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費太多氣力就接受了這一點,可也不是一點疑惑都沒有。她被囚在黑牢頂里面,擁有一塊相對獨立的空間,從沒受過獄卒的刁難;最初幾天的飯里都摻了藥,她一度以為下了毒,結果非但沒死,反倒治好了遷延數日的風寒;流放途中那倆衙役表面上對她呼來喝去,私底下卻頗為關照,連最**的東西都替她備妥了,而且其中一人居然和她一樣也是女扮男裝,不過這是她昨天才看出來的。種種跡象或許表明龔至昊並非真想置她于死地,只是要用她來對付一些人,這也正是支撐她活下來的理由之一。他有他的難處,而她對他居然沒有多少恨意。
「你等著,我解決了那倆狗東西就帶你走!」
顏淵旻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安然一把按住——「走?去哪?」
「哪兒都行!天大地大,總有安身立命之處;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時間的盡頭,你身邊還會有個我!」
她臉上淚痕未干,卻轉而笑了。
「你不信?」他又流露出那種孩子般的急切。
她怎可能不信他,但是——
「我不能跟你走,你也不會帶我走,這一點你我都心知肚明,因為我們都不是單為自己而活的人。就算圖一時痛快遠走高飛,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一想到那些受我們牽連而入獄甚或喪命的人,我們只會厭惡自己,厭惡彼此。所以,淵旻哥,再不要說這樣孩子氣的話了!」
她說得不錯,他的確不單為自己活,卻也不是為了別的什麼人,這輩子他只為她活。再說那些旁人與她何干?非親非故的,有些甚至是在利用她。
「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這樣值得嗎?」
「怎會不相干?華嬸、老爺、夫人…這都是你我的至親。我不能為了逃避責任而讓自己後半生都活在悔恨中,也絕不會讓你這樣做!」
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她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般愚勇——認定了便一往無前,管它刀山火海抑或萬丈深淵。偏就是這樣的她,讓他願意生生世世追隨。
「如果有金蟬月兌殼之計,不會累及無辜,你可願意?」
見她滿臉疑問,顏淵旻從身上掏出一只小巧的錦盒遞了過去。安然打開一看,里面放著一紅一紫兩枚藥丸似的東西。
「這是什麼?」
「紫色的是‘息心丸’,能讓人在半個時辰內停止呼吸心跳,跟死人無異,但只要在七日內服用‘還魂丹’,也就是紅色的解藥,便能活轉過來。」
「不會吧,這麼神!」
「你可不要小覷了它們!這兩顆都是用世間頂頂稀罕之物配制而成,特別是‘息心丸’,需以玉珊瑚的花蕊配伍。這玉珊瑚生在瑯琊峰天池池底,三年才開一次花,只在最冷時綻放,至多兩個時辰便凋謝了。算你命好,今冬恰巧是它的花期。」
「你離開的這些日子就是去配藥了?」
「嗯。」
「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怎麼弄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