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問慧慧,愛一個人有什麼理由。
慧慧說,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說,是有理由的,只是這些理由在自己看來就不再是理由了。
慧慧說,那就叫感覺,不叫理由了。
我說,對!叫感覺。
慧慧說,現在人戀愛只講感覺,其余的什麼都可以不管了。
我從警局出來沒幾天就跟慧慧領了結婚證,我的證明是慧慧老師托人從俄羅斯快遞過來的。
我們在珠市口教堂舉行了婚禮。
那天慧慧的老師也來了,就是那個把我從警察局取出來,又從俄羅斯托人辦證明的一個老年大學教授。
慧慧跟我說過她老師的一些風流趣事,慧慧說這老師一輩子都沒結過婚,不過有過不少的女人,算起來恐怕幾火車皮都裝不下。
我說,有這麼多的女人跟著他,他為什麼不結婚呢?
慧慧說,一來是為了自由,二來是為了踫到更喜歡的女人了可以不離婚,就去找別人。
我說,這樣的人真可怕。
慧慧說,在男女問題上,他是有一點問題,不過他人不錯,對朋友很仗義,對事業很執著。
我說,他的朋友一定對他放心,而且會覺得他好。可他的那些女人們就不一樣了,不是覺得他瘋,就是覺得他有病,怪得不行了。
慧慧說,就這樣。
我說,他就沒想過要一個家嗎?
慧慧說,他有家的,有一個女人跟他四十多年了,還為他生了兩個兒子。安原老師就在郊區為他們修了一棟別墅。他們只是一對「有實而無名」的夫妻。
我說,那他們的孩子不說他們。
慧慧說,管孩子什麼事,他給他們錢,把他們養大,已盡了父親的責任了。
我說,真是老不正經,你們搞藝術的人腦子都有病。
慧慧說,你別一根棒子打死一槽的人。至少,我不是那樣。
慧慧說,听說,他最近又找了一個你們俄羅斯年輕女人。年輕的可以當她的女兒了。
我說,這有什麼奇怪,現在這社會,這樣夫妻搭配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我跟慧慧結婚的那天,在珠市口教堂見到了安原老師那個年輕的俄羅斯女人了。
做夢也沒能讓我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是扎巴盧寧娜。
扎巴盧寧娜曾跟我說過,那個男人是私企老板,在北京擁有數萬畝的獼猴桃園和葡萄園,生產獼猴桃果汁和葡萄酒。
沒想到她原來是騙我的,我竟然信了。
如果扎巴盧寧娜沒騙我的話,在慧慧對我那番話的時候,我很有可能會把扎巴盧寧娜跟安原老師聯系在一起的。
假如扎巴盧寧娜以前對我說,多爾戈科依,我嫁給了一個中國教授。
也許我對今天的婚姻或多或少會有些失望的,說不定一沖動就退了出來。
可是想到扎巴盧寧娜的話,我心里反而覺得痛快,覺得今天的婚姻對我來說很美滿。
扎巴盧寧娜隨時都跟在安原教授的身邊,後來在婚姻禮義上我還當著大家的面親了慧慧,扎巴盧寧娜從頭至尾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但是她的眼楮卻一直在跟我說話,在我親向慧慧的時候,她卻意亂情迷地看著我們,我想此刻的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恨她不能當場流淚,恨她不能當場暈倒。
我不清楚,她當初為什麼要騙我,他跟上的那個老頭子不是私企老板,而只是一個教授。一個是金龜的話,至少一個也是知識的巨人。更何況教授也是財富的。
她騙我有可能只是為了捉弄了,她跟上什麼樣的人是她自己的事,愛怎麼跟我說就怎麼跟我說。
二來有可能,她認為私企老板比教授有錢,而且想來也浪漫些。她認為該跟我怎樣說,就怎樣跟我說了。
親過慧慧之後,我笑了。
教堂里的人都用驚奇的眼光看著我。
只有扎巴盧寧娜和慧慧沒有。
大家都說,這新郎高興的都快瘋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結婚的時候有過這麼高興的新郎。
我仍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