晉沒了譜,于是決定還是當眾試探一下,不過一定要做的含蓄
因為平時合府吃飯時櫻兒都是跟在文秀後面伺候,有時候也不到跟前,她自己都是單獨用餐的。若今天王爺當著眾人的面,指示給櫻兒一個座位,就等于承認已經將她收房了。若是沒這回事,那麼謠言就此平息,省得流言滿天飛的鬧出笑話,對王府、對櫻兒一個姑娘家都不利。
櫻兒聞言拼命給胤禛使眼色,幾乎是乞求的神情,要讓他出面澄清實事。胤禛看了她一眼,大咧咧的坐到了主座上,漫不經心地道,「不就是吃個飯嗎,要不要一起坐下吃飯,那就問問櫻兒的意思吧,她若喜歡的話就坐下,她若不喜歡就照舊。」
哎---?這是什麼話?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櫻兒,甚至包括端湯送水的嬤嬤丫環們。櫻兒也困惑地望著胤禛,突然從他的臉上讀到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的微笑。頓時明白,好哇,原來又要開始斗智斗勇了,現在戰線可拉長了,都從書房拉到飯桌上了。
哎,等等,這個表情不是清清楚楚地說明了那天真的什麼也沒發生那你早先在干嘛?是存心在消遣我?
櫻兒于是眯起了眼憤懣地看著他,只覺得他的笑意更濃了,還大起了興災樂禍的興致。胤禛的架勢很清楚,將這個麻煩拋給她去解決,她處理的好,他也就依然如故的並沒什麼損失,若處理不當,那他就撿一個天大的現成便宜。
乘火打劫,什麼人啊這是。嘿嘿,既然什麼事都沒發生,那誰怕誰啊?見招拆招。
于是櫻兒的大腦又開始了飛快的運轉,櫻兒知道這種問題是「兩難」模式問題。為什麼會是兩難?因為這貌似「是非題」,但絕不能直接回答「是」或「不是」,這些都是錯誤的答案。這種問題只能「妥善回答」,否則就可能導致很嚴重的後果。並且,「妥善回答」=「絕不能老實回答」。
櫻兒挑了挑眉,躬身施禮,慢聲細語地說,「多謝王爺和福的晉恩典。櫻兒不勝惶恐,竟然還要讓王爺福晉費心這樣的問題真是」
說著搶上去給他端過一碗湯,側頭避開大家的視線,惡狠狠地咬著後槽牙,「王爺請慢用。」
轉身再為大家忙忙碌碌地布菜執署
眾人萬料不到一個炙手可熱的八卦花邊頭條,就在這麼輕輕的一句話里終結了。好似一個爆竹,轟轟烈烈點燃了長長的引線,看著那引線燃燒著飛舞著火花,快速傳導著,大家的神經末梢也跟著火花「聞風而動」起來。但是火星最後閃耀到了終端時,那爆竹卻良久紋絲不動等了再等,還是沒有動靜,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原來是個啞炮,再等了半天也還是個啞炮,只在空氣中留下一絲似有若無的火藥味
話到了這里,就沒有人再好繼續問下去。
那天大家吃了晚飯就早早地散了,因為實在沒有了繼續聊天的談資和興致。
那天旬假,晚上書房也不用上班,于是櫻兒就跟著文秀回到住處。文秀想問她什麼,張了張口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況且櫻兒也和她東拉西扯一陣子就躲到自己房里去了。
過了一會兒,宋嬤嬤過來說是蘇培盛送來一大壇酒,是王爺指名賞給櫻兒的。她連忙到文秀的正廳謝恩後,滿月復狐疑地看著蘇培盛,遲疑地指著這壇酒,「這是?」
蘇培盛道,「這是外面有人送來給王爺的好酒,王爺特別吩咐賞你的,他說先前不知道你喜歡喝酒」
櫻兒看了一眼身邊一臉疑問的文秀,趕緊打斷他,笑道,「你替我謝過王爺,櫻兒再不敢喝酒了。」
「王爺吩咐,只許你在自己的房里喝。而且這種酒開封了之後就要馬上喝掉的,否則就沒味兒了。」
說著小心地拔起塞子,果然是酒香四溢。
「來,王爺吩咐你先干一杯,看看合不合你的意。」
櫻兒听出話里有話,「蘇培盛,我留下慢慢喝吧。」
「王爺說,人家大老遠巴巴的送來,若是還不入你的眼,王爺就親自過來看你喝。」
櫻兒見他說的古怪,更是起疑。文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在一邊推說櫻兒不太喝酒的,王爺的好意心領了。
櫻兒也笑道,「替我多謝王爺吧,櫻兒從此改邪歸正了。」
「哦?是嗎?那我倒要看看櫻兒是怎麼個邪法。」
櫻兒回頭一看,只見胤禛帶著靈兒站在門口。
文秀和她連忙過去給胤禛施禮,「王爺怎麼過來了?」
胤禛笑道,「這是前兒有人從西北弄來的青稞酒,和中原的酒大不一樣,白放在那里也怪可惜的。這不,既然櫻兒喜歡喝酒,那今天咱們一醉方休,櫻兒,就當你陪兩位姐姐如何?」
不由分說,讓蘇培盛倒了一大碗,放在她面前,櫻兒苦著臉,「王爺,櫻兒實在不勝酒力。」
這時文秀也道,「王爺,櫻兒的確不善喝酒。」
「你們可不知道,其實櫻兒的酒量好得很,能喝一大壺呢。而且喝了酒就主意大得很,膽子更大」
櫻兒听到他出言奚落,就知道他是上門來尋晦氣的。
這時靈兒也好奇地說,「從來沒怎麼見過櫻兒喝酒?那,王爺,不如咱們坐下來慢慢喝?」
胤禛回頭道,「蘇培盛,去弄些下酒的果菜來。」
文秀呆了呆,「王爺,櫻兒確實不能多喝酒,何況太醫們也是關照過的,喝酒對她身子的調理不好。」
這句話果然管用,胤禛點點頭,「這樣吧,咱們一起喝,行個令兒,就擲鶻子吧,輸了的罰酒,再唱個曲兒作個即景的詩詞什麼的。不過題目可都要是席上有的,若是有人用過的就不得再用。如果不會,或是不喝,找到席上有人代喝也可以。」
文秀和靈兒都呆了一下,笑道,「王爺,若要玩外面爺們風雅的詩詞歌賦,咱們可都不是王爺的對手,還不如這就認輸呢,沒得出丑。」
胤禛笑道,「怎麼就如此輕易言敗呢?那爺就想出些別的罰酒法道,只怕你們更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