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思念筱兒,王爺大可通知微臣,微臣自當及時送筱兒回王爺身邊。」凌笙竹慢慢說著,待之以君臣之禮。那漂亮眉眼之間,多的是溫和而無害的笑意。
閔宇軒狀似玩笑地慢慢說道︰「來這之前,本王也已考量了許久。直到最後,才終是決定要給笙竹與笙筱一個驚喜的。丫」
一個有「驚」沒「喜」的「驚喜」!
這是幾天來,閔宇軒第一次拋開君臣關系,用「笙竹」二字來稱呼了對方。
站于一旁的夏羽也只是在此刻方才知曉,原來,凌笙筱的哥哥、那位領侍衛內大臣,原來他叫凌笙竹啊媲!
不自覺的,夏羽又再度轉向凌笙竹,定定地瞅了他好幾眼,就好似是要將其與名字對號入座一般。
「驚喜啊……」凌笙竹用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下巴,低低緩緩地道,「似乎真是個驚喜呢……」
此前,他被通知,趙默與宇文靖要見自己,他倒是也過去了。牢房內,那兩人居然極力周旋了起來。若是平時,這麼見著倒也算正常。只是思及那位閔王來過,天性多疑的凌笙竹不免就覺得事有蹊蹺了。
當時的他倒也有些好奇,那位王爺竟能在那麼短時間內考慮到笙筱就在自己手上,雖然那王爺似乎並不是很肯定,也似乎只是連夜至此先行試探一番而已。
不過,該說他運氣好呢還是真當有些本事,竟讓他真的找到要找之人了!
原本凌笙竹最主要的打算便只是為拖延趙默和宇文靖返回的時間,讓那份合約書能順利到達東國而已!至于劫走笙筱,倒是其次了。他暗自與自己定過約定,若是五天之內,那位王爺能順利找到笙筱便將其帶回的話,那他便瀟灑放手;若五天之後仍不得,那麼,他便要耍些手段將笙筱帶走了。
只是,凌笙竹自己或許並不清楚,在暗下這麼個約定時,已多多少少暴露了他難以放手的執拗而被動的心意了!
猶豫少頃,凌笙竹終是抬頭,淡淡一笑,「知道王爺會來,微臣還特意帶了些侍衛來迎接王爺呢!」說完,執掌拍了拍,不遠處的眾人便應聲齊齊行禮,連帶立于其中成規成矩的閔宇軒的手下也紛紛行了禮。
閔宇軒望向自己的手下,雖有不解,卻並未表現出來。
「王爺,若是想考驗笙竹殿的防偽系統如何,大可直接吩咐微臣與微臣進行切磋,無需冒如此大風險出其不意地試探的,傷到他們這幫兄弟著實不好!」凌笙竹望了望遠處那些人,無比善解人意地慢慢說道。
很好!一旁的夏羽在心里為凌笙竹鼓掌,這麼說就既可以為閔宇軒找台階,又可以給自己找台階了,一舉兩得,皆大歡喜。
「侍衛長,你不覺得讓四位高手來保衛一個空城有點可惜嗎?」閔宇軒無心計較這些,只是實事求是地指出。那四個黑衣人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埋沒在此地著實可惜。
凌笙竹不置可否地淡笑,緩緩逡巡了一圈諾大的笙竹殿,復將視線定格在了閔宇軒的臉上。他似乎是頗為得意地開口道︰「有寶貝的地方當是要好好保護了。」
閔宇軒顯然對此無絲毫興趣,平平道︰「那侍衛長可要守好這座藏著寶貝的空城了。」說完,攬過一旁好奇心突起的夏羽,將其帶離了凌笙竹。
凌笙竹垂目低笑了一聲。少頃,他才抬頭望向往大門走去的兩人,雙眼空澈無物,尤似一潭死水。
「你們都下去吧!」凌笙竹揮手,打發掉剩下的那幫手下。
未多久,那空曠月色下便只剩下了凌笙竹一人。雪白身影,映著月光,益發的寂寥起來。
在原地呆立了許久,直到身旁有聲音響起,凌笙竹才恍惚回神。
月色似乎愈漸蒼白了。白衣平視空洞前方,莫名輕嘆了口氣,淡淡問道︰「應是都看到了吧?」
黑暗中那個人影似乎是點了點頭,輕應了一聲。
「王爺很好!」凌笙竹說道,「現在總不用擔心了?」
「他還是那般冷漠不語啊!」那身影嘆道。
凌笙竹輕輕一笑,笑得月光都微搖起來,「閔宇軒從來如此。若是可以,我還真是想看看他心急如焚驚慌失措的樣子!」嘴角,掛起一抹很是希冀的笑意,卻始終無法如願到達他那幽清幽清的眼底。
「你又何嘗不是。」黑影這般說道。
凌笙竹終于轉過頭來,望著那黑影,他無所謂地笑笑,「或許吧!」
「他用冷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用笑容層層武裝自己,兩人其實相差無幾。」那身影自顧自緩緩說著,「你想看到他慌張失措的樣子,」那人似乎是輕嘆了一聲,「或許,有很多人很想知道在你臉上是不是能出現不一樣的表情,會不會也會因某一人而收斂起那一貫的笑容!」
「應是不會有了吧!」凌笙竹掉回頭,幽幽雙眼浸滿那一貫的溫文淺笑。畢竟是習慣了,開心時會笑,難過時也會笑,只有在那無知覺的睡夢中,他才會收斂起那抹已不能稱之為笑的笑意吧!
衣袂翩翩然間,凌笙竹邁開步子,緩緩走進月光,融化在了那一片蒼白之下。
那一刻,似是有一白衣謫仙,正紛紛揚欲飛……