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講與你听。現在,你只需服下其中一粒,再美美地睡上一覺,睜開眼就是自由身了!」
他因為興奮,雙眸鍍上了一層亮色,安然卻沒有他想象中的如獲至寶。若換在入宮之初,她會毫不猶豫地吞下去,可現在…
「我——我不想吃。」她低頭囁嚅道。
「為什麼?」他忽然從她閃爍的眼神里想到了些什麼,「是不是因為他?」
「不是!」她猛地抬頭,急欲替自己申辯,渾然不知「欲蓋彌彰」一詞就是用來形容她這副模樣的。「我——我怕吃了這藥會長睡不醒。」
一陣令人不安的沉默過後,顏淵旻從她手里取回了錦盒,「你既信不過這藥,不吃也罷,什麼時候有信心了找我要也不遲。」
他故作輕松的表情讓安然愈發痛恨自己。為了兌現幫她走出困局的承諾,淵旻哥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而她居然這樣不領情;可要她就此一走了之、再也不見那人,她真的做不到。那人身上究竟有她遺落的真心還是諸多謎團的答案,她無意深究,只是有種強烈的感覺——她還會見到他,她還想見到他!所以,原諒我,淵旻哥。
「那你有何打算?難不成真背著這不明不白的罪名在軍營里呆一輩子,直到哪天送了命;還是指望老天爺開眼,及早糾正加諸在你身上的不公?」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始終相信老天爺會眷顧好人,看看我這麼多回大難不死就是最好的明證啦!」她居然還有心思扮鬼臉。
「老天爺是你什麼人哪你這麼信他,萬一這回他打瞌睡了呢?」
「那我就等唄,等他重新開眼!」見顏淵旻臉越繃越緊,安然趕緊正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我又何嘗不害怕?經歷了這麼多變故,有時真恨不能大吼一聲——‘為什麼是我’;可轉念一想,又有誰的人生不是充滿懸念和意外?我們都被命運的洪流裹挾著、驅趕著、身不由己、前途未卜,誰知道下一秒等待自己的是什麼——蜜糖?毒藥?山窮水盡?峰回路轉?每當我陷入對未來的恐懼和現實的無助,我就會想想我娘掛在嘴邊的‘好一段、壞一段,不好不壞又一段’,于是,不管遇到什麼糟糕的情況,我總會提醒自己別抱怨、別氣餒、也別一味用強,而是要學會敬畏、謙卑,用默默的堅守來對抗命運的無常。總會迎來新的轉機不是嗎?你可以說我消極無為,但這卻是我抗爭的方式,一種在我看來更為平和持久的方式。」
顏淵旻看著那張猶顯稚女敕的臉上散發出與其年齡不相稱的通透的智慧,終于嘆道,「好吧,我跟你一起去投軍。」
「那怎麼行?老爺夫人會擔心的,而且你還有很多事可做,遠比陪我重要。」
「我不管!」他聳聳肩,「不是你跟我走,就是我跟你走。」
「不行!胡鬧!我不準你去。」
「腿長我自己身上,不用你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