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歸去 第五章 但願君心似我心(1)

作者 ︰ 潛霞

入秋後的日頭跟紙老虎差不多,剛開始還能唬唬人,到後來就成了擺設。架不住中秋過後幾場透雨,空氣中僅余的一絲溫熱也消失殆盡,寒意一陣緊過一陣,樹上枝頭都變得光禿禿的,陰風卻仍不肯罷手,潑婦似的鎮日里哭天搶地,鬧得人心下惶惶。安然這幾天情緒很不好,一是畏寒,從前她總是宿舍里頭一個穿秋褲毛褲的,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明日就要隨皇輿去祁山圍獵。想到自己要在車馬上顛簸勞頓,還要在淒風苦雨中瑟縮作畫,她只差沒哭出來,對龔至昊的惡感又增加了幾分。她瞅了眼「禮勤司」送來的隨扈名單,那支據說是專為打獵組建的軍隊果然赫然在列。

「雷霆軍」是當今皇上五年前親手打造的禁衛軍,只听其調遣。當時,親政才倆月的龔至昊昭告天下,要重建一支親兵衛隊,對應試之人不論出身過往,只求真才實學,還委任顧命大臣譚邦佑為統帥,全權負責此事。世人都說皇上年紀雖輕,抱負卻不小。誰知幾年下來,這支軍隊似乎只干了一件事,即在每年的春狩秋圍中陪伴聖駕,助其馳騁畋獵;即便在京城呆著,這支「天下英雄悉歸麾下」的軍隊也沒有人們想象中的英武整肅,成天抽煙打牌、飲酒作樂,就差沒擾民了。

唉,誰叫人家是天字第一號富二代呢,偌大一份家業想怎麼敗就怎麼敗;抱怨也沒用,牢騷太盛防腸斷,還是抓緊時間收拾行裝吧。

安然並非獨一個為秋圍發愁的,有人比她更甚,愁得眼淚都出來了,不過原因恰恰相反。

「太後,求您再跟皇上說說,把雲兒帶上吧。」裴朵的表佷女、年初才入宮的裴貴人已在「永清宮」鬧了好一會了。

「跟你說過多少回了,皇上向來不帶嬪妃去圍獵。刀槍無眼,傷著了可如何是好?」

「那個姓君的賤婢呢?臣妾听說皇上當年帶她去過。」

「當時她還只是個侍女,現在人都死了,你跟她較哪門子勁?再說你入宮才多久,就是珍妃容妃也從未去過。」

「正因為雲兒是新人,跟皇上親近的時間不多,才格外看重此次機會。」說著又要抹淚了。

「好了!」裴朵欠身將她扶起,「姑母知道你的心思,不過皇上體內余毒未清,你去了也沒用;更何況這風雨交加的,還不如在宮里好生呆著,靜心養性。別只盯著眼前的一步半步,日子長著呢,到頭來拼的終究是耐力。」

好容易將裴貴人打發走了,裴朵無奈地直搖頭︰將她弄進宮來原是見她聰明乖巧,希望對自己有所幫襯,如今看來這心智還是太女敕了,不知道能不能教過來?

「薛清,‘禮勤司’的名單送來了嗎?」

「太後請過目。」

裴朵迅速瀏覽了一遍。「跟往年差不多,都是三品以下的官員,王公親貴也只有端閎一人。哀家原以為他是要借機籠絡權臣,如今看來又不像,可要說純粹為了玩樂,也不用撿這樣的天去啊。每年都這個時候出發,風雨無阻,這其中可有什麼古怪?」

「奴才听說祁山一帶生長著一種叫‘蛫’的靈怪,平時看上去與古樹、巨石無異,卻會在暮秋時分化作獅身蟒面的怪物,它的涎液據說乃天下奇珍,有起死回生之效。曾有膽壯之人進山尋它,可多是有去無回,至今尚無人得窺其真貌,自然也無法應證此傳言的真偽。不知皇上是不是听聞了此事,故而專揀這個時候進山。」

「也許吧,畢竟還年少嘛。他帶了多少人馬?」

「就是‘雷霆軍’留在京都的萬把人,祁山行宮里應該還有些。」

「‘雷霆軍’,哼——」裴朵嗤笑了一聲,「對了,方才說的那個‘蛫’應該很凶險吧?」

「傳聞它力大無窮、速度極快,一張嘴就能將人整個吞了!」

「那在對付它的時候出點意外也在所難免嘍?」

裴朵若有所思地看著薛清,後者平靜地應道,「狩獵過程中本就處處存著隱患,遑論對付這樣的凶物。」

「是啊,先皇當年不就是…」原以為過了這麼久,「先皇」早已不是禁忌了,孰料一提到他還是勾起滿月復傷心,後面的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了。她一邊揉著額角,一邊指示道,「多派幾個人盯著,不要放過任何細節,回宮後直接向我稟報,要越詳盡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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